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公子,他们不肯走!”
齐乾呵斥道:“蠢货,还用我教你们怎么做事啊,全部都赶走!”
跟在齐乾身边的随从,林志低声提醒:“公子,这里是萧国。”
护卫们听到这话,也有些犹豫,齐乾板起脸,冷喝:“怕什么,有事我挡着,谁敢拿我怎么样。”
公子发话,护卫们不再犹豫,纷纷凶神恶煞般地涌上来,旬殷虎眼瞪起,正要出手,却被温世昭摁住肩膀,听得她低声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走。”
旬殷皱眉:“公子,他们欺人太甚,不教训一下么?”
那齐乾听到旬殷的话,目光打量眼前这仨人,个个身板瘦得可怜,不禁被逗得哈哈大笑:“真有点意思,就你们几个,还想教训我。”
见护卫们又停下来,齐乾不耐烦了,边走边推开几个护卫:“哪里来毛头小子,本爷爷懒得跟你们废话,赶紧滚一边去,别碍本爷爷喝酒。”
齐乾刚走到温世昭身旁时,尽管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一幕,也无人看到那道骤如闪电般的身影,众人只听得“啪”一声响亮的耳刮子。
被打懵的齐乾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我们走。”
温世昭悄然转了转手腕,淡然地抬步错开齐乾,向前走去,因她眉眼笑得阴柔,极为潇洒的姿态,显得人畜无害,身材又恍似弱不禁风,此时没人相信是她动的手。
“谁打爷爷,谁打爷爷!”
温世昭缓步而去,听着身后传来的怒吼,唇边泛起一抹讥笑。
那一幕别人没看到,旬殷武功不弱,自然瞧得真真切切,待离开酒摊,走得远些,又听到陈桐祥夸赞哪个好心人帮忙教训这个倒霉蛋,不禁笑出声来:“公子,好身手。”
陈桐祥惊愕:“什么,公子,您打的?!”
温世昭挑了挑眉头:“这齐人生活在北方,性子较为跋扈,教训一下也好,让他明白,出了齐国,少了尊贵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
“他们是齐国人啊?”陈桐祥迷糊地挠了挠后脑勺。
旬殷点头:“齐国与萧国结盟,两国走得近,百姓之间又有生意来往,许多齐人来这萧国做生意,仗着齐国撑腰,经常欺压萧国的百姓。”
“萧国那些人不管管?”
今天看了出热闹,温世昭对旬殷的话深以为然,这齐人在萧城,都如此胆大放肆,若是在其他的地方,指不定怎么欺压剥削百姓。
旬殷摇头:“管不过来。”
三国关系这么僵硬,萧国在三国当中又是最弱,只能与齐国结为盟友才能令温国忌惮,当前这种紧张的局势,碰到这种事情,小不忍则乱大谋,萧国也只能忍气吞声。
温世昭了然于心,目光环视着周围,道:“这繁华的王城,在无人可知的地方,尽是白骨皑皑。”
陈桐祥更迷糊了:“公子,您在又说什么大道理啊?”
“走吧,天色不早了,回行宫准备一下,晚上还要去参加他们为我们准备的鸿门宴。”
温世昭打开折扇,唇边含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今夜的鸿门宴,想必萧公主也会出席,终于可以一睹芳容,她们当日一别就是大半年,也不知萧公主此时,可还记得她?
那边的桂花酒摊子。
齐乾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那人速度快得连他都未曾察觉,在温世昭离去之后,盘问在场的众人,无人看到是何人所为,齐乾大发雷霆。
林志猜疑:“太子殿下,会不会是刚刚那个人?”
“谁!”齐乾拍桌子。
林志想了想:“那个青衫公子,属下总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哪里很可疑?”齐乾揉了揉火辣辣已肿起来的脸,恼火地呵斥道:“怎么可能会是她,她就站在本殿面前,本殿没看到她动过身。”
林志皱眉:“虽然她没动过身,但属下注意到,这个人实在太冷静,不像寻常人的反应。”
“难道她还能在本殿眼皮底下打人不成!”堂堂齐国太子被人打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齐乾越想越气,面色阴沉,怒拍桌子,“该死的,从来没人敢对本殿动手!”
林志试探提出:“不是她,那会不会是她身边的侍从?”
“管他是谁,就这几人离本殿最近,除了这几人还能是谁!”
齐乾怒气冲冲:“去查,给本殿去查这几个人的身份,把人给本殿抓回来,再严刑拷打,本殿就不信,还有人在本殿眼皮底下动手!”
