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谢怀瑾一个眼刀杀过来,顾霖宗弯着眼睛麻溜地改口,边作揖:“姐,姐姐,你就去一趟吧也不耽误多大的事儿,好不好嘛姐姐……”
他仗着自己脸嫩面皮厚,比谢怀瑾小三个月,干脆掐着嗓子撒娇嗔怪。
还怪娴熟的。
“弟弟我求你了,你可怜可怜你弟弟行不行,看看我刚陪人喝完整夜的酒啊年纪轻轻,都快熬成干了,你就我这一个宝贝弟弟啊,万一折了可怎么得……”
“行。”
谢怀瑾被他叨得头疼,挥挥手,应下来了,“麻烦出去把门带上。”
顾霖宗连忙比划了个OK的手势,一个锦鲤挺身从牛皮沙发里跳起来。拿着包,边笑着作揖,半秒也不多呆。
没人能比他更有眼色。
“好咧,您忙您忙,具体时间稍后细商,静候佳音哈。”
出去,转身轻轻地带上门。
顾霖宗紧了紧领结,笑容收敛,疲倦地打个哈欠。
手里的黑色牛皮公文包泛着自然漂亮的光泽,里面的合约有市中心一排连栋别墅的价值。
谢家人好像天生就有经商天赋。
顾霖宗爸妈离婚之后他改成顾姓,小辈里姓谢的只剩下谢怀瑾一人。长辈能轻易放过她么。
—
谢怀瑾喝了口咖啡,冷掉的咖啡又苦又涩,把整理完的资料重新分类放进文件夹里。
暂时没有助理,这些基本的工作她都得自己做。
收拾得差不多,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来,提醒她时间。
她拉开第一个抽屉,按掉闹钟。
合上抽屉站起来,确认所有事情都完成了,就把桌边的手机装进包里,拿好文件夹,准备下班了。
谢怀瑾总共有三部手机。
这年头,有点事情的人至少有两部手机,公私分开而已。
常用的两部手机是同型号,不同颜色。
抽屉里还静静躺着另一部手机,明显不是同个年代的产品,外壳的漆都脱落不少。是她□□年前用的手机。平常从来不用,却会记得充电。
插着的那张电话卡,号码停过大概有半年时间。
半年后,到现在……接过一通电话。
—
“谢律,准备下班了吗?”
门刚敲了两下就被谢怀瑾打开。李嫣然看见她拿着包,准备走的样子,磕绊了下,“那个……我是你的新助理,是实习律师。”
律师行业基本都是师父带徒弟,助理相当于徒弟。
新人律师如果没有别的路子,职业未来走得顺不顺,几乎大半都决定于碰到的师父靠不靠谱。像谢怀瑾这种半年不到就迅速独立的人,少之又少。
李嫣然也是忐忑极了,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来摸个底。
小姑娘脸蛋圆润,清秀干净,打扮得很正式。
“本来是后天正式报道的,”她眼里藏不住的忐忑,腼腆地笑着,解释说,“但听说谢律明天开始就要出差,我就赶紧先来打个招呼啦。”
“最近没时间教你看卷。”
谢怀瑾看她一眼,判断出什么情况,点点头,直白地说,“明天去A市,下周五回来。上午去法院交材料,下午就要准备别案的开庭。很忙,准备好了吗?”
“嗯……”
李嫣然点下头,又重重地点下头。
反应过来,觉得不太够,补充说,“好的,我会加油的!”
很多运气不好的律师助理,被师父当复印资料泡咖啡的跑腿,大半年没接待过当事人没出过庭都不稀奇。她才自我介绍完,就立马能跟着参与案子,简直太走运。
李嫣然扬着唇,喜形于色。
“你记得……”
谢怀瑾还想嘱咐两句,秘书跑过来叫她,“谢律,你约了当事人吗?”
“今天没有。”
“可是有人找,指名道姓的非要找谢律你咨询。人在那边坐着呢。”
秘书小姑娘随手指指外边,又打量两眼她身边的李嫣然,可爱地摆摆手,“总之我要下班了,谢律拜拜。”
谢怀瑾跟她说完再见。
转过头,那所谓的当事人已经过来了。
谢怀瑾的办公室位置偏,在走廊最末,高跟鞋走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转过弯,终于看清她的脸。长发是黑偏棕的软垂微卷,脸庞白皙,上扬的唇角,不笑也带着无比清纯的笑意。穿娃娃领连衣裙,挎着深棕单肩包。
像个涉世未深的漂亮学生。
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弯着,漾满亮晶晶的笑,让人半响也挪不开眼。
两人互相对视着。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李嫣然有点疑惑地看看她们,斟酌着,在好好表现和低调乖巧间犹豫下。
想着还是替谢怀瑾问问比较好。
主动打招呼说:“你好,请问是来咨询哪方面的事情?”
“我找你们这儿的谢怀瑾,谢律在吗?”
岳小楼笑得眼睛半眯,打量着谢怀瑾穿正装的模样。
最容易显人老气的深灰色西装反衬得她潇洒利落,低调的黑色平底鞋。腰肢纤细,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
里面的白衬衫扣子到底。
灰色西装外套露出那一段纯白衬衫袖口,腕骨伶仃,手指纤细骨节分明。
太美了。
她激动得想去挠墙,面上还得按捺住。
谢怀瑾定定地看她几秒。
拎着包,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打断欲说话的李嫣然,“她已经下班了。”
岳小楼立马转头跟她紧跟在后面。
“那她什么时候上班呢?”
