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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癖

作者:三月图腾 时间:2020-11-01 10:28:33 标签: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剩几个也不关你的事。”俞轻寒拉着张晓晓坐下来,招来服务员,点了两杯鸡尾酒,又要了一瓶洋酒,挥手示意服务员离开,才靠在沙发上,看向常林染,“哟,瞧瞧你,现在也人模狗样成了常总了。”
  “屁的常总,连你也取笑我。”常林染皱着眉,松开衬衣最上头的两粒扣子,喝了一大口酒,才注意到俞轻寒身边的张晓晓,“这位是?”
  “晓晓,电影学院的,今年才大一。”俞轻寒揽着张晓晓往前坐了坐,玩笑道,“晓晓,这位可是常林影业的总经理,你可要好好认识认识她,等以后你毕业了,保不准还要在她手底下,受她的剥削。”
  “常……常总好。”张晓晓见识尚浅,听了俞轻寒的话,诚惶诚恐地敬了常林染一杯酒,常林染看了她一眼,暗暗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看在俞轻寒的面子上跟她碰了个杯,接着跟俞轻寒闲聊。
  她们聊的话题张晓晓插不上嘴,不过她倒是挺懂事,乖巧地坐在旁边喝酒,眼观鼻鼻观心,也没试图强行打断俞轻寒和常林染说话。
  张晓晓第一次来酒吧,看什么都新鲜,俞轻寒给她点的又都是好入口的调酒,她没分寸多喝了几杯,醉意朦胧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睡觉,常林染才道:
  “你和萧桐分了?”
  “提她干什么?”洋酒喝起来不痛快,俞轻寒又叫了几瓶啤酒来,和常林染一人一瓶碰了一下。
  “我听说她从巴黎回来了。”常林染干了一大口啤酒,“轻寒,从前萧桐在的时候你好歹收敛着点,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朝着已经醉了的张晓晓努努嘴,“那女孩儿成年了么你就敢玩儿?你倒不怕萧桐跟你闹。”
  俞轻寒不屑地哼笑,“她要敢跟我闹那倒是本事,我也不至于看见她就烦。”
  “这么说你和萧桐现在还在一块儿呢?”常林染想想觉得有趣,嘿嘿笑了两下,“你俩也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人才了,凑合过了十几年,竟然还能凑合?”
  “那有什么办法,我倒巴不得她跟我提分手,当年那件事你也知道,我欠她的情,她不提分我好意思分么我?那我成什么人了?指不定多少人得指着我脊梁骂我狼心狗肺,这个锅我可背不起。”俞轻寒嗤笑,“她离不开我。”
  “难道你不是狼心狗肺?”常林染一瓶啤酒已经喝完,拿了另一瓶,笑骂,“真不知你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么个烂人,居然真有人上赶着倒贴伺候你的。”
  俞轻寒冷哼,“你喜欢,不如送给你?”
  常林染和她从小一块长大的,听出来她隐隐有点生气了,故作夸张道:“我?算了吧,能忍受你这种变态的肯定也是个变态,我可无福消受,你留着自己慢慢耗吧。”
  俞轻寒没有反驳,只是摇着头笑笑,轻轻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酒瓶。
  这时张晓晓在沙发上睡得难受,转身靠在俞轻寒手臂上轻轻打着鼾,头一下一下往下点,俞轻寒怕她伤了脖子,小心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怕她乱动,用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把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常林染喝了口酒,看她对张晓晓百般照顾都嫌不够的样,啧了两声,“别的不说,你俞轻寒对人好的时候,那真是体贴到骨子里了。”说完笑了一下,“可惜萧桐命里没福,你偏偏看不上她。”
  “嘘。”张晓晓睡得不大安稳,在俞轻寒肩头扭动几下,俞轻寒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常林染噤声,把张晓晓安抚了,才转头看向常林染,不冷不淡轻声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我的。”
  常林染点点头,没说话。
  知道,当然知道,俞轻寒有洁癖,最介意别人用过的东西,但凡经过她手的,都得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萧桐从前出了那种事,就算再好,就算俞轻寒对她再有愧,只怕也不愿再碰她一下了。
  常林染时常觉得俞轻寒心太冷硬,从前多宠爱萧桐,一桩桩一件件,当年酸得常林染牙疼,常林染都没忘呢,可俞轻寒呢?好像从前她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没发生似的,这些年对萧桐竟然苛刻成这样。
  就算苛刻成那样,她和萧桐在一起也十几年了,常林染想,萧桐也真能忍。
  可是再能忍的人,总有底线,不知萧桐的底线在哪里,俞轻寒什么时候才会碰到。常林染撇撇嘴,就算碰到了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一拍两散,现在的萧桐,左右俞轻寒是瞧不上了。
  ……
  萧桐几天没睡好,终于能睡个好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傍晚,抱着她睡的俞轻寒早没了踪影,萧桐坐起来抓抓头发,看着俞轻寒睡过的半边床发愣,伸手去摸了摸,早凉透了。
  萧桐又想起了俞轻寒昨夜在这张床上和一个陌生女人翻云覆雨,顿时缩回手,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弹起来跳下床,使劲甩甩手,靠着墙壁厌恶地皱起眉头,胃里翻起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强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弯腰一路奔进厕所里,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其实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透明的胃酸,吐的眼泪鼻涕流了一把,喉咙被强酸灼得生疼,最后实在没有力气,只好瘫坐在马桶边,喘了几分钟粗气,才扶着墙站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洗完后湿淋淋地抬起头,镜子里的人眼底青黑脸色发白,怎么都不像好看的样子。
  萧桐艰难地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她想,难怪俞轻寒嫌弃她,就她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莫说俞轻寒,就连她自己都要嫌弃自己了。
  就凭自己现在这样,俞轻寒离开她,还剩多久?五年?三年?
  不,不能让俞轻寒离开自己,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个俞轻寒,不能连俞轻寒也失去了。
  萧桐突然惶恐起来,她胡乱地打开洗脸台上放着的各种高级护肤品,发了疯似的往脸上抹,想让惨淡的脸上恢复些血色,可是没用,抹什么都没用,于是只好化妆,糊了一层又一层粉底,然后是腮红,脸上红红白白热闹非凡,最后对着镜子一看,石灰墙一样白的底色,两边脸蛋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像极了戏里的丑角。
  萧桐直勾勾看着镜子里那个小丑,精致的腮红盒从她手里摔落,撞在梳妆台上,碎了一桌子的大红粉末。
  想是镜子里的人太过滑稽,她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长时间水米未进,加上刚吐了一遭,把积年的胃病给勾了出来,胃里火烧火燎地疼,疼的萧桐受不了,只好抱着肚子趴在台子上,一边疼一边笑,最后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疼,她咧着嘴趴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一遍,两个主角都不是处|女,受不了的火速弃文就好,现在还来得及,谢谢了。

