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Veleno药
童言慢慢握起手丨枪,手在抖,拼命抑住了。对准了自己。
如果死了……轻轻怎么办?
会怎样伤心?
她不会离开她,就像她不会离开自己。
可是眼泪……为什么会脆弱起来……她其实并不怕死……
童言心里默默念着:“轻轻……”
闭上眼,狠心叩下去——
“砰”一声空响。
扳机上的手已明显在抖。
辛正义笑,“还有两次。”
童言咬住了牙,眯眼望向远处——
“砰”——
又是一声空响。
“最后一次。”
童言顿了一顿,一种强烈的直觉笼罩了她的心。下一颗——一定是。
可是——她多么不舍得轻轻……
求他会有用吗?
不,只会连累轻轻。
童言深吞了一气,咬牙挤紧了眉眼,正要扣扳机——
手上一松,枪脱了手,只听得:“砰”一声。
童言转过眼,枪对着辛博文的头,在他手上。
辛正义昂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辛博文笑着一面上前,轮子在枪身转了一格,复又一格。
童言的心跟着一跳,又一跳。
已经不会呼吸了。
枪放了下来,枪口朝着辛正义。
辛正义取下眼镜,用一边的布子擦拭。
辛博文一笑。将枪身调转,还给了辛正义。搭手拥住了童言。带着往外去。
童言身子是软的。
辛博文笑的邪魅,拍拍她的脸。“有种啊。”
童言问:“你怎么知道……”
辛博文一抬眉,“知道什么?”
“子弹……”
辛博文没回答。一臂勾紧了童言的头,贴着童言的耳道:“给我生个儿子。”
童言看着他的脸,说不上感受。
“走。”
童言陪着他踏出别墅。
辛博文为她开了车门,后面有人追上前,在辛博文耳边说话。
辛博文说:“你先回去。”
童言不安,想对辛博文说话。又不知说什么,一点头,上了车。
车开动起来,童言回头,看见辛博文黑色西装的身影,在门口一转,进了屋。
……
车走了不知多久,停在了空旷处。
司机说:“童小姐,只能送到这里了。前面有接你的朋友。”
童言下了车,看见莉莉斯笑倚在自己的DB11傍。
“你……?”
“我送你回去。”
童言点头,“好,谢谢。”
意大利,宛若新生。
童言认不出这是罗马,细细地望着一路不真实的街景。
“辛博文让你来的?”
“嗯。还有这个。”莉莉斯一提手边的纸袋。
“是什么?”打开来,里面放着一个手机。童言打开手机,里面放着一段影音文件。“砰——”手机里的恐惧脱出了屏幕在身边响起。
惊飞了夕阳下的孤鸦。
童言瞪大了眼……
莉莉斯和血倒在方向盘。
车子失控翻在路边……
……
童言失了语,被迷轻安顿在车上。
“迷小姐,老大让你和童小姐先去南边别墅等他。安全起见,委屈你先坐公共飞机过去。”
私人飞机目标太大。混在群人当中诚然最安全。
童言像个自闭的孩子,瑟缩在迷轻怀里。
迷轻抱住了童言,轻抚着她的发,皱眉说:“开车。”
车子远离了喧嚣,一路飞奔。美人的眉眼,烟熏的颜色,巨大的服饰海报……
童言迷失在那个喧嚣的酒会,只想透过明灭的光去看那红唇少女。应该是色度极浅的眸色,金光闪过时,有那么一瞬,能窥见本来的色彩……
二人坐在vip室候机,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方才发生了一起恐怖枪击事件。经证实,是一出组织仇杀事件。被害人是一位辛姓的华人男子……据调查,属于辛氏财团的……”
迷轻抬起头,童言的泪无意识地滑下来……
终于——结束了……
……
三年后。
“妈妈抱抱……”小男孩儿扎起胖胖的小手,迷轻俯下身:“小坏蛋!学了走路就不走!”
小男孩儿撅起嘴,“抱抱啊——”
童言挂了电话。上前拖住迷轻的手,“坎贝尔下周的发布会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我要带小十去上早教课。”低着头,对抱在腿上的小娃娃逗笑。
“我觉得你不爱我了……你把爱都给他了……”童言瘪嘴。
迷轻带笑吻在童言嘴上,“胡说。”
童言揽紧了迷轻的腰,小十不满意母亲被抢走,拿小手去推童言。几次无果,索性两臂裹住了迷轻的腿,脊背挡在童言面前。
阳光洒在城市的表面,金色的轻尘在二人之间浮动。
“我说,你们两个可不可以顾忌一下儿子——”
“斯威尼——斯威尼——”小十扎煞着小胳膊往来人身上奔,童卫笑着蹲下身子,一把举高了小男孩儿,抡一圈笑道:“我的小河马!一天一重,妈妈给你吃什么了!”
小十兴奋地在童卫身上一抖一耸地乱叫,红色的小嘴在童卫脸上胡啃。
迷轻说:“你要和他多说中文,他都快不会听中文了。”
童卫用粤语说:“跟我讲,妈妈——,啊舅——,爸爸——”
小十笨拙地模仿着。
“别让祁仲北听见了——”迷轻伸手去为小十擦口水。
三人慢慢穿过街道。
街边的电视里的主持人笑道:“辛氏财团还通过辛氏基金会、辛氏兄弟基金会等组织,向教育、科学、卫生以至艺术和社会生活各方面渗透,以扩大其影响。这和他们新任的决策人有至关重要的联系。算是从此真正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完—
☆、第四十二章(番外可看可不看)
外面淅淅沥沥地还在下雨, 窗上的雨水像一挂又一挂的粘稠胶水。翠堡的夜一如既往的暖湿。
棠予合上电脑,莳蒾侧过脸笑问:“所以……你是在写我们吗?”
