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山,她的海
嘴巴被堵住,双手反剪绑在了大理石桌子的桌脚上,双脚也被绑住。池唐被绑在这里,终于看清楚了桌后倒地的那个人。
确实是她的后妈徐晓萱,她也确实……已经死了,胸前好大的一个伤口,头上也有伤口。更让池唐觉得恐惧和恶心的,是女人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具婴儿的尸体。
上回来见到的那个脸嘟嘟的孩子现在已经惨不忍睹,池唐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扭过头去。
池璋有些疯狂,焦躁地走来走去,他从厨房里拿了袋子和刀,似乎想要收拾尸体,池唐听到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眼睛闭得更紧了,身上一阵阵发冷又一阵阵流汗,颤抖得厉害。
“操!操.你妈的,婊.子,臭婊.子!”她爸似乎也崩溃了,用力把刀丢在了地上,他嘴里疯狂地骂骂咧咧,又响起猛踢什么东西的闷响。他在踢什么,池唐不看也猜得到,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愤怒,状若癫狂地发泄完了,又继续捡起刀接着做之前的事。
浓重的血腥味让池唐想要呕吐,她尽量屈起膝盖,拼命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里。
太可怕了,这些声音,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在她的耳朵里放大,她对声音的敏感让她哪怕闭上眼睛,依旧能清晰在脑海里还原出发生在身边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只有厨房里亮着灯,男人进进出出,忙碌着收拾尸体,把那个装尸体的大袋子包了一层又一层,终于收拾好,他又开始擦拭地上的血迹。他趴在地上,抖着手,表情是一种不同于刚才愤怒的空白和恐惧。
池唐已经有点麻木了,她偷偷睁开眼睛看着他,见他擦拭地上的血,越擦血迹越是糊成一团,几次崩溃丢下抹布,又几次捡起来。
好像一个疯子。
是的,他就是这样的疯子,就好像是她从前最隐秘的梦境里,她曾梦见这个人用刀把她杀了,然后被警察抓走。
池璋把地上擦了好几遍,终于有时间来理会女儿了。
他蹲在池唐面前,按住她的脸,“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爸没有杀人。”
池唐的嘴被堵住了,没法说话,但她望着自己爸爸的眼神是恐惧和厌恶混杂的,这样的眼神让池璋再一次愤怒起来,他用力给了