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
虽然这个人也没什么其他的表情。
就是垂着眼,手插在兜里,长发贴着脸颊,眼镜架在鼻梁上的沉默模样罢了。
“而且我和姜潇可以结婚啊,你可以吗?”
池莲转身,又说了一句。
结果贺毓正好出来,她们在走廊上相遇,这句话刮进了她的耳里。
贺毓拍了拍背对着她的池莲的肩,嘿了一声。
“林小姐,村通网了,我们也可以去国外结啊。”
第67章
贺毓的话乍听带着戏谑, 但被她突然抓住肩膀的池莲却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愤愤地想要甩开贺毓的手, 贺毓倒是先她一步, 收回手插回衣兜笑着看向池莲,“林小姐脾气不好。”
池莲看她,觉得这张脸近看反而没那么像姜潇了。毕竟贺毓是个女的, 哪怕偶尔乍看有点像个男人, 但轮廓和男人相比终究柔和许多,眼窝也比姜潇深些许,那双眼噙着笑意, 微微眯着, 被盯着的人反而觉得不自在。
她哼了一声, “要你管。”
贺毓:“那柳词要你管吗?”
她说完朝柳词走去,一边念叨着:“上个厕所这么久?吃坏肚子?我看你一个油炸冰淇淋都没吃啊。”
站得近了, 就闻到了柳词身上的烟味, 喔了一声, “原来出来抽烟呢。”
她俩的亲昵显而易见, 池莲站在原地望着, 却越发得觉得柳词可怜。贺毓是个不错的人,饶是池莲带着偏见, 也没办法去掩饰, 这人的确讨人喜欢。
哪怕针锋相对也是这样。
大概是池莲看贺毓有点久,等她收回眼神,却发现柳词在盯着她。
池莲嗤了一声, 突然大声地说:“祝你幸福,怪不容易的。”
她的嫉妒是对柳词恶意的源泉,贺毓听见了,她回头,池莲已经踩着高跟鞋回包厢了,小腰摆着,波浪一般当长发一晃一晃。
贺毓唉了一声,“这人你怎么忍得了的,傻逼同事啊这是。”
柳词低了低头,“你不是也说了吗?像思君姐啊。”
“我们这种行为不太好,怎么可以找代餐呢。”
贺毓开了句玩笑,伸手揽住柳词的肩,说了声对不起。
“怪我不好,我应该问清楚的。”
贺毓觉得这顿饭吃得糟心,她也下不了口,倒是惹得大伙都不高兴。
柳词抿了抿嘴,歪了歪肩,“你也不知道,走吧。”
这顿饭也就是池莲的单方面宣布结婚,等池莲走了,贺毓才知道原来池莲妈是好不容易才松口让池莲跟姜潇结婚的。
丈母娘不满意,从只有他俩来就能看出来了。
洪兰纹也心累,她第一次见池莲,觉得这姑娘阴阳怪气,虽然也没戳到她头上,但吃饭的时候老师冲着柳词去,也让人不舒服。
林叔叔还在道歉,他跟这个女儿生分,结婚是大事,他也给了一点,就算是嫁妆了。林莲莲从小脾气就不好,没想到大了也一个样。
人的德性十年如一日,说实话他也不太满意姜潇这个女婿,但是架不住林莲莲喜欢,喜欢到一意孤行。
这个饭局散了的时候贺毓开林叔叔的车送他和自个儿妈回去,老头喝了酒,贺毓今天倒是一滴没沾,和姜潇碰杯碰的也是雪碧。
“这孩子……唉,管不住。”
林叔叔还在唠叨,洪兰纹也不接话。
贺毓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长辈,笑了一声,“叔叔你愁什么,老丈人开心点啊。”
“唉我也我知道啊……”
柳词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贺毓在这里上大学,在这里好多年,她第一次来。
“你俩今晚住哪啊?”
洪兰纹问。
贺毓叹了口气,“妈你心里有我没我啊?现在才问,还好我不等你安排,不然我跟柳词都得睡大街。”
洪兰纹嘿了一声,说你这死丫头。
贺毓嘴巴里含着叫柳词递给她当薄荷糖,“订酒店了,明儿晚上回去。”
“这么快?”