“我是在写所有人。”棠予笑。
莳蒾的脸上有火光在微微跳动。微微想了片刻:“这里面分解重组了一些人事……有些故事交代的太隐晦,读者会看得一头雾水。”
“幸福就足够了。谁还管那些……”棠予嗤一声笑,“人们不过是以此为媒介圆满生活中的缺憾——”拾起毛毡上的带耳的小水杯,未至鼻唇,酒的香馥就脉脉飘来。棠予定了一定,望着杯中的暗红, 思绪宛若一阵风,从遥远的回忆中飞掠而过。
“童言太纯粹,她的行为会让不明所以的人觉得她的爱在游移, 不被理解,不会讨好。”莳蒾枕倒在棠予膝上,幽幽地说。
“你觉得呢。”
“笑话。童言的爱再坚定也没有了。谁能从百花掠过,露不沾衣。财富, 情感,哪一样不是阻碍考验?背负希冀紧握痛苦……说起来容易, 爱这样让人痛苦,能不挣扎,哪怕握住一根稻草?何况是那样的人事。”
棠予眯眼,“我没发现, 你这样欣赏我……”
“臭美吧,你就。我欣赏的是童言,她比你勇敢多了。”举高了手,无意识在半空勾画着:“童言的世界观并没有因此而崩塌……”失笑道:“不像你……”
棠予瞪眼笑, “我怎么了?”
莳蒾握住棠予的手,转过身,抬高了头,凝望进棠予的眼,“物质是无罪的,有罪的是人心。你不能因为一年被蛇咬……”
“抛却它,我却还是我。拥有它,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叫棠予还是叫……”话止住了。轻抚着莳蒾的脸,心里轻叹:“这样就好……”
“真的,不回去吗?”
那场故事后,死的死,不联系的不联系。棠予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过往是上辈子的事。
“不回去。”棠予愣怔着,手指在莳蒾耳边扫弄着。
“总要回去的。那些画……房子也空置着……早前你爸爸……派人四处在找你……估计——还是说结婚的事——”莳蒾的头低下去,言语有些失落。
棠予转开身,从杯旁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烟,说:“他老了,香港公司的事他都处理不过来了。外面又添了个二十几岁的新姨娘……我妈和几个哥哥斗智斗勇,也没时间管我。”
“你妈脾气还是那样——”莳蒾笑。
“她但凡有一点绕指柔,我爸也不至于是个金刚石了。还不是为了钱……我弟弟……妈的,钱钱钱,钱就是狗屎!”烟夹在手上,另一只手扶起棕色的长发,棠予觉得燥热。一头蓄了几年的长发,剪了又剪,还是想剪。短头发莳蒾不喜欢。
莳蒾为棠予点了烟:“幸亏你是个女孩子。重担落不到你头上。”她不要她担起世界,如果可以,她愿意为棠担起来。
“不呛吗?”棠予习惯性一抬眉,脸上带着笑似不笑的神情。
莳蒾钻进她怀里,“你不知道,你喷的烟是香的?”
棠予握着莳蒾的下颌,低下头,轻轻在唇上啜了一下。莳蒾说:“我得回去……你爸爸找我……你在家带小十。”
棠予有些吃惊,挺直了脊背。“找你?找你做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莳蒾沉默片刻,没告诉她自己被威逼的事,连翻译的散活儿都一再被搅黄。“你不回香港,也不回意大利……我妈咪只有找我了。他们早年一直装糊涂,这么久了,糊涂是装不下去了。”
谁能承想当日叶忠正最宠爱姨太太的拖油瓶女儿勾走了自己的女儿。棠予18岁开始和这个妹妹粘缠不清,分了合,合了分。莳蒾拉着棠予的手哭着在校道和她吵架,棠予一气之下拿戒刀在腕上划了三道。莳蒾比她还狠,一把把腕割了。大学棠予为了蒾莳险些辍学,建筑师的愿望如今已是风雨飘渺。而后又是拒婚,又是跳楼……不过就是想和自己爱的人相守,现实生活,坎坷多到摔碎了骨头跪着爬。
小十已经读小学了。长得分外可爱,像蒾又像棠。对于两个母亲的事依旧不很理解,还小。
棠予开装饰公司,她爸爸为了逼她妥协,什么手段都用。公司做的不温不火。棠予有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他父亲的敌人,还是女儿。莳蒾不再跳舞,转而做翻译。在日本留学那些年,文学功底打的很好。偶尔陪棠予四处写生,生活过的很温馨平淡。除了双亲缘分淡薄,什么都好。中国过年总要回家吃团圆饭,叶家这点家风慎重到可谓严重。不回去,会找小弟来硬带人。莳蒾怀小十的时候,险些为了这个流产。棠予恨,没办法。三十和家人,初一至初五都在堂口和叔伯们吃饭拜年。仍然收红包,重手的,一个包能供棠莳二人一年的花销。
棠予只得不思进取,带着莳蒾两人就相约外出旅行。小十不过8岁,见闻不输成年人。只是回不得家,他阿公不承认他。幸得阿嬷疼爱,私下教他,“十仔啊,生性啊!快高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