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日可待
杨泽成没想到出去一趟对方态度来个翻天覆地,“为什么?”
“因为……”尼克·汉斯从背后拿出黑色文件夹,丢到他们面前,“你在帮一个患有妄想症、精神分裂的人敲诈勒索。”
回去的路上,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对不起,成哥。”许安易主动道歉,“我没想到他拿这个出来。”
“你跟他之前有接触,我们的当事人还有精神障碍,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堵在高架路上,杨泽成狠狠地拍了把方向盘,“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她没有那些所谓的心理和精神问题。”许安易缓慢而坚定,“她心理很健全。”
杨泽成气极反笑,“你说没有就没有,他们也有监控证据和医生认定,而我的当事人,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她,甚至连电话都没打过。”
“你明知道这跟见不见她没有关系,她提供了我们需要的所有材料。”
杨泽成打开车窗,吁了口气,“好吧,我本来就该做好准备,没那么容易赢。”
许安易目视着前方车灯汇成的长龙,“准备提起诉讼吧,成哥。”
“如果对方拿心理问题抗辩,那她肯定要出庭的,而且……”杨泽成犹豫了一下,“这也给对方时间拆解目前我们展示出来的证据。”
说了句“我知道”,许安易扭头看着窗外,再没说一个字。
到楼下,许安易拿手机准备给林继桥发信息,这才看到詹思祺半小时前的回信:吃啦,我和桥桥看了一天电影,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桥桥?
许安易回:到楼下了。
然后进了电梯想起来把四个字转发给林继桥。
她开门时隐约听到里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开了门,南边响起嘭的关门声,詹思祺就在灯火通明的客厅,一脸讨好的笑。
许安易疑惑地问:“你们两个干嘛了?”
詹思祺直笑,“没、没干什么,就……看电影。”
许安易印象里詹思祺是个文静懂事的小姑娘,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但今晚躲躲闪闪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头,于是顺口问道:“看一天电影都看了什么?”
詹思祺看了看南边,小声说:“你的……”
“……”
许安易实在累了,推詹思祺回房间睡觉,自己洗了澡也拎资料去南卧。
她想过睡沙发,不过南卧的床睡起来的确很舒服,加上林也回了信息说今晚睡第三个备用卧室,她便也不勉强委屈自己。
不得不说,尼克·汉斯最后这招的确正中靶心。林继桥对他的评价一点儿都没错,完完全全的混蛋。
定好接下来的应对计划,许安易把资料放去电脑桌,关灯睡觉。
才刚睡着,她就被极轻的敲门声吵醒,她开了灯,披上睡袍打开金属安全门。
林继桥抱着枕头在门后,头上卷毛杂陈,眼眶发红,润得要滴出水来。她一言不发爬到床上,把枕头放好,把自己也放进热度尚存的被窝。
“我睡不着。”
第四十四章
林继桥的起床气相当暴烈。
当然,只是相对于她平时温和的脾性而言。
顾盼的卷毛饲养指南里提到过,起床气是个统称,包括但不限于觉没睡饱、睡不着觉、熟睡被吵醒、计划什么时候睡觉却没有在计划时候睡着。
许安易系好睡袍腰带,去拿枕头准备睡沙发。
林继桥额头以下藏在被窝里,右手却放在头顶烦躁地揪头发,仗着被子做掩护,在下面滚来滚去。
“我有三天没睡好了。”她闷闷地说,“明天我要进组工作了,我没睡好,效率要打折。”
很明显,她现在处于起床气发作的第二阶段,分析后果,多半是自言自语,要真的搭话她也不一定听得到。
许安易犹豫了下,撑在床沿隔着被子找到她的背,轻轻捋着炸毛的一只卷,拿出哄小孩的腔调,“没关系,时间还早。”
林继桥背对着她,慢慢停止滚动,气息还是很不安稳,一手垫在枕头下揉捏柔软的枕头,脑袋一会儿偏到这边,一会儿偏到那边,试图找到那个让颈肩舒服的姿势。
“我想念我的床,我要睡这儿。”
“你睡吧。”许安易说,“明天我烧早餐,你可以多睡会儿。”
而后想去拿枕头,“我去睡沙发。”
林继桥半颗脑袋压在她的枕头上,许安易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关灯时回头看了眼,卷毛不见了——整个人都窝进被子团成一只毛球,慢慢往另一侧翻滚。
许安易心一软,这次直接回床上,继续给她捋背。
不然还能怎么办啊,好歹是领过证的老婆,虽然这只卷不知道。
对付起床气,目前已知有效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顺毛,另一种……
许安易在心里摇头。
*
“我睡不着。”
许安易觉得自己才刚睡着,耳朵一疼,猛地被枕边的人从梦里拽出来。她像受威胁的撒野的猫科动物,喉间发着低沉的哼声。
那家伙从耳垂一路咬到肩膀,脑袋抵在她颈窝,接着哼,“我睡不着。”
许安易翻身将她箍在怀里,阻止她再露出小獠牙,亲亲她的额头,“为什么睡不着?”
“时间不对,现在是白天。”
房间里一片漆黑,许安易早就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这两天房间都没什么光。
“嗯……你怎么知道现在是白天?”
