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顺位
宋满满:我突然有点害怕了……
出了红旗街往南边走一个小时是一座山头,山上有条供路人的石子路,宋满满被李天爱牵着上山,看周围的树木遮住蓝天,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宋满满走路的姿势都变僵硬了,要不是李天爱牵着她的手,她现在肯定会失声尖叫,然后头也不回的到处乱窜。
她怕黑。
但是她没想到会有人比她还怕黑。
“你怎么了?”
上山之后,李天爱突然停了下来。
宋满满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听见李天爱的声音,她看不见路,只能依靠直觉感知李天爱的状态。
直觉告诉她,李天爱不太好。
山上安静的可怕,像是一片死地,任何活物来到这座山头都会沦为死神的玩具。
李天爱曾以为自己的世界只有黑暗,她缩在自以为的安全区域里独自疗伤,不让外人窥探自己的一方小世界,可是有一天,一束光亮从天而降,像一把温暖的烛火驱散寒冷的黑暗,慢慢涌向她、包围她,告诉她是被爱着的。
这里是李天爱不敢触及的地方,承载着很多痛苦的回忆,让她无法前进,只留在这摊烂泥里,可是今天她把宋满满带了过来。
恍然间,天光大亮。
宋满满看到周围是一座座的石碑,而她跟李天爱站在石碑中间,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爸妈葬着的地方。”李天爱指着面前的石碑,说:“他们死了很多年了,事情也没有一个真相。”
童年的记忆里只有吵不完的架、摔不完的碗,还有堆了一屋子的酒瓶以及母亲被压在地上承受父亲的拳头。
小时候,李天爱亲眼见过父亲殴打母亲的场面,她抱着小熊玩偶站在不远处看母亲没有用的挣扎和哭喊,有时候母亲的哭喊会持续一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
这种生活一直到上小学四年级便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屋飘着煤炭味道和两具冰冷的尸体,其中一具小腹上插着刀,而那具尸体是她父亲。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放学回家就看到这一幕,她没有手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站在屋子里面对两具尸体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护士说她可怜、坐在床边的男人说自己是警察,说她的家人已经死了,要带她跟妹妹去另一个地方。
孤儿院生活的那几年是噩梦,每天晚上都会梦见父亲和母亲,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地流言蜚语传遍整条红旗街,别人说她晦气,说她克死父母。
可是凶手已经被找到,警察也都发布了声明,谣言还是没有停止,伴随至今。
李天爱不怕别人怎么说,但是她怕宋满满会多想。
上辈子,她们之间的交集只在高中,可是现在她强行扭转时间线,让她跟宋满满更早的相遇,而她也在众多世界中找到了真正的宋满满。
所以她更害怕宋满满会厌恶自己,这是她恐惧的根源。
她的喜欢和害怕,宋满满都不知道,她失去了全部的记忆重新开始,面对陌生的县城、陌生的人,说不适应都是假的。
从赵雨欣的挑衅到跟李天爱的相处,她都是被推着一步一步向前走,没有能由着她的地方。
刘芳说李天爱姐妹是煞星,说过李天爱父母死亡的事情,讲的有鼻子有眼又怎么样?
听听也就过去了,没太当真。
宋满满今天听李天爱这么说,才意识到李天爱也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她想了想,然后说:“我不觉得你晦气,因为这不是你的错,是别人想法太脏了。”
传一个小孩子的流言,真的太脏了。
宋满满不喜欢散播流言的人,这种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和想法,而被流言缠身的李天爱过的不一定好。
石碑上刻着的红色字迹代表一个人的一生,宋满满指向石碑,认真说道:“他们要是知道了,心里也不会好受。”
“会吗?”李天爱轻声反问。
“也许。”
宋满满不知道李天爱都发生过什么,所以不敢肯定,但她还是努力安慰李天爱,“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我不会因为这些伤人的话去疏远你。”
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李天爱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牵住宋满满的手腕,她刚刚抬起就见宋满满侧头,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里写上了认真两个字。
她说:“你就是你,无可代替。”
李天爱沉默地看着她,风吹红了自己的眼尾,名叫酸涩的情绪涌入心底,流窜到四肢百骸,她的灵魂在深渊嘶吼求救,她的眼透过这具年轻的躯体,望向更加遥远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另一个灵魂。
你就是你,无可代替。
上辈子,宋满满也说过这句话。
如果时光能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这样那瞬间就是永恒,谁也无法将她们的模样撕碎,她们会停留在永恒的瞬间融入彼此骨血永不分离。
不管时间是否提前,宋满满依旧是宋满满,不会变成其他世界的妖魔鬼怪,不会用最激烈的言语伤害自己,她永远像一束光,拽她出深渊泥潭,而她跟随她的脚步前进。
李天爱生出一股想把宋满满揽入怀里的冲动,像只野兽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安抚她躁动惶恐的神经,可是她硬生生把冲动压下去,轻声说:“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下一章。
☆、Chapter 58
回去的路比去时花的时间要少,但到红旗街的时候天也黑了个彻底,宋满满跟李天爱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过了会儿,宋满满首先忍不住了,她问李天爱,“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个地方?”
她停了下来,看着李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