“……”
谢怀瑾突然停下脚步。停得太快,跟得太紧的岳小楼差点撞上去。
“有事情吗?”
她语气平淡,岳小楼于是收敛起笑容。缓慢地点点头,垂下眼,极为认真地说:“有事情,很麻烦的事情。非得靠怀瑾你帮忙才行。”
☆、010
“你先说说看。”
岳小楼暗自松口气,手放在背后乱搅缓解紧张,用低低的语气说:“我开了家小餐厅,然后租金方面出了点问题,房东说必须涨租金了,虽然合同还没到期……”
她从长睫下觑着她的神情,讷讷说,“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懂,但如果按照房东的要求,我那小餐厅可能直接倒闭比较划算。”
李嫣然察觉她们之间那微妙的空气,颇为机灵地说:“要不你们坐下来慢慢说,我去倒咖啡。”
她见谢怀瑾没反对的意思,就先走了。
“坐吧。”
谢怀瑾看一眼沙发,走过去,坐了下来。
岳小楼跟在她身后走过去,坐姿乖巧,“你要收咨询费吗?还要看什么合同吗?律师费现在就能先付清吗?”
长睫眨巴眨巴着,满脸都是我很有钱的快来坑我钱啊……
就差把“待宰大肥羊”几个字做成牌子顶脑袋上。
谢怀瑾紧闭了下眼,睁开,无奈地叹口气。
“下周五再来。记得把合同带着,只是帮你想想办法,顺便发个律师函的话,不收费。”
“怎么能不收费呢。”岳小楼一下坐直,搅着手指,“法律专业那么难念,司法考试那么难考,看合同多耽误时间。”
她意思到语速变快了,尾音降下来。
弱弱地,可怜巴巴地说,“凭什么免费还帮看啊……”
谢怀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不肯付费,欺负新人律师。
“这没什么,”谢怀瑾心中升腾起一股烦躁,明知她在装模作样,还是没法彻底无视的懊恼,“不用在意。好歹当过同学,虽然不是同级。”
“虽然不是同级生,但我们还当过室友呢。”
岳小楼忽然抬眼,有点突兀的接话。
“嗯。”谢怀瑾应了声,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问她,“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难得的久别重逢,应该聚餐的。”
岳小楼一点犹豫都没有,快快地回答说:“西水街有家烤肉店特别好,旁边的日料店也特别好,再旁边的火锅店也好。你想去吃什么?”
谢怀瑾垂下眼睛,似乎思忖了几秒,摇摇头。
“我明天出差,东西还没有整理好。”
岳小楼眨眨长睫,意外的没有多做纠缠,喔了声说,“去哪儿出差呀,是不是斗坏人,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危险嘛?”
“做企业破产。”
“那么厉害,”岳小楼不懂行,“把企业搞破产的不是玩金融的人吗?”
谢怀瑾任她胡说八道,不加纠正,“律师也可以的。”
“律师好厉害。”
岳小楼跟在她身后,献殷勤,“你怎么回家?我开车了,送你吧。”
“我坐地铁更加方便。”
“哦我忘了,今天没开车。我也得坐地铁。”
“……”
谢怀瑾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岳小楼,你先说你坐的是哪条线?”
“就这边二号口进去,四号线。我家住南边,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坐坐吗?”
谢怀瑾小看岳小楼的无耻程度,以为她找到这里靠打听,其实是早就买好资料的。连她家住哪儿都知道。
她笑眯眯地,早就飞快地算出谢怀瑾的回家路线。
“……”
谢怀瑾平淡地说,“那正巧,我们顺路。”
—
虽然是顺路,可谢怀瑾坐地铁只要一站路。
就顺了一站路而已。
岳小楼挥手,跟谢怀瑾乖巧地说完拜拜,笑脸就垮下来了。
发呆,想着以后怎么办……
她是自由职业,确实可以跑动跑西跟着她出差去,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谢怀瑾会生气。
还是以前当学生的时候好。
学校就那么大,只要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面。给宿管科的妇女主任塞两张大面额的购物卡,就能调宿舍,跟女神住一起。
—
一个人孤单太久,是真的不会觉得寂寞。
还以为只有时间够长,就能慢慢把谢怀瑾这个人彻底忘掉。结果还是不能。总时不时,在各种莫名其妙时间场合,突然回想起她。
那种钝痛,比直接割肉还疼。
她甚至有时候看风景,回过神,就会发现自己刚刚差点从楼上跳下去。
好不容易治好的抑郁症。
也只是能做到不每天幻想自己怎么出意外,死去。并没有体会到活着的快乐。
再次见到她——
像她第一次吃黛力新,活着这项沉甸甸的艰苦任务陡然变轻,心跳重新回到胸腔。提线木偶演绎出的虚假光鲜,柔光起来。
果然,只有谢怀瑾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才不是行尸走肉。
岳小楼沉静在回忆里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晚高峰的尾巴时间,座位已经没了,但车厢里还是比较空的。
她穿着圆领格子连衣裙,盖到膝盖和大腿中,黑色连袜裤在膝盖微微透肉色。
有个男人压低身子,借着车轻微颠簸,弓着腰,裆部若有若无地蹭着她的膝盖偏内侧。
岳小楼抬起脸,手本来正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回消息的。
停下发短信的动作。
没有避开,只是直直地看着。
似乎彰显着她心中很无措。
男人根本没理会她的视线,裆部没动,拉着扶手压着身子,装作很自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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