第4章  放学等我

  萧桐压根想都不敢想,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一个人,从天而降,然后,朝她伸出一只手,把她从那个黑咕隆咚的地狱里拉了出来,那个人就是俞轻寒。
  萧桐的母亲死得很早,难产。
  萧桐其实是二胎,街坊四邻家里的妇女一起闲谈时最爱嚼舌,有次萧桐放学回来的早,就听到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她母亲头胎怀了个女儿,那时候正是计划生育抓得最严的时候,她父亲又偏想要个儿子,就背着还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把那个女婴掐死了,母亲月子当中得知这件事,生了场大病,从此以后身体就再没好过。
  又隔了一年,母亲生了她,生的时候没钱,连医院都不能去,熬了几天没熬过去,最后死在了卧室床上,流了一床的血。
  “又生了个女儿,这回萧瘸子怎么没掐死?”
  “他哪里还敢,掐死头一个女儿的时候,据说没日没夜的做噩梦,算命的说是他女儿来讨债哩!这回就算打死他他都不敢啦!”
  萧瘸子是萧桐的父亲,天生一条腿长一条腿短,镇上的人都管他叫萧瘸子。
  她听到这件事是小学三年级,正是小女孩开始懂事的年纪,从这一天起,萧桐才知道了父亲这么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萧桐从小就和她奶奶住在一起,她父亲是镇上有名的赌鬼,有钱的时候就在外头烂赌,输得兜里不剩一个子儿才回来,管奶奶要钱,要不到就偷,就抢,奶奶不给钱的时候,他就扬言要把萧桐捉去卖了换赌资。人人都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混混爹,所以人人都不喜欢她,她小时候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大人告诫自己的小孩,让他们离自己远一点。
  “有其父必有其子,萧瘸子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你以后不许和她玩,不然小心她爹把你捉去卖,听见没有?”
  年幼的萧桐无意间听到这些,居然还觉得这些大人们担心的很有道理,她父亲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来。
  有这么一个爹,萧桐的日子打从记事起就不大好过,一面担心萧瘸子隔三差五地来她和奶奶住的老房子里洗劫一次,一面又不敢告诉奶奶她在外面受到的别的孩子的欺负。萧桐很小就学会了自己补衣裳,因为她的衣裳经常被别的孩子使坏弄脏扯破,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萧桐不想让奶奶担心,只好悄悄自己补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直到遇见俞轻寒以前,萧桐唯一的玩伴是她六岁生日的时候,奶奶送给她的一个洋娃娃,14.9厘米高,金发碧眼,很漂亮,是当年在小女生之间很流行的玩具,萧桐眼馋了一年多,她奶奶才用省吃俭用攒的钱给她买了一个,萧桐每天最热衷的事就是在隔壁收破烂的那里捡些别人不要的旧衣服,回来拆成一块一块的布料,给洋娃娃做各种各样不同的衣服裙子,她甚至给这个洋娃娃取名叫“小美”,因为她觉得这个洋娃娃很好看。
  萧桐的学习成绩不大好,她奶奶很想她考大学,但萧桐不想再念书了,她在学校老是被各种各样的人变着花样地欺负,她那时最大的理想是高中毕业以后进镇上的服装厂当个女工,一个月有500块钱工资,包吃包住,这对萧桐和她奶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最重要的是,不用再受学校里老师同学的欺负。
  那一天,她又被几个女混子堵在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里戏耍了一通,这次她被其中一个人抓着头发往墙上撞了一下,头晕目眩的,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等她眼前清明的时候,又看到一双脚站在了她面前。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配着浅色的长裤,萧桐以为又是想来欺负她的人,抬头,看到来人,呆了一下。
  萧桐从来没在镇上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个镇子又破又小,好像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光鲜亮丽的人,萧桐差点以为俞轻寒不是人,是哪里来的天神。
  接着,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天神对她笑,还对她伸出手来,“你没事吧?”
  萧桐发誓,她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温温缓缓在周围的空气中传递,顺着她的耳朵流进了她的心里,萧桐在她面前简直自惭形秽。
  “我叫俞轻寒,你呢?”
  愣了半晌,萧桐才意识到她在问自己,紧张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萧桐。”
  “是哪两个字?”
  “木叶萧萧,风雨梧桐。”
  “那咱俩的名字正好凑一对了。”俞轻寒轻轻地笑,“这名字真好听。”
  萧桐一听,胸中立刻充满了骄傲喜悦,耳朵根子都红透了,“我妈妈取的。”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除了生命以外唯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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