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贺毓知道柳词想说什么,摇了摇头。
“她觉得是为了我好。”
大人的觉得,贺毓笑了笑,她转身上了床,躺下,说了句睡觉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柳词觉得贺毓可能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她们是好朋友,她们一起长大,但也不可能天天睡在一起。
恢复了安静的夜里又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柳词感觉到贺毓并没有睡着,她也没有说话。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羡慕过的□□,羡慕过的弹弓,好像都是广义上男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虽然贺毓也喜欢。
她的喜欢很广,男孩喜欢的她喜欢,女孩喜欢的她也喜欢,只不过她很少穿裙子,家里给买的都是裤子,偶尔穿一次,还会被笑。
渐渐地她也不穿了。
在那个她和刘远生打架的雨夜,家长们匆匆赶来,那个记忆被柳词遗忘,此刻又浮了上来。
是贺毓他爸的那句:“够种啊,如果是个带把的就更好了。”
大家都忽略了这句话。
当时的贺毓浑身湿透,还带着伤,听到这句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被她妈拉走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她爸。
就一眼。
现在想起来,那个眼神带着恨,在那种场景里不惹人注意,刻意回想起来,却让人觉得悲哀。
柳词突然觉得冷,她拢了拢被子,听到贺毓问她:“你很冷?”
柳词:“没有。”
贺毓却靠了上来,她的左手搭在柳词身上,像是把自己埋进了柳词的怀里,“可我有点冷,所以抱抱我吧柳词。”
第15章
第二天贺毓醒来的时候身边果然已经没了柳词的身影,她看了看时间,六点十六分。
也不知道柳词什么时候走的。
其实这项跨越的游戏还是贺毓玩得顺畅一些,从身量开始抽高的时候就试着闯进柳词的房间,在柳语的惊呼里成功落地,比一个v,说我是不是超厉害。
柳词从来不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也是要贺毓给她保驾护航。
所以早晨肯定又是偷偷往正门溜走的。
贺毓收拾完去了刘家的面馆,清晨的巷子人也不少,面馆门口的蜂窝煤烧着热水,刘家面馆的女主人看到贺毓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贺毓还吊着的胳膊上,走过来问了句:“好点没啊?”
贺毓笑了笑,“很快就好啦。”
没断其实还可以,医生说年轻人恢复得快,轻微的骨裂,就是伤到了,其实是可以拆绷带了,贺毓就是想装,在学校里老师会对她宽容点。
“刘婶,我想吃大排面。”
她咧开嘴,半点瞧不见那天雨夜的倔强模样,跟往常一样傻乎乎的。
有点微胖的女人笑着点头,催促丈夫做快一些。
贺毓的书包放在一边,托着下巴看着巷子。
她这个样子骑不了车,要么就搭廉晓礼的顺风车,不过有时候廉晓礼妈妈也没空,廉晓礼可能会被申友乾载着去学校,而贺毓和柳词就走路过去。
也不知道柳词吃了没有。
廉晓礼背着书包经过的时候就看到贺毓衣服发呆的样子。
刘家的面馆两个铺面,方桌的好几张,贺毓挑了最外面的,一打眼就能看到。
“贺毓!”
廉晓礼冲她挥手。
贺毓眨了眨眼,软绵绵地伸手,“早上好。”
廉晓礼跨过门槛,走了过来,“你今天吃面吗?”
贺毓歪头:“不然呢?”
廉晓礼坐在了贺毓边上的木板凳上,“除了面还有别的吗?”
贺毓指了指上面的招牌,“当然还是面,你没吃早饭?”
