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日可待
许安易顿了下,“是本帮辣子鸡。”
林继桥长长地“哦”了声,“太甜。”
“……”
见许安易眉头一动,林继桥赶紧亡羊补牢,“当然了,总体比外卖好。”
“比外卖好,那也很不错了。”许安易弯了眉眼,“土豆丝和菌菇汤呢?”
“汤也偏咸了点。”林继桥咬咬筷头,“土豆丝切太细了,夹不起来。”
许安易给她拣了一筷头放碗里,林继桥扒拉两口,“醋放多了。”
三菜一汤,完败。
许安易回厨房给她盛了碗粥,“如果实在不饿,喝点粥吧,晚上也不适合吃太多。”
总体来说,林继桥的晚餐吃得很愉快,口味不合适倒在其次,心理上获得极大满足,这可是许安易烧的菜——
耶!
上得荧幕,下得厨房。
吃完放下筷子,许安易过来收餐具的时候,林继桥才想起一件事,不禁“哎呀”了声。
“怎么了?”
林继桥懊恼不已,“忘了拍照。”
许安易顺手揉了把卷毛,“菜是用来吃的。”
林继桥还是很郁闷,除了上次打赌的百合绿豆粥,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餐。
虽然口味欠佳。
林继桥踢着拖鞋回卧室换床单,许安易收拾好餐具来,她刚换完坐到电脑前,还在悼念没有拍照片的晚餐。
“今晚我睡哪儿?”
林继桥闷闷不乐地把转椅朝向床,拍拍换成美队主题的床铺,“这里呀。”
“……”对面沉默了下,“那你呢?”
林继桥说:“我还有两个房间没睡过呢。”
“你睡得着?”
林继桥茫然地抬头看她,“我想应该可以,我从前天开始就没好好睡过觉了。”
许安易意味不明地望了她一会儿,“要是睡不着,就回来吧。”
结果是林继桥一觉睡到天明,前所未有的酣畅睡眠。
第二天,她从高低床的上铺醒来时,握拳暗暗欢呼了声:“Yes!”
要开始真正的24小时同居生活了!
虽然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是有一天算一天。
然而生活并不是事事如意。
A组本该九点发给她的文件拖到十点半才发过来,还有一大堆参数错误。她牺牲了午休时间赶完工,发给B组,对面回邮件说工程文件导入不成功。
各个团队的水平和时差一样参差不齐,对千世的运用不如卡维尔那批人熟练,各自的工程文件导来导去,总是在文件兼容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
后来,林继桥搞清楚问题根源出在千世后续更新去掉了兼容包,气极反笑,把自己刚写好的插件签好名共享到服务器,又临时写了个教程,算是帮各团队解决了千世的兼容。
一天工作完工,许安易按照昨天的食谱,加了詹思祺的分量,已经把晚餐做好了。
土豆丝她切成土豆条,软硬不一,林继桥换了餐叉,捣碎了几截后总算能顺利吃到嘴里。
见她把三道菜尝遍,许安易问:“今天怎么样?”
林继桥勉为其难点头,“有进步。”
詹思祺不失时机拍马屁:“易姐姐做菜好好吃呀,辣子鸡比我妈做的都好吃。”
林继桥:“鸡肉还可以更嫩更入味,鸡皮太油。”
许安易笑:“记下了。”
詹思祺:“土豆段也不错,易姐姐刀工真好。”
林继桥:“火候不均,戳了会断。”
“嗯嗯。”
“……”
詹思祺无话可说。
第三天,林继桥终于按照自己的计划提前完成工作,出来望风,听到厨房切菜的声音,她跑进去看了眼食材——
“还是昨天的菜单?”
许安易正给青椒去籽,去完一只才顾上去看她,“怎么?这么快吃腻了?”
是啊,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更何况……
林继桥头点到一半,忽然福至心灵,“今天我来烧吧。”
许安易也不客气,退位让贤,“好呀,你来。”
西芹香干里加虾仁和豌豆;
青椒切丁,撒盐腌制,然后和去黄的咸蛋白碎拌匀,加上点鱼子酱做凉菜;
土豆条下过油炸,炸完和鸭蛋黄一块炒;
鸡则放清水煮,煮熟放凉、去皮、撕条,裹上调料放烤箱;
鸡汤则下了四种不同的蘑菇。
基本同样的主要食材,一个比外卖好点,另一个……
詹思祺一人解决了一半,彻底服气,“桥桥是你做菜更好吃。”
林继桥志得意满,眯着眼睛小口喝粥。
许安易若似无意地问:“思祺你期中考试考完了,明天周末,今晚有什么安排?”
詹思祺想了想,“没什么安排,上上网,或者看桥桥打游戏。”
许安易提议:“打牌?”