“我有生物钟。我能告诉你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误差不超过前后五分钟。”
她咬了口下巴,尖尖的虎牙磕上锁骨,疼得许安易嘶了声。
她似乎酒还没醒,没头没脑地咬,许安易受不了她,小声说:“有点疼。”
这句话她听进去了,于是变咬为吮,软软的小舌头四处游荡,成心把她的睡不着变成一股火,并波及离她最近的池鱼。
“现在是白天,工作日的白天,我应该工作,而不是睡觉。但是我又需要睡觉,我很久没睡了。我想喝酒。”
许安易去拿柜子上的玻璃杯,“红酒,只能来一点。”
她顿了顿,摇摇头,“不要红酒。”
许安易顺势抓她的头发,毛卷但柔顺,一缕缕发丝从指间滑出去。
“我看到你在卫生间藏了姜汁啤酒,我要那个。”
许安易还没想好怎么翻译“那瓶子里装的别的”以及怎么解释里面装的别的合适,卫生间门口的廊灯已将赤条条的卷毛笼罩,她就站在那儿,伸手摸出那瓶实际装着烈酒的瓶子。
她对着瓶口像喝水微微仰头灌了一口下去,许安易默数一二三,卷毛下的脸整个皱起来。
“什么鬼东西!”
许安易靠在床头,黑暗中无声笑了,“旧瓶装新酒。”
笑完又觉得自己纯属幸灾乐祸,等她爬上床便俯身过去抱她。
没想到好心变成自投罗网,睡不着又喝了闷酒,火上浇酒,那家伙张口就咬。
好在咬上来但没真的咬下去,含住了送到嘴边的那点,许安易自作自受,由着她时抿时咬地把城门失的火扩散到两面三方。
她没什么章法,至少牢记着咬重了会痛,许安易从一开始的姑且包容渐渐变成任君采撷——
人不是铁打的,林继桥睡不着会攻城掠地,但是许安易很困,她把靠在背后的枕头拿开,躺平,心想等她玩累了或许自己就睡了。
许安易神游天外几乎要昏睡过去,那家伙咬到了深处。
只一下,许安易突地清醒了,她试图仅靠触觉感受对方是什么姿势,然后想办法退开,但对方似乎尝到甜头,牢牢压着她的手,然后缓缓地、有滋有味地品尝着。
她的嘴唇很软,舌头也很软,蹭来蹭去的卷毛也很软,放在手臂上的手指也很软,只有指甲和骨节很硬。
许安易曾给过她机会让她主攻,结果不尽人意,没想到躁动时反而无师自通,颇有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
她屏住呼吸,放松身心,然后一下子又提心吊胆——担心对方突然睡着了。
她低估了被起床气支配的林继桥,高估了自己。
那刻来临时她有意没发出声响,只是稍稍的有些颤栗。
大概是察觉到她不由自主地抓紧床单,林继桥松开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口里还吹着气,嘀咕着,“别紧张,不痛不痛。”
摆明神智清醒,本能自在。
“……”
你完了。许安易想。
“好了,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们来干点正事。”
卷毛新一波酒气上头,床上滚了两圈才被许安易拉回来,乖乖躺在她怀里,接着是在臂弯里,然后是在手里,最后——
她还想要第二次,但许安易却没那么多精力,搂她在怀里,一边捋着她的背,一边帮她唱摇篮曲。
没一会儿,她睡着了。
*
比起那天喝醉的林继桥,现在床上的这只倒是乖巧不少。
许安易刚躺下来,没过一分钟,耳旁细微的呼吸平稳了。
许安易把被子拉开了些,避免她呼入太多二氧化碳。
林继桥睡着时很乖,找准了姿势便一动不动。许安易看着她,慢慢、慢慢地起身,然而才动少许,卷毛下眉头皱起来,呼吸也加快了。
许安易不敢再动,只好躺回去。
这一晚,许安易彻夜未眠。
第四十五章
林继桥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小布丁长成大布丁,爪子拍到书架上又脆又响,余音袅袅。
林继桥抱起它,从西南角转到东北角,再原路返回,布丁到了南北交界的玻璃门,又拍了一爪子,回音荡荡。
猫寂寞地贴在门上,偶尔回头喵喵叫两声,似乎在提醒林继桥,公寓只剩下孤人寡猫。
詹思祺的五指山挪走了,人也跟着走了,跟学校还能请假,但她家就在本地,再不回去,父母要起疑心。
而许安易——
这次出差的时间很长。
林继桥猜测她是去了国外,因为如果在国内,最长一周她会回来一次。
前几天她没意识到,这天工作完成她离开工作区,习惯性拿起手机,看到许安易上次发信息是半个月前,说出差了,回来会告诉她。上一条则是提醒她粥在锅里,记得起来吃。
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林继桥负责《西出阳关2》的主要场景搭建,光目前她参与的组别有七个,要跟新团队磨合,每个组都要出好几个新方案,要跟其他成员交流,忙的时候她基本睁眼闭眼都在工作室。
眼下顺利度过磨合期,工作计划终于可以细化到她习惯的每天、每个小时,她却一时无所适从,好像忽然放松导致内心无限空虚。
这很奇怪,她的独居生活已经过了一年多,从工作状态到私人状态早已切换自如,要说起初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一年多也该习惯了。
布丁贴着玻璃门不动,林继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许安易的租约快到期了。
也许出差回来就会告诉她,要搬回自己家。
林继桥丢下那只望穿秋水的卷毛猫,锁好门关好窗,打开监控,给顾盼发了条信息问她今天不会突然来吧。等五分钟没等到回复,她才打开很久没用的关键词检索订阅程序。
这程序其实也不算黑科技,只是在各大网站设定了许安易的相关关键词,只要有最新状态,检索器会自动把信息及来源储存到服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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