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绵长
随着时间而消退的热情,会带走一切因为它而加深的情绪。
紧随其后的平淡,对部分人来说是迁就它,可对一些人来说,也可以是享受它。
也就是夏星沉话里所说的,舒服的状态。
彼此在漫长的岁月里可以无话不谈,收获快乐与幸福,也可以相对无言却不会生疏或产生危机感,甚至寂寞感。
“是,这样的状态的确很舒服……”秦霂唇角抿出笑,她顿了顿,忍不住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启唇相告:“对了,我今晚在这边碰见唐懿了,和她说了一些感情上的话题。”
“嗯?”夏星沉轻轻地应了声,没有制止的意思。
秦霂松开窗帘,走到床边坐下。
看着这个陌生房间的床上靠在一起的两个枕头,她弯起唇无声地笑笑,继续说道:“我和她仔仔细细地说了,我跟她之间的不可能,是因为感情观念不同。一段感情走进平淡,在我看来是感情中的真谛,而在她看来却是结束。我告诉她,谁都不能避开这个时期,我们要做的是适应它,享受它。”
她停顿下来,想听听夏星沉的反应。
她们刚刚情意相投,她不想隐瞒今天见过唐懿的这件事,不然哪天被夏星沉知道了,反倒会落了个隐瞒的名头。况且她想要告诉夏星沉,她应该彻底解决掉唐懿这个问题了。
夏星沉没有很快接上话,隔了好几秒才悠声带着笑问了句:“你跟她说的‘我们’,是谁?”
秦霂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笑弯了眼。
“这是一个泛指,但你这么问的话……”她敛去笑意,低柔认真地解释:“我们,是我和你。”
第70章
凌海的气温比起扬城要寒冷,秦霂一觉醒来以后打开窗,扑面而来的就是熟悉而冷冽的寒风。
在扬城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再回到凌海能够准确地感受到两地的温差。冬季的凌海,风掠过就带着能够撞进人骨子里的冷,扬城的冷相比之下温和了许多。
秦霂赶紧把窗重新拉上,换好衣服以后本来要给夏星沉发条微信,想到她们昨晚的对话,她的耳尖登时就红了些。
我们,是我和你。
这话她在说出口的瞬间便几乎想挂掉电话,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对夏星沉的心动。在感受到夏星沉对自己的明确态度以后,她无法不化解掉自己对夏星沉的排斥。
她还是不能彻底安心的,可不能靠近的原因消失了,她的心就像一下子逃离了禁锢,她想要回应夏星沉的决定。
她记得说完那句话以后,夏星沉静了静,而后才极轻地笑了一声:“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她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状态呢?
夏星沉究竟是忽然明了内心的情意,或者只是考虑她们之间可以试着相处试一试?
这些她都不知道,夏星沉半句话都不曾解释。
可夏星沉这些天的表现,哪一点都不像是对她仅有考虑,不含情意的。
秦霂抚了抚额角,也揉开了自己不知何时拧起来的眉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住了一夜的房间。
在扬城机场落地后,夏星沉早已经坐在保姆车里等着她。
她一路出来还算顺利,也有些稀稀落落的旅客认出她来,纷纷追上去同她搭话。
秦霂均礼貌回应,脚步也没有停止,直至进了车子里。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夏星沉等候在车子里的画面一瞬间闪现,她听到后面追上来的路人或者粉丝们小声的惊呼。
喧闹声被隔绝在车门外,很快启动离开,秦霂靠在座椅上松了口气。
夏星沉淡淡道:“今天的热搜,可能要给我们空出来一个位子。”
秦霂转头看向她,只见她神色浅淡,那不带丝毫玩笑口吻的打趣完美契合她平时的风格。
真是个不会让气氛活跃起来的人。
可正是因为夏星沉这样的性子,说出的话才尤为坚定。倘若决定了,不会反悔了,那就不会逃避也不会否认,能够被她说出口的事情,一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
那么不论她如今为什么回心转意了,起码她现在的心意是确定的,不会摇摆不定的。
至于之前的拒绝究竟是有苦衷,还是拒绝之后才明白自己内心的情感,又或者是其它的原因,时间总会让它显露出来的。
秦霂无声地轻叹,早晨醒来以后的郁结此时才消散,再也没有多余的阻碍束缚着她。
见秦霂叹气,夏星沉轻抿唇角,声音微沉:“很累么?”
