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解甲归田
“适才那女子便说她是文娘,怎么可能是哑巴,何捕头莫非过来之前喝了酒?”
“官爷真会说笑,奴家所出的女儿,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是个哑巴。”陈姨娘也跟着帮腔。
何温盛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嘲笑,神色一凝,厉声喝道:“既然她不是哑巴,为何你要替她答话?莫不是怕她自己说的话,出现什么纰漏,破坏了你的计划?”
“计划?莫不是陈氏想要栽赃给大少爷?”
“确实像是陈氏能做出来的,文娘平时活泼开朗,今日怎的面色苍白,连话都不敢说了?”
听到其他家眷的议论,陈姨娘脸都绿了,本来想辩解几句,对上何温盛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眼睛,分明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却莫名觉得心虚。
“官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空口无凭,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冤枉好人啊!文娘见到父亲惨死,怕到说不出话有什么好奇怪的?奴家这个当娘的,难道不能替她说吗?”陈姨娘到底还是鼓起勇气,把刚刚想好的一段话说了出来,她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告诉自己: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想着想着,陈姨娘底气又足了起来,又辩驳道:“奴家只有文娘这一个女儿,大少爷、二少爷和三少爷均不是奴家所出,官爷你想冤枉奴家,也要看看奴家有没有杀害老爷的动机呀!”
“我何时说过你杀了人?”何温盛轻飘飘的一句,让陈姨娘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难受极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听何温盛继续说道:“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不能平白无故冤枉好人,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要去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把杀人的罪名,往林少爷身上扣?”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被两个捕快押着的林少爷仿佛见到了再生父母,看向何温盛的目光变得灼热:“女壮士说得对,我根本没杀人,你们不要冤枉我!”
“闭嘴,这里有你一个犯人说话的份儿吗?”张英只觉得何温盛正在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往他的脸上扇,他认定的凶手,到了她口中,就成了被冤枉的了?
可张英怂啊,知道何温盛一个能打他们一堆,不敢与她正面起冲突,只能拿“犯人”林少爷泄泄愤。
“他不是犯人。”何温盛瞅了一眼林少爷,心道不是犯人又怎样?就凭你调戏过芷兰,我也得让你去大牢里面住两天。
“你说他不是犯人,他就不是犯人?”张英越想越觉得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这么多人面前,他就不信这母夜叉还敢动手。
何温盛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白布,把掉落在地上的凶器捡起来,走到张英面前:“我很气愤,所以我要杀了你。”
说完,握着刀子往张英身上刺去。
张英眼前一黑,这他娘的没问题吧,什么玩意儿啊?下意识往后退去。何温盛却丝毫不给他机会,抓住他的领子,刀刃往前面一送。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众人反应过来,张英已经瘫软在地上,官服被刺了一个口子。
“你自己看看,衣服上的口子是横向还是纵向。”刀子是重要证物,说完后,何温盛没有放飞自我随手一扔,而是开始观察起刀柄,“这刀柄上的手印是左手所留,我过来所看到的,也是他左手拿刀,你们有谁知道,林少爷平时惯用那只手?”
“少爷他自然惯用右手,惯用左手的人不多,若少爷是的话,我们不可能注意不到。”一个妇人说道。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更加证明了林少爷的清白。
刀柄上的血迹模糊不清,只有林少爷拿刀时的手印。何温盛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种违和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张英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着实被吓得不轻,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听从何温盛的话。
衣服上的口子自然是纵向的,张英不明白何温盛为什么要搞这些,只当这母夜叉犯了神经病。
“若是你勘察了现场,看了尸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问三不知。”何温盛冷哼一声,对此人颇为不屑,心想这人简直蠢笨如猪。
“死者身上所中的几刀,均为横向刀口,”说着,她又看向陈姨娘,“你说文娘先听到惨叫,然后从窗外看到身影倒下,说明她所看到的凶手,是在死者站着的时候捅的他,可为什么所有刀口,没有一个同张捕头衣服上那道一样?”
陈姨娘脸色惨白,文娘更是抖若筛糠,正待陈姨娘想要辩解,文娘眼睛一闭,双腿一软,就这么晕了过去。
陈姨娘的心虚表现得太过明显,按照何温盛想的,只要把详细情况问出来,知道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谁最有可能进入死者的房间杀人,并且嫁祸给林少爷,案子就结束了。
在何温盛看来,自己已经给他们找对了路线,中间这段繁琐的过程,她应该就不用参与了。湘城县衙应该还没有废物到把解题思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看不懂的地步。
“把林少爷带回县衙,还有陈姨娘,文娘,还有你你你你你,都给我带走,让知县大人亲自去问。”何温盛做完最后的工作,把作为凶器的刀子塞到张英手中,准备回去吃饭。
“壮士,你不说我是冤枉的吗,为啥还要抓我?”林少爷哭丧着脸,颤声问道。
“谁说要抓你了?只是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林少爷刚松了口气,便听到何温盛继续说道:“顺便,你以前在湘城欺男霸女的种种恶行,也是时候请算一下了。”
所以说,何温盛是个很记仇的人。
张英虽然愚蠢到了一定程度,但他到底不是个智障,何温盛把案情理得这么清楚,到了关键时刻又甩手走人,他仿佛看到一块肥肉长了翅膀朝自己飞过来。
这次死的可不是什么底层平民,而是湘城首富,地头蛇,林家大老爷。要是能把这案子破了,大大的功劳,可全都是他的。
张英仿佛预见到了升职加薪后的美好生活,以后别人见到他,都会叫他一声神捕,想想就兴奋!
