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GL)
齐潋很忙,她忙碌的同时,总统官邸那边,也出现了紧张的气氛。
联邦总统与他的第一幕僚谈论着齐潋。
“你确定齐潋那边有大动作?”
“三天,三拨人,甚至其中有几个是我们这里都没有备案的危险人物,这动作够大了。总统阁下,帝国人的举动太不寻常了,齐潋那里肯定有大事发生。”
“看样子的确是的。派去的人有消息了吗?”
“没有,没有能成功进入庄园的,据报,那边的防御忽然上了好几个等级,甚至连信号都切断了,好像刻意在掩饰些什么一样。”
总统沉思片刻,浓眉紧紧皱在一起,像是一团粗黑的浓墨:“那就再去查!他们进不去,自然有人能进去。”
“您是说?”
“很久没有和江权下棋了,我有些想念这老家伙的老奸巨猾。”
“我明白了,我立刻派人去请他。”
“去吧。”
总统眉头舒展开来,将黑色皮手套戴上,走出房门,一旁立着的卫兵向他行礼,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身后跟着他的幕僚。
幕僚一边紧紧跟随他,一边小心往光脑中输入着什么。
不多会,江权收到了来自总统官邸的邀请,他微感诧异,但也很快地动身了。
各方面都有风暴在酝酿,而处在风暴中心的齐潋,却没有更多的动作了,她只是安静呆在庄园里,守着她受伤的妻子,等待着可以将消息公之于众的时候。
说是守着也不尽然,因为江燃拒绝与她呆在一处,所以大多数时候,齐潋都只是静静站在江燃房门外,有时久一些,有时则是刚刚过去就被叫走了。
她其实已经明白了燃燃为什么那么生气,她想要再次道歉,但是每次只要一走到房间里,她都会被燃燃拿枕头砸出来,加之医生总让她照顾好病人的情绪,所以齐潋一直也没能再次和江燃说上哪怕一句话。
然后,在江燃快要病好的时候,庄园里来了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江权。
其实齐潋在联邦的交友并不广阔,她向来很会避嫌,对于不必要的交际应酬,从来都是能推则推的,在这种深居简出的情况下,能有能力、有资格见到她的联邦人,不过是寥寥数人。
从前江权不在这个名单里,但是现在,他已有了资格。身为江燃的爷爷、身为江家的当家人,即便是齐潋,也得给他两分薄面的。
对于江潺,也是同理。
但是对于江家的其他人,齐潋向来还是比较冷漠的去对待。之前江焕生日,办了一场宴会,大约是觉得与齐潋有了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还递上过邀请函,齐潋自然没有理会。
但是江权既然已经表达了想要来看看孙女的愿望,齐潋就不好简单粗暴地拒绝,她心中清楚江权的目的,但是她私心里想要找个机会和燃燃坐下来说说话,于是还是答应了江权。
江燃听说江权要来“拜会”,感到十分的意外,齐潋终于能与她说上话,没有隐瞒的想法,将江权来的原因告诉了江燃,江燃听后,更加奇怪:“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他?”
从齐潋的话语来看,她病愈的消息还是保密的。江燃懒得去想其中的弯弯道道,但是既然齐潋这么做,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那么现在怎么又答应与江权见面了呢?和江权一见面,不是什么都泄漏出去了吗?
“所以我会装作还没有复明”,齐潋自嘲道:“瞎了那么多年,如果说是假扮瞎子的话,恐怕世界上最好的演员也比不上我。”
江燃仍然显得很冷淡:“那是我爷爷,你就不怕我把消息告诉他?”
“你会吗?”
其实到了这时,该布置的已经布置好了,所有的都已准备就绪,这个消息传出去也就传出去了——反正终究是要传出去的。只不过,多瞒一天的话,齐潋她们就能做更多的准备,但是总体来说问题不大了。所以齐潋也不是很在意消息是否会走漏,她问了江燃一声,悄悄往江燃那边挪动一步,换来江燃的瞪视,只好又缩了回去:“我知道你不会的。”
江燃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权果然什么也没发现,齐潋的演技太过精湛,和以前根本没有不同,以至于江燃好几次都感觉齐潋的复明是个假象,她因此感到害怕,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她想,她可能还做不到不去在乎齐潋。
也不知道分开之后,她能不能完全冷静下来,去审视这段感情的去留呢?
