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荒岛怎么办?
今天没走多少路,她大多时候待在白枕背上,可为什么不仅觉得腰酸背疼,肚子还有点涨涨的……
大小姐猛然坐起了身。
她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无比重要却一直被刻意遗忘的事。
“十四号,十五号,十六号……”
两人是四月四号流落到岛上的,今天是第十三天,也就是四月十六号。
花沐越想越觉得小腹胀痛,捂着肚子欲哭无泪。偏偏是今天,她还吃了三个海胆。
花沐的生理期向来难熬,不管怎么调养都没用。所以每月这个时候她就化身为家里宅,能不动就不动,姜茶、暖水袋、止痛药齐齐上阵。
可现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别说止痛药了,她连卫生棉都没有。
“白枕……”
而且,她生理期的时候精神超脆弱的!
白枕这个混蛋去哪里了!!?
白枕沿着海岸线向西游了一海里多。这边的海岸全是悬崖峭壁,海里暗礁丛生,沉船的数量也远远多于其他地方。两人所在沙滩附近的海域能够找到的基本都是些船只的碎片,这里却不乏有比较完整的船只,甚至有很多大型船只的船身高高露出海面。
因为附近水流比较湍急,白枕之前没有仔细探索过,但这一次她决定冒点险。
在离岛屿较远的地方有一艘中型客船,看船型应该是近十几年的船只。客船总长大约在40米左右,从中断裂,船头与船尾深深插入了海底之中,中间断裂处高出海面许多。船身爬满藤壶等海洋生物,只能隐约看到船身有红漆涂成的字样。
白枕绕着船游了一圈,没有发现足够自己身形通过的进口,最后选择从船顶爬上。附着的海洋生物降低了攀爬的难度,但也增加了受伤的可能。幸好白枕训练有素,伸手敏捷,有惊无险地到达船只断裂口。
整个船身以大于六十度的角度倾斜着,船舱分层已不甚明显,从上往里望可以直接看到底下清澈的海水。
白枕取出多功能军刀连上生物钢制成的攀援丝,而后将军刀尾部的飞鹰爪深深插入船身的铁板之中。攀援丝的另一头连着匕首尾部的自动卷收器,在把匕首扣到腰带上之后,白枕深吸了一口气,跳进了船舱。
由于阳光没有直晒,船舱里的海水比外面要冷一些,光线也比较昏暗。保险起见,白枕事前吃了一颗小白片,而后开始一间间地寻找船上放置物资的船舱。
花沐一边担忧着生理期一边等着白枕回来,只坐等右等都不见她,不禁因慌乱和忧虑生出几分怒意。肚子的疼痛已绝不是心理作用的层次,可她又没有勇气自己去查看。
如果真的是生理期来了,她该怎么办呢?
但世界上只有除了死亡无法逃避之外,对于女人——女哨兵以外——来说大姨妈也是无法逃避的。
花沐直觉得委屈不已,不知为什么这种事偏偏要发生在她身上。她维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心里把白枕骂了一万遍。
直到天蒙蒙灰的时候,花沐才终于看到有个人影慢慢从海中走上来。白枕似乎拖着什么很重的东西,步伐比起平时沉重不少。
花沐跪坐起身,气得忍不住想要对着她大喊,只她话还没喊出口,对方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随手把东西扔在了沙滩上,豹子一般向着她冲了过来。
“大小姐!”
花沐还没对着她发脾气呢,反而被她慌张的样子吓了一跳。
“干、干吗!”
花沐不知道白枕是天生面瘫呢还是被哨兵训练磋磨的,只知道她成为自己护卫的五年里,笑容都没出现过几次。至于紧张担忧倒是偶尔出现,可从脸上也看不出太大名堂。
而且表达出来的理由总让花沐觉得郁闷,反正不是怕父亲责怪就是怕女王担心。
不过,到了岛上后白枕的情绪确实外放了一些,譬如这时的慌乱就十分明显。
白枕脸色苍白,拉着花沐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检查她的身体。
“大小姐,你哪里受伤了?”
花沐莫名其妙。
“我哪有受伤,你、你到底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白枕以为她不想让自己担忧,着急道:“小姐,你不要骗我,我闻到血腥味了。怎么回事,是又有海鸟袭击你了吗?还是、还是你又去采贻贝了?”
该死的哨兵!
花沐轰地红了脸。
她不止一次咒骂过哨兵敏锐的五感,但这次一定是她骂得最狠的一次。
该死的哨兵!
她的生理期真的来了!
“大小姐?”
白枕见花沐涨红着脸,看着自己一言不发,顾不得逾矩去闻她身上的味道,想要找出她受伤的部位。
花沐举起小拳头狠狠揍在了她的脸上。
“大、大小姐?”
白枕惊慌地看向花沐,见她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心里那叫一个酸楚。
“您是不是很痛?”
花沐快痛死了!但掉眼泪更多的是因为委屈和羞耻!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这种事?