廉晓礼嗯了一声,“本来想去前面买粉丝包的,看到你坐这里就来啦。”
贺毓:“看来你不爱吃面。”
廉晓礼:“也不是,就很随便啦。”
明明都是一样的校服,廉晓礼的校服看着好像还是有点不一样,贺毓看了又看,在廉晓礼脸都要被看红的时候喔了一声,“你的校服改小了。”
这个时候的校服还没以后学校那种仿日式仿韩式的那些,总是有点肥大,你领小一号吧,又更丑。
怎么穿都看不出腰身,活像是个大水桶。
廉晓礼穿起来就很精神,贺毓发现她的收腰了,按理说衣服料子就那样,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能是改的人技术高超,居然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被你看出来了啊。”
廉晓礼要了和贺毓一样的面,她捧着脸看着贺毓笑,新柳一般的眉毛弯起的时候让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变软。
“那是我厉害。”
贺毓也不谦虚,“你妈给你改的?”
廉晓礼点头,“好看吗?”
贺毓嗯了一声,“你长得漂亮嘛。”
她从小到大都嘴甜,而且夸人不会让人觉得刻意,轻飘飘的一句让廉晓礼很是受用,又挨她近了一些。
大排面上来的时候分量远超于前,贺毓哇了一声,“刘婶这也太大碗了。”
女人一双眼睛老大,刘远生像他多一点,浓眉大眼的,刘闻声更像她早逝的丈夫,温尔尔雅,只是弱不禁风了一些。
“你得多补补,是我们家远生太……”
贺毓嗨了一声,“没事,我和他从小就这样,您也别太自责,我也有错……”
廉晓礼就听着贺毓和刘家的阿姨的说话,她觉得贺毓这人这个时候又是一条鱼,有些话被她说得滴水不漏,还觉得这小孩懂事。
等刘婶走了,贺毓才吐出一口气。
廉晓礼:“这么有压力呀?”
贺毓:“毕竟刘远生差点破相,我也有错,这医药费算来算去的可麻烦了。”
廉晓礼到现在还很惊讶贺毓居然能和男孩大打出手还不落下风,看着她一只手吃饭的样子又觉得可怜,问了句:“你能行吗?”
贺毓抬眼,“不然你还喂我?”
廉晓礼反而羞答答地低头,“也不是不可以。”
贺毓笑了一声,“你这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调侃我。”
和廉晓礼同桌也快一个月了,也差不多能明白点这人的个性,其实也不是放不开的个性,挺有趣的,开玩笑也能一唱一和,也会开贺毓的玩笑。
并不是学校里传闻的那种高岭之花。
哪有坐在路边和人一起大排面的高岭之花啊。
廉晓礼唉了一声,“被你发现啦。”
贺毓吹了吹面,“快吃,不然要迟到了。”
“今天你妈不送你?”
廉晓礼很怕烫,还拿了个小碗晾着,“嗯,妈妈有事很早就走了,小申给他爸买永和的豆浆,说来不及,我觉得我还是走路去好了。”
贺毓:“那正好,一起去啊,申胖他爸真的,就知道使唤。”
一碗面吃得絮絮叨叨,廉晓礼吃出了一身的汗,贺毓老早就吃完了,等她。
“你是奶猫吗?这么怕烫?”
贺毓看廉晓礼吃一口吹一口的样子觉得这人好娇气,但天生的她也没办法,在食堂吃饭喝汤廉晓礼也是这样。
“你好烦哦。”
廉晓礼瞪了贺毓一眼。
贺毓:“你学坏了。”
她说完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嘴,正好刘闻声从楼上下来,她打了声招呼。
刘闻声看上去就很病弱,偏偏那张脸如同墨画,一双眼又很有神,一点儿也不像是这个巷养出来的孩子。
“小贺今天还在呢,不怕迟到?已经六点半了。”
刘闻声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他不住学校,大学也在家里,没课就在家帮忙。
“没事,我跑过去。”
贺毓笑了笑,她和刘闻声说了几句话,看刘闻声往外面走。
廉晓礼问她:“这个哥哥长得真的好好看。”
贺毓:“没事,你也长得美。”
这句话答非所问,廉晓礼不好意思地用胳膊撞了一下贺毓,正好撞上贺毓的手,贺毓嗷了一声,把廉晓礼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