闪婚(GL)
所以才会刻意地遵照从前的习惯去做事,想要假装出并不在意的样子。
暴雨一时停不了,筛豆子一般的雨声传入室内,变得沉闷了许多。书房的窗帘没有拉上,许多的雨珠斜飞到透明的玻璃上,然后又汇成细小的水流缓缓流淌而下。
江燃心不在焉地瞥过去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齐潋握笔的手指上,齐潋的手指十分纤细,指腹的肌肤看起来细嫩极了,一点儿也不像是握过枪的手。
不过,已经那么多年了,即使当初磨出来了老茧,到现在也消的差不多了吧?
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江燃的思绪一下子在外边的暴雨上,一下子又跑到其他的的地方,但是就是不肯跑到齐潋所讲授的那些知识上。
她只能竭力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不时地在齐潋的讲解中嗯上一声。
就连齐潋说错了一个单词的意思,江燃也没发现,而这个单词之前齐潋也同江燃提过的。
不同于江燃,齐潋是出口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的手指搭在桌上,在光滑桌面滑动了一下,状似无意地提到:“伤口还疼吗?”
江燃装认真装习惯了,一听就又嗯了一声。
然后齐潋就说:“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也要注意身体。”
就到这里当然好,毕竟自己忽然间有些学不进去东西,与其将时间浪费掉,不如听齐潋的去休息了。江燃于是从善如流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在江燃走出去后,齐潋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不在意的。
对于之前发生在浴室的事情,齐潋当然也做不到完全无视,她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但是只要心里不平静,就总会有漏洞,当她发现自己开始讲解起了错误的知识,她就知道,自己还是撑不住了。
她被江燃看去了,在那种情况下。
她无法不去在意这件事。
也不知道江燃看去了多少,她当时有成功遮住一些什么吗?还是自己觉得遮住了但是没遮住?
心里不断地猜想着,齐潋却没有发现,自从江燃回来以后,她的世界就从之前的孤寂变得拥挤起来了,江燃占据着她的空间的另一半,如今,甚至也挤进了她的心里。
不是说她爱上了江燃,只是,如今她的心里确实满满当当都是有关于江燃的事情,而除此之外,女皇啊、哥哥啊......这些都暂时性地从她心里消失了。
这是从前所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情。
好长时间了,齐潋背负着很重的石头活着,而这种沉重并不只是如刀一般悬于她头上的精神力暴动,它也包含了当初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亲人,包含了战争之后所发生的那些龌龊却又令人无力反抗的所有事情。
那些东西一同组成了一块重若千钧的大石,每时每刻都压在齐潋的身上,她是看不见了,所以眼前总是不断地浮现出她那短短的身为健康人的十五年里所发生的事情,而其中最深刻的、来的最频繁的,当然就是那场惨烈的战争。
心里藏了这么多的事情,齐潋总是在思考,但是她所思考的却恰恰是给她带来枷锁的东西,而直到现在,在江燃和她之间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之后,齐潋的心里终于有了其他的事情。
她感到羞涩,感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燃。
她的心里十分紧张,但是却又泛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轻松,那是因为那块大石头悄悄地离开了她一下,在她的心神全部被江燃所占领的时候。
得益于这一点,齐潋晚上反而做了个好梦。
雨越下越大,江燃检查了两遍窗户才回房睡觉,可是伤口一直在疼,她无法入睡,在吵闹的雨声中看向了身边熟睡的齐潋。
夜色浓郁的如同泼墨,她看不清身旁的人,但是能从那平缓而悠长的呼吸声中听出齐潋睡的很好,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忽然地发起酸来。
“小混蛋。”江燃低低地骂道。
黑夜寂寂无声,宽大床铺的那一头,对于这声“小混蛋”毫无所觉的齐潋睡的仍然很是香甜。
江燃躺在床上,手指按压着青紫的地方,终究意难平。
然后她又骂了一句:“小野兽。”
对,就是野兽,她就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踹一下有这么恐怖的杀伤力的!
这一声比起前边的那声要响一些,齐潋有点被打扰到,但是并没有醒来,只是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把被子紧紧地裹在了怀里。
江燃却被她吓了一跳,什么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了。过了很久,江燃仍然睡不着,她此时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其实她本来也没有生气,她心虚着呢。
她坐在床头,低头看着黑暗中的那团隆起,端详了好一会儿,漂亮的眼睛里浮上来了许多的疑惑。
“你是生活规律的如同苦行僧的一个人,为什么忽然在傍晚泡澡呢?”
“又为什么要泡冷水呢?”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江燃的心里,只是之前两人太尴尬,她没能开口询问,而且,她也有预感,齐潋不会回答她的。
至少不会告诉她真实的原因。
第26章 过去
暴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
闹铃响了两次, 江燃才醒过来,她不清楚昨晚上究竟是几点钟才睡着的,不过从身体的感受看,估计只是睡了一两个小时吧。
脑子像是塞进了一大团的棉花, 涨的厉害,显然并未得到充分的休息,除此之外,身体也有些无力。
江燃看向身边,床上空荡荡的,齐潋已起来了, 江燃换好衣服出去,见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抱了杯咖啡。
大早上的空腹喝咖啡?