詹思祺没意见,林继桥有点为难,“可是我没打过牌。”
许安易道:“没关系,很简单,你肯定一学就会。”
她说的没错,林继桥天生对数字和逻辑关系很敏感,一圈下来上手了。
詹思祺到底年轻气盛,输两场赢一场还能跟许安易一块儿开开林继桥的玩笑,到连输五场时,不顾林继桥一个劲儿打哈欠,一定要从争上游换打斗地主。
许安易心态平和,陪着她打。林继桥也只能舍觉陪着。
打到凌晨一点,她和林继桥一块连斗了三次许安易,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牌回去洗洗睡觉。
林继桥困得睁不开眼睛,还强撑着说:“我收拾牌,你先洗吧。”
牌收好,人也栽倒了。
许安易洗好回来叫醒她,催她快点洗澡睡觉。
然而一来二去,错过了睡觉的时间点,林继桥彻底清醒,洗完澡没有一丁点儿睡意,只好去游戏室打游戏,那种起床气渐渐俘虏了她。
心浮气躁打到后半夜,林继桥把手柄一丢,抱着枕头气呼呼回自己卧室,钻进晚上才换好被单的被子。
旁边理所当然躺着一个人。
第四十九章
床的另一侧沉下去,许安易在同时苏醒,心里一动。
她听着林继桥喘着气,一寸一寸拉高被子,把自己埋进去,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渐不可寻。
明明一肚子起床气无处发泄,却还体贴地留神不要吵醒她。
许安易心里涌上难以自禁的愧疚。她故意拖过林继桥的就寝时间,她的睡不着甚至也在意料之中。
顾盼那句话传达出明确信号。
林继桥没什么社交,顾盼是她唯一的密友,会跟她提到拉斯维加斯的事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林继桥至少记得她。
林继桥虽然有点美国式的直接,但时隔三年再见,她已被顾盼断言有深度社交恐惧,也表现出创伤后遗症的典型特征。
可她到底是社恐的怂,还是刻意回避三年前的那段过往,许安易无法确定。
因此,许安易有心激她,但她真的被起床气俘虏,许安易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再过分也比不上……
等到林继桥慢慢伸出手,自责和责怪又变成隐约的期待。然而林继桥一摸到她马上退回去。
许安易不想吓到她,姑且按兵不动。
隔了会儿,林继桥用脚碰了碰她的小腿,接着,坐起来窸窸窣窣脱掉了睡衣,跪在枕头上,探身来到许安易上方。
*
许安易睡眠很浅,卷毛敲键盘的力道和速度明显变化她就有所察觉,关电脑挪凳子时她已经醒了,后面几乎是屏息等待着卷毛蹑手蹑脚爬上床,光溜溜的一条钻进被单。
她刚动了一下,卷毛立马停顿静止,像是担心吵醒她。
许安易只好继续背对着她装睡。
卷毛很小心地把右手送进枕头和肩膀的空隙,搂在她前胸,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头发,而后拨开几缕,柔软的唇贴在她后颈的皮肤上,长而缓慢地呼了口气,听上去带着莫名的满足。
许安易的姿势没停好,压得肩膀有点痛,正思索着什么时候“醒来”比较合适,卷毛突然退开去,下了床,光脚溜去卫生间。
她在里面呆了很久,久到许安易真的睡着,然后裹着满身酒气和凉意贴回来。
酒壮怂人胆,这次卷毛没再顾忌会不会吵醒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怀里钻。
许安易回手搂住她,“不开心?”
“嗯。”卷毛闷闷地说,“我的老板是个Biu——.”
尽管酒意醺然,她仍记得给敏感词汇消音。
许安易听她含糊地说着老板的自负、目光短浅,说到情绪激动,还愤愤地攥紧拳头。
她说的内容掺杂了很多专业名词,许安易头脑昏沉,没完全听明白。但让卷毛生气到一个人喝闷酒,许安易相信那老板是真的很过分。
许安易捏着她的手腕,帮她松开紧握的拳,卷毛有点不好意思了,往她胸前一埋,“其实我应该把好的东西做出来给他看,这样他才知道优点在哪里,不会固守过时技术。”
她是个行动派,说到便要去做,许安易和她一块儿起床,一边查看手机信息,时不时抬头看她。
她工作起来很认真,许安易翻完邮件,说要出去一下她也没听进去。
许安易买好晚餐,卷毛仍对着屏幕专心致志敲键盘。她便把三明治和披萨分成小块,一块接一块喂给她吃。
等到窗帘缝隙里透进霓虹灯光,卷毛才一推电脑,“大纲完成!”
许安易为她开心,但她起身时关节噼噼啪啪的脆响听得人心惊胆战,命令她赶紧上床。
“现在是休息时间。”
卷毛嗯了两声,拖拖拉拉回到床上,或许是写完大纲她真的很高兴,掂起床头的烈酒倒了满满两杯,一杯自己一口气喝光,另一杯递给许安易。
酒是容易喝上瘾的东西,许安易没接,她自己喝了一半,心满意足地倒头趴下。
许安易帮她摆好姿势,顺着给她肩背和腰部按摩。
长期对电脑,她浑身肌肉都很僵硬,许安易有意放轻力道,她还是忍不住踢腿,大呼小叫着好痛好痛。许安易变捏为揉,揉到她腰部,卷毛又嘻嘻哈哈笑着好痒。
把绷紧的肌肉揉开,卷毛的气息终于平稳,醉意盎然地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许安易知道自己不是最好的那个。但能碰到林继桥,大概真的是上帝能给她的最好奖励。
她实话实说:“你才是最好的。”
卷毛一拽许安易躺下来,咬了咬她的耳朵,握着她的手送到自己腹部。
这下,许安易确定她是又喝醉了。
但喝醉的卷毛态度强硬热烈,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安易很喜欢看她情盛难耐的样子,一双手无所适从地在半空挥动,明明想抓人最后却只是抓紧床单。喜欢看她绷紧下颌努力不发出声,却让呼吸带出悠长的低吟。喜欢她把牙齿印在肩膀、上臂,呜呜地用舌尖挠她。
又小心,又温柔。
或者说,小心翼翼的温柔。
卷毛到那一刻时的表现很明显,总是不自觉地往后缩,本能地推她一下,然后又在下一秒抱紧她。眼睛湿漉漉的,雾气朦胧,仿佛随时都会滴出水来。
许安易帮她清理完,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爱你。”
卷毛闭着眼睛没什么动静。
等许安易抱住她,她把脸埋进怀里,极细极轻地说,“I love u,too.love u three, love u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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