江权此行没有发现些什么,但是江权还带来了几个尾巴,对于联邦的这些暗牌,齐潋的人没有客气,将他们处理了,在江权离开以后,跟齐潋汇报了一下。
齐潋这时又一次地被锁在了江燃的房门外,对他们汇报的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
而又过了一天,江燃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庄园回公寓住。
还是个大雾的早晨,江燃走的早,齐潋也很早地起来送她。说是送她,但当然也遭到了江燃的拒绝,江燃最后是孤零零一个人上的飞艇。
而齐潋站在楼上,从窗边看向江燃,雾真的很大,江燃稍微走远一些就完全隐入那片白茫茫中了,齐潋一直默默注视着那片白雾,虽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飞艇渐渐在天边缩成一个点。
第61章 潮涌
江燃离开的这一天, 齐潋主动地联系了她的母亲,帝国的女皇陛下。
透过光脑,不相连的两个地方各自在对方那里显露出来,清晰的图画一落入眼帘, 齐潋便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是皇宫啊,她长大的地方。
是女皇的书房,齐潋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对这里并不陌生。许多代的老宫殿了,房子的框架是不变的,依稀看得出过去的影子, 此外,有许多变化。从前的那些摆件变成了别的一些什么东西,想来是这些年里,女皇的喜好发生了变化。
齐潋没有追忆太久, 她很快将目光落到了桌后的女皇身上。
此刻女皇还不知道她已复明,面对她时, 就显得有些随意,正坐在桌后批阅着什么, 也没有抬眼看她。不过, 无论怎么随意,帝王的仪态也是有的, 这毕竟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东西, 即使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常服坐在那里, 女皇的气质仍然是威严的, 这也令齐潋感到熟悉。
齐潋的心绪起伏不定。
一晃多年,母亲还是这般的典雅大方,只是也不免地有了皱纹。齐潋是她最小的孩子,而她最大的孩子早已过了而立之年,这就意味着,女皇也不年轻了。
“阿潋,你最近在做什么?”
女皇终于在纸上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看向齐潋,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次是齐潋主动联系她,这就意味着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上,她知道自己能够问一些问题。
正好,她的确有问题要问。
齐潋不由笑了一下,果然,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的母皇还是要将一切都握在手里。
她的异常引起了联邦人的注意,当然也能引起母皇的注意,她很明白且理解,而且心安,因为这句询问恰恰证明了她身边的人的忠诚。
齐潋面对着女皇站着,她的眼神明亮有神,准确地落在了女皇的身上,只是因为礼仪的关系,不能与女皇对视,但这也足够让女皇察觉出一些什么了。
“阿潋,你的眼睛?”
齐潋微微一笑,从小接受储君教育的她是极有仪态的一个孩子,笑起来总是如莲花一般温和优雅,而令女皇心喜的不只是她的仪态,也是她接下来吐出的话语:“陛下,您还是这么喜欢蓝色。”
此时女皇身上穿着的,恰是一件蓝色金线绣凰的宫廷长袍,女皇一听,便确定了心中猜测。
一瞬间,她甚至喜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的眼睛好了?”
她那与齐潋一般漆黑的眸子睁大着,昭示着一个母亲的喜悦,而很快,她又记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镇定地坐回了椅子上,注视着齐潋。
齐潋微笑着点头:“陛下,我的精神力暴动已被江燃治好。”
她刻意重读了“江燃”二字。
陛下懂她心思,顺着夸赞了江燃几声,倒也是真心实意的,还询问江燃喜欢什么。
这是要给奖赏的意思了。齐潋想了会,含蓄道:“她比较喜欢做菜,是个很棒的厨师。”
女皇便明白了:“妈妈听说,联邦最近在发展餐饮业?”
她问的随意,看样子也是顺口一提。然而齐潋之前听说过陛下为了自己在联邦推动餐饮业而摔杯子的事情,自然不会认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此刻齐潋也只是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答道:“是的,联邦多了很多醉心于美食的人呢。”
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母女二人都心知肚明,她们现在给出的反应也是一样的——装傻。
陛下就夸赞道:“我看这样很好,日后帝国也这样吧。正巧江燃擅长这方面,你们回来以后,就由她负责这一块吧。”
这是给蛋糕的意思了,齐潋代江燃接下,自然免不了感谢。而后,她们都知道要谈到某些事情了,因此都变得严肃起来。
女皇道:“你该回来了。”
她表明了态度。
齐潋放下一点心,然后道:“恐怕有些困难。毕竟我在联邦八年了,联邦这里先不提,家乡也已有了很多的变化。陛下,我不知道那些变化对我而言是不是好事。”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些沉默。
这种沉默来自于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困难,也来自于两人的博弈。女皇已表明了态度,但是齐潋觉得还不够,她需要女皇表现得更加清楚明白一些,而女皇却不打算再表现的更清楚。
有些事情,不应该明说。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了。家里变化是有的,到处都有变化,对你而言是不是好事,则要看你是不是能够适应这变化了。阿潋,以前你失明,又患有精神力暴动,我总不忍心苛责你,说句残酷的话,也是因为我不应当花时间去雕琢一块腐朽的木头。但是现在,木头已成了玉石,而它究竟会变成怎样的一副模样,则不应当只取决于雕刻者的手,也该取决于它本身是个什么模样。”
齐潋安静地聆听她的教诲,而后点了点头,女皇也露出一点微笑:“先不去看那变化,因为首先你得先回来,才会接触到那些变化。”
“可是,联邦这边”
女皇叹息一声:“你已待了八年,够长了,是时候换人了。”
齐潋听着,也在心里叹息一声。
是啊,八年了。母皇说,够长了,看起来真的觉得很长了。但是如果她没有复明,恐怕八年之后再八年,也等不来母皇的这一句“够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