第27章 晋江独家首发4
这萧宫离得不远处的行宫, 正是温世昭的下榻之处。
因她来得极为低调, 不曾惊动萧王, 宫中也就仅仅在传言, 温国的怀王已入了萧城。
天色还未彻底暗淡时,温世昭抵达萧宫东门, 随在她身边的侍从寥寥无几,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齐国声势浩大的隆重阵仗。
齐国地处大都多是草原, 擅长御马之术。
数百人组成的队伍, 个个身形彪悍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 马蹄踏在汉白玉铺成的地板,发出清脆声响。
一架镶金嵌宝的华贵马车, 由八匹骏马拉着。
必定就是齐国太子的坐乘。
温世昭收回打量的目光, 摇着折扇,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这么对比之下,陈桐祥看着四皇子跟个孤家寡人似的, 心里暗暗地替四皇子抱不平。
可他家四皇子在温国就如此行事,从来不搞噱头, 也不整皇子派头, 到了萧国, 一如既往。
进入萧宫,陈桐祥左右看没什么人,凑到温世昭身边发牢骚:“殿下,这齐国也太夸张了,同样是质子, 殿下多随和啊,不就是参加一个晚宴么,又不是来耍威风示威的。”
这话倒是很贴切,耍威风。
温世昭扬起眉,唇边笑得意味深长:“齐国太子亲自入萧国为质,耍的就是威风,这要是一不小心出什么意外,齐国即将上演一出好戏。”
陈桐祥鄙夷道:“殿下,这齐国太子是不是有病啊,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当,来萧国做什么质子。”
温世昭嗤笑道:“不管他来萧国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反正还有两年,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王爷,那咱们静观其变,就坐等看好戏。”
旬殷久随温太子,在温宫如履薄冰,行为处事步步小心提防,头脑不像陈桐祥这般粗条,他听出温世昭的言外之意,也意味深长地笑了。
听说齐王共有五个儿子,齐太子是嫡出长子,下面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也就是嫡次子。
身在帝王家,不是谁都像温世昭安分守己的心思,历来为了王位,不惜手足相残的例子比比皆是。
万一齐太子在萧国,有什么三长两短,齐国与萧国定然翻脸,齐国内部也会大乱,到时,温国便不费吹灰之力,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意外”不太好出。
毕竟是一国太子,齐王不会这么愚蠢,瞧今日齐太子的阵仗,仅是入宫,身边就围了如此多人,从齐国带来的侍从护卫,定然不会少。
何况,这位齐太子要是在萧国出什么意外,萧国也难辞其咎。
萧王并不是愚笨之人,又怎会让齐太子在萧国出事。
看来两年的质子生活,日子不会过得太平静,温世昭眼底掠过一抹精光,合起折扇,轻轻地敲打手心,紧步尾随在齐国队伍的后面。
为给两国质子接风洗尘,萧王大摆宫宴,分别派人前去行宫以及齐太子的下榻处,传令口谕。
并命萧太子在点将台接应,点将台建立在萧宫正中间,是萧国将军出征发令以及凯旋时所用。
萧檀卿正完听侍从来报,齐国太子已入萧宫,便听见传来嘈杂的马声长嘶,远远就瞧见齐国的旗帜,心知齐太子夸张的做派,暗骂了声娘。
由八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停在萧檀卿不远处,萧檀卿虽不情不愿,见齐乾已下了马车,还是快步走过去,拱了拱手,抬头一看,却见齐乾左边的脸颊印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齐太子,别来无恙啊。”
萧檀卿拱了拱手,直勾勾盯着齐乾的巴掌印,忍得唇角直打颤,这头臭猪向来欺负别人,居然也有被人打的时候,哪位英雄好汉挺身而出。
“萧檀卿,你敢笑试试?”齐乾恼羞成怒,面色极为阴沉,望向萧檀卿的目光,犹如毒蛇般狞狠。
这种威逼的话,身为太子的萧檀卿自然不放在眼里,越不让他笑他越是露出嬉笑的神色,挑衅地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太子在笑?”
齐乾性子喜怒无常,听到萧檀卿的话,霎时瞪大双眼,连带着下午被打的熊熊怒火迸发而出,可还没来得及发作,萧檀卿却倏地收敛嬉笑,面容冷峻:“本太子想笑,莫非还需要经过你齐太子的同意么?”
“你……”齐乾气噎。
萧太子与齐太子素来不和,林志见状不妙,赶紧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向萧檀卿拱手行礼:“萧太子,天色已不早了,不知可否入宴?”
“等着吧。”萧檀卿斜睨林志一眼,“温国的怀王还没到。”
齐乾咬了咬牙,若不是林志一个劲给他使眼色,心头憋屈的怒火早已倾斜而出,他甩了甩衣袖,呵斥:“凭什么要本殿等她一个王爷?”
萧檀卿负手而立,冷笑道:“王爷怎么了,齐太子当初也是从皇子一跃成为东宫之主,齐太子这是看不起王爷,还是看不起当年的自己?”
“本殿是太子,你懂不懂何为尊卑有序?”齐乾面露不耐烦,“少废话,快带本殿去见萧王。”
萧檀卿不为所动:“本太子得到的命令,就是在此迎接两国质子,怀王未到,本太子岂能离去!”
“萧檀卿,你是不是故意与本殿作对,你是萧国太子,本殿是齐国太子,将来联手灭掉温国,你现在与本殿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
齐乾忍耐住性子,抬手揉搓着微肿的脸颊,心知萧檀卿这个人不好对付,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齐太子,你若是等不及入宴,那就由本太子的侍从带你去。”
萧檀卿软硬不吃,招手唤来身边的小海子,颔首吩咐道:“小海子,你带齐太子入宴,小心伺候。”
“免了。”齐乾突然开口,看向萧檀卿不自觉地抬高下巴,眉眼尽是轻蔑的傲气,他冷笑道:“等就等,本殿也不急在这一时。”
此时的齐乾心想着,凭什么温国小小的王爷由萧太子亲自迎送,堂堂齐国太子却是侍从迎送。
等了一会,齐乾又不耐烦了:“温国怀王真是好大的威风,不提早来,竟让两国太子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