“……我肚子痛。”
白枕第一个想到的是,花沐吃坏了肚子。
“是今天吃的东西有问题吗?难道是海胆……”
和木头是不能拐弯抹角的,花沐放弃了挣扎,开门见山道:“我的生理期到了,懂吗?女孩子的生理期,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个。”
如此直白的说法,白枕就算是个男哨兵也该懂了!
在非任务期间,她的生理期也是准时来的。但哨兵的身体为任务而生,在执行任务期间可以自主用精神体调节生理反应。
这与动物根据环境与气候的变化选择发情的时间有相似之处,只不过它是靠精神体影响身体的激素释放,所以哨兵疲惫值增加的速率会大大提升。
也就是说,白枕是以加快消耗小白片为代价暂停了自己的生理期。
第0章生理期
花沐说完后红着眼盯着白枕,白枕也呆呆地看着她,一时做不出反应。
她完全忽略了这件事!
多年训练下,哨兵的身体进入警戒状态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这种时候,在作为一个女性,一个人之前,她首先是一个战争机器。
可她忘了,花沐不是。
白枕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花沐感觉很不妙,除了肚子疼得她快死掉以外,对方一言不发几乎陷入宕机状态的样子让她极其羞愤!
“大小姐,您等我一下。”
白枕在和花沐对视良久之后终于给出了反应。她急匆匆跑到岸边将扔在那的东西拖到涨潮线以上,而后在海边将两条鱼和一只章鱼处理完。依照中午花沐教的方法塞了薄荷,又从蒸馏的锅沿上刮了点海盐,用香蕉叶包裹着,塞进炭灰中焖烧。
她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花沐见她还有闲心准备晚餐,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坐在一旁生闷气。
白枕急急做完这些,又用椰子壳煮上热水,最后对花沐道:“大小姐,我半个小时之内回来,如果您有急事,就鸣枪。”
花沐一听她竟然还要走,又气又委屈,眼泪忍不住又要掉下来。
“走吧走吧!”
走了就别回来了!
到底有什么事比安慰她更重要?她都要痛死了诶。而且她明明说了那么羞耻的事情,对方竟然一点儿反应都不给,连陪都不陪陪她,她要这个哨兵何用!
白枕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花沐见她走得干脆,眼泪终于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呜呜呜,混蛋!笨蛋!白痴!冷血!”
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统统放在了白枕身上,却还是觉得不过瘾。炭火烧得噼啪作响,鱼肉和章鱼的香味慢慢飘扬出来,椰壳中的水也逐渐升温。
花沐哭累了,捂着肚子蜷缩在草堆上,一点儿都不想去搭理下身的糟糕情况。
反正肯定已经很糟糕了,眼不见为净!
白枕说半小时之内回来,事实上只花了十几分钟。她似乎是从雨林方向回来,手中拿着几丛植物。
花沐见她回来也是忙左忙右,对自己没有一句关心,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比她还重要!
白枕先摘了几片叶子扔进椰壳中,再把那几丛绿草塞进火中焚烧。因为不够干燥,花沐很快闻到了一股烟味。
可奇怪的是,这烟味并不叫她讨厌,闻着甚至还有几分舒适的感觉。
白枕默默做完这一切,又把自己下海前脱下的背心从外套里翻了出来,用匕首割成条状。
花沐看到这里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抓了一把干草往白枕身上扔,可惜太轻没扔出去,反而撒了自己一身,急得只吐唾沫,“呸呸呸。”
正好水已经烧热,白枕倒了一部分到另一个椰壳里,起身走到花沐身边。
“大小姐,趁热喝一点儿吧。”
终于被关心了的花沐,压抑已久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喝什么喝,让我死了算了!”
痛经只会让人喝热水,亏她也是女孩子呢!
白枕跪在她身边,轻声细语道:“喝了会舒服一点儿的,您现在不能着凉。”
哨兵难得这样温柔体贴,花沐差点又哭了。
“你现在才来说这些,刚才是死了吗?”
“对不起,小姐。”
花沐才不要听对不起,她需要安慰!需要关怀!需要很多很多爱!
“我起不来……”
白枕小心地把她扶起来,又将椰壳里的热水稍稍吹凉,而后喂到她嘴边。
花沐靠在哨兵温暖的怀中,受伤的心灵与疼痛的身体终于获得了几分慰藉。
水的味道有几分奇怪,但并不叫她讨厌,热热的水喝下去好像一直流淌到肚子里,疼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你在做什么?”她人舒服了,也有精力关心其他事了。
“我帮您做个月事带。”
花沐听不懂。
“那是什么?”
白枕嘴巴笨,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只得道:“做完您就知道了。”
好啊,还会卖关子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
生理期的大小姐急需关注和呵护,口是心非的程度直线下降。
“我没有不理您。”
“你明明就有,还留下我一个人。”
“我去找草药了,您喝了会好一点儿。”
原来水里的味道是草药啊,花沐满意了一些。
“我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