洪兰纹啊了一声,“请个假呗,难得柳词来啊。”
贺毓唉了一声,“我公司还有事,刚请完年假总得回去一次吧,柳词想在这玩吗?要不让我妈陪你。”
柳词想了一会,点点头。
贺毓吓了一跳,“真的啊,要是我妈威胁你了你就眨眨眼。”
要不是碍于贺毓在开车洪兰纹可能会伸手来拧贺毓的耳朵。
“反正我带了电脑,工作的事都可以解决。”
贺毓啊了一声:“原来你早有预谋。”
柳词:“我是习惯了。”
洪兰纹坐在后座,听着贺毓跟柳词唠嗑,老两口住在老城区,也就六十多平的房子,养了一只狗,黑色白色混一块,狗头上还黑了半块,跟有刘海似的。
车停在车库,这辆车也挺多年了,贺毓下车的时候还跟林叔唠,说这车太多年了,要不换一辆。
洪兰纹接了一句:“都老骨头了还换什么。”
贺毓一把揽住俩人,“什么一把年纪啊,年轻着呢,是吧柳词?”
她转头,柳词跟在后面,点了点头。
家在小区进去第一排最边上,一排四户,一共五层,铁门外还有一个纱门,林叔还没醉,但开门开了老半天,贺毓靠着外头当洗衣台,跟柳词介绍,“我妈在我毕业那年买的这房,那时候还挺便宜,一楼也好,省得爬楼梯了。”
外面的灯亮着,深冬还有围着灯飞当小飞虫,灯泡有些脏,洒在窗外,一个小小台子,放着很多盆多肉,盆的形状古怪,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屋里很温馨,贺毓一看电视上面那个招财猫就直乐,喊了声妈,“你怎么给招财猫都套上手套了。”
洪兰纹在厨房倒水,应了一句:“这不是天冷吗?”
贺毓笑了,“也不用这么……”她的目光落在刚被林叔从后院放出来的狗,“你给它也套上而套了,不难受啊宝贝?”
贺毓蹲下,摸了摸狗狗的耳朵,狗却冲向柳词。
柳词往一边靠了靠,狗呼哧呼哧地喷着气过来,也不凶,闻了闻又走了。
贺毓嘿了一声,捏了捏这狗的耳朵,“闻着味儿了?”
洪兰纹倒了杯热水过来,贺毓推给柳词,“捂捂手,你手冷的。”
柳词也捂上了。
林叔在后院打电话,贺毓听出是粤语,嗬了一声,拉洪兰纹的衣摆,“妈你听得懂?”
洪兰纹:“听不懂。”
贺毓笑了一声,“叔叔也愁。”
洪兰纹去关了门,回来沙发上坐下,“能不愁吗?”
谁都看得出来姜潇并不是很热忱,跟池莲一起也不像个要结婚的样子。
不过长辈也不会点破,毕竟结婚很多时候和爱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时间到了,有个适合结的人,那就结吧。
贺毓也不说了,捧着茶喝了一口,啧了一声,“怪苦的。”
柳词看了眼自己的白开。
洪兰纹叹了口气,“那说说你吧,你和柳词怎么回事。”
贺毓:“没事啊,就谈个恋爱。”
被洪兰纹拿抱枕敲了一下,贺毓嗷了一声,委屈死了,“干嘛打我。”
洪兰纹:“你成天没个正行。”
贺毓唉了一声,拉住柳词的胳膊,“我好冤枉。”
柳词摸了摸贺毓的头,“真冤枉。”
洪兰纹也就装装样子,她其实肚子里挺多话的,又不知道怎么说。
人这一辈子,要操烦的事情太多,学业、事业、婚姻、家庭……一轮轮谁都逃不开,也很少有人能一帆风顺。
关于这个女儿,是她的命根子,洪兰纹宠贺毓,根本不具备严母的资质,但是这并不能弥补贺毓童年的那些遗憾。
她并没有美满的家庭,父亲长期缺席,连带着精神折磨。
可是孩子长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快,一顿饭两顿饭三顿饭,一天一个月一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