“还愣着干嘛,把人都给我带走!”张英气势汹汹地指挥着手下,对林少爷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诶,你们干嘛呢,还不赶紧把林少爷放开,林少爷是冤枉的你们不知道吗!”张英走过去踹了那两个押着林少爷的捕快一人一脚。
林少爷洗脱了罪名,林老爷一死,整个林家都是林少爷的,张英怎么可能不巴结。他肠子都快悔青了,只希望林少爷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他之前干的那些得罪人的事儿。
走在前往酒楼的路上,何温盛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细细想了一遍,又说不上什么来。
刚出林府没多久,与迎面走来的流云碰了个正着。
流云也是听说林老爷死了,寻思着趁乱再拿点值钱的物什,结果又遇见了何温盛。
估计是师徒之间的缘分吧。
“周从玉,可让老子逮到你了吧!”何温盛顿时把正在思索的违和感抛到脑后,上前两步抓住了流云的手腕。
流云挣了两下没挣开,这女人手劲儿出奇的大,心道吾命休矣,索性不再想着跑路,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大名的?”
“废话,老子养了你好几年,把你从那么大点一娃娃养到比人还高,能不知道你叫啥?”何温盛眼睛一瞪,恨不得当街就把这忘恩负义的小子胖揍一顿。
“你……你……”流云你了半天,干脆白眼一翻,身子一软,跟碰瓷儿一样瘫在了地上。
完了,这不是师父的私生女,这是他师父本人!
可是师父怎么变成女的了?相传江湖上有种名为葵花宝典的功法,莫非师父为了变强……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紧张。
☆、第十四章
也幸亏何温盛没有读心术之类的金手指,不然流云这小子绝对完蛋。
流云赖在地上,几乎浑身的重量都挂在何温盛胳膊上,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暗道相貌如此俊秀的公子居然也会犯事。
还有一小部分脑回路比较清奇的,心想莫不是这女捕头看上了公子,打算当街强抢民男?
“走,跟我回酒楼叙叙旧,咱们爷俩喝几杯。”何温盛稍微使了使劲儿,把流云从地上拽起来。
流云哪敢不从,唯唯诺诺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跟在师父身后。
第一酒楼不卖烈酒,何温盛从对门买了两坛烧刀子拎了过去。小二见了也没说什么,原本酒楼是不准外带酒水的,可谁叫何温盛是老主顾,除了出手阔绰之外,还是咱们县里的捕头,更和芷兰姑娘关系密切。规矩在这位身上,显然不太适用。
晚上,酒楼的客人比较多,一楼都坐满了,两人去了二楼雅间。虽说有心带徒弟认认师娘,可芷兰这么忙,还是等晚些再说吧。
点了一桌子菜,还没等菜上来,何温盛就开了一坛酒,给流云倒上一碗。
流云自从在江湖上创出名号来,便自诩风雅,如今再看到久违的烧刀子,让他想起在师父身边的那段时光,不由得热泪盈眶。
“师父,我能不喝吗?”
“连酒都不喝,那你想喝啥,喝马尿吗?”
看到何温盛一瞪眼睛,流云顿时怂了下去,拿起那满满一大碗酒,一咬牙一闭眼,一饮而尽。
并没有想象中火辣辣的感觉,更多的是清凉。
原来师父这么为我着想,这么多年来我都误会她了,她还是爱我的。流云一阵感动。
还没等他感动完,便听到师父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娘的卖假酒卖到老子头上来了,明天就去查封他家铺子!”
流云以为何温盛会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或者会暴跳如雷质问他为何偷她手令离开军营,但是都没有。
他们只是单纯地吃了顿饭。
喝的是假酒,何温盛却有些微醺,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流云。
“我家小从玉终于长大了。”
流云一怔,仿佛时光倒退,又回到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许多年前。
他的爹娘都死了,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死了的时候,何温盛来到他面前,朝他咧嘴一笑:“小孩儿,跟叔叔走,叔叔这里有糖吃。”
湘城渐渐被夜幕笼罩,何温盛不是个健谈的,最后竟然变成了流云说,何温盛听。
说起自己被朝廷几个大内高手围追堵截,最后逃出生天,流云一脸嘚瑟,全然没有发觉他把家底都抖搂出来了。
“怎么样,师父,我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何温盛认真地说道,“我收回以前说的话,‘能抢就别偷’对你来说并不适用。” Fuxsb.com全本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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