“有一点而已。”秦霂安慰地笑笑,主动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夏星沉眉眼弯了弯,反客为主地把秦霂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到了片场我叫你,安心睡。”
夏星沉身上清幽的香气充满了秦霂的鼻腔,这是让她心动又安心的味道,她无法抗拒,现在更不需要抗拒。
“好,那到了你叫醒我。”秦霂低眸,微垂下头借着耳畔落下的碎发遮掩住双颊的微烫,再靠到椅背阖上眼帘。
她的呼吸间尽是夏星沉身上淡淡的香气,意识在随着车子的行进而模糊。朦胧中有一只手把她脸侧的发丝拨开,那令人安心的感受更甚,她的睡意便愈加浓重。
坐在前面的两个助理本来在窃窃私语,聊着这分隔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高奇奇偷偷侧过身,转头看到夏星沉身体向左侧了些,左手握着秦霂的右手放回秦霂的腿上,右手轻抚了一下秦霂的长发。
再加上夏星沉落在秦霂身上的目光安静柔和,任高奇奇如何地闲不住嘴,也不忍心打破这幅画面。
只不过……她老板看起来比较攻的样子,明明长得这么受。
反倒是霂姐居然有这么柔弱的一面,她还以为霂姐会是年上攻。
但是也说不准,万一她们不是铁攻铁受呢,而且她老板这张妖孽脸,不受也太说不过去了!至于霂姐的话,温柔攻也很刺激啊……
高奇奇悄声转回身子,咂吧着嘴在心里嘟囔得起劲。
去到片场,秦霂跟夏星沉去化妆间换衣服。
“今天的戏是白清和搬进景悠然家里。”秦霂扣着真丝衬衫的纽扣,对隔壁间的夏星沉说,“是一个铺垫情节,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要求,我们应该可以很快拍完。”
“嗯,我知道。”夏星沉轻声应道。
秦霂转头看了隔板一眼,她前天晚上说想找个聊天的话题,是谁用宠溺又打趣的语气反问了一句“这还要想?”的?
就这个天天只会“嗯”的样子,什么话题都能被聊死。
她无声地挑了挑唇角,摇着头,刚想开口的时候夏星沉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今天早上有个八卦。”
“什么八卦?”秦霂好奇,能被夏星沉留意的八卦,是个怎样的八卦。
“唐懿罢演了。”夏星沉的语气沉了些,“隔壁剧组现在有点乱,因为唐懿接的那个角色举足轻重,前不久又刚刚官宣,目前的善后工作很麻烦。”
秦霂扣扣子的动作顿下来,昨晚进电梯之前的那一幕重播在她眼前。
唐懿放得那么低的姿态,还有温柔中含着期盼的句句辩解,无一不在表示着唐懿已经无能为力。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崩溃放弃。
就像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用尽气力换来的不是百发百中,而是弦断弓折。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唐懿为什么会罢演。
唐懿接隔壁剧组的戏,只是为了能够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她也在的地方。
她昨晚硬生生地掰断了唐懿仅剩的希望,今天唐懿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留在这个地方了。
以唐懿那毫不犹豫的果敢性情,直接不回扬城的行为是可想而知的。
秦霂深深叹了口气,继续扣着扣子,感慨地低声道:“我昨天晚上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即使知道,我也不能不正面回应她。”她顿了话音,再开口时多了几分怅然:“我的本意不是伤害她,可如果我顾忌着这一点,就是给了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