江燃正待开口,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喷嚏一个接一个, 她连忙抽了纸巾擤鼻涕,齐潋抬起头来:“你感冒了?”
江燃把纸巾丢进垃圾桶, 无奈道:“看样子是的。”昨天泡了冷水嘛,可能就是那样才感冒的。不过江燃忍不住看向齐潋, 见她一点不适的样子都没有, 不由觉得很是奇怪:“你明明比我泡的久多了,为什么你都没有感冒呢?”
“我的身体比较好吧。”
齐潋想到两人之间精神力的差距, 只是婉转地解释了一下。她这样的体质, 如果泡一下凉水就会感冒的话, 才是丧失了作为双s级的尊严了。
而且她昨天泡的本来是热水, 只是时间太久了而变凉了而已。
齐潋没有解释的十分清楚,不过江燃马上也想起来精神力的事情。她总是下意识地忘记这回事,下意识地用老眼光看待周围的人,但是,这果然是不适用的吧?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跑去厨房煮姜汤。
不过说起来,这具身体真的很弱啊,六月的天气,只是那么泡了一下冷水就感冒了,这在以前的江燃看来也是不会发生的,所以她也没预防。
现在想想,要是昨天煮了姜汤喝,应该今天就不会头疼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该补救的时候还是得尽力补救,江燃煮着姜汤,想到以后要注意一下身体了。
或者应该去锻炼一下?
因为又感冒又腿疼的,江燃就没有在早餐上花太多的时间,鸡蛋煎成一面金黄,芝士贴上去滋滋融化,而后将之卷进烙好的葱油饼里,就是一顿喷香的早餐。
这是给齐潋吃的,江燃是病号要吃的清淡,就自己在姜汤里卧了个荷包蛋,就当是早餐了。
“要请假吗?”
吃早点的时候,齐潋提了一嘴。江燃叼着荷包蛋抬头:“啊?哦,不用。只是感冒而已,要是这样就请假,好像有点不像话。”
齐潋点点头,表情有点欲言又止,江燃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白嫩的脸上渐渐爬上一点可疑的红色,看起来有股极青涩的感觉。
江燃的心里就动了一动。
“你的腿”挣扎许久,齐潋还是问了出口:“要不,你还是休息一天吧?”
江燃自从包下她们的一日三餐后,每天都会起很早做早餐的,基本上,齐潋一起床就能吃早餐了,但是今天江燃起晚了,而且又感冒了,齐潋不用想也知道,都是昨天那件事情的后遗症。
江燃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事,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说着,她不自觉地摸了摸仍然隐隐作痛的那地方。
她在说谎。
齐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她在说谎,但是也没有拆穿她,她见江燃好像不想再讨论昨天的事情,就低头又啃了一口香软酥脆的葱油饼。
啊,早知道就不逞强了,承认自己被踹的行动不能而在家里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学校受这份罪?
强忍着疼痛一路跑到学校,大腿那里的伤口不是破皮伤,但是每走一步也总会加剧疼痛,江燃强行忍了下来,等到终于在教室坐下的时候,已是冷汗津津。
身上有伤,况且脑袋还在疼,江燃面部神经一直绷着,就显得很是冷酷,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神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书本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冷意。
宛若一块刚从碧湖里凿出来的寒冰。
她的不同寻常的锐利令得已经加入了“学习互助交流社团”而来找她的江荧被吓住了,躲在靠后的座位观察她半天,愣是没敢进去找她,那样一直呆到课间,本来已经放弃了找她道歉的,但是到了课间,眼睛所看到的场景令江荧狠狠怔了下。
她看到江燃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忽然地捂住了左侧大腿,背脊紧绷了一瞬,像是经受了不小的痛苦,而后江燃慢慢地往门外走去了。
江荧打了个激灵,无比仔细地观察着江燃,这时她就发现,江燃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头,左脚迈的要小一点,但是这种不对劲是很淡的,不仔细观察的话完全看不出来。
所以江燃的左腿受伤了?
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是认真,少女看了眼江燃离开后变得空荡荡的大门,想了想,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跟到了校医院。
江荧更确定了她刚才的想法,她看江燃进了外科科室,沉默了一会儿,靠在走廊上等江燃出来。
联邦大学的校医院还挺大的,里边各种科室都有,不过因为学生人少,生病的更是不多,所以也不需要排队挂号什么的,江燃是直接进了外科科室。
然后她就愣了下。
她本来以为给她看病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医生,没想到会这么年轻,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学生的人她也认识。甚至,她们还有不浅的关系。
乔渔,原主的第一个女朋友,如今在联邦大学医学系就读,应该是大四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白大褂,很有一副医生的样子。
乔渔本来坐在桌后看光脑,见到江燃进来显然也愣住了,然后还是江燃先同她打招呼了:“嗨”
乔渔又是一愣。燃燃是个内向的人,她们分手以后更是总躲着她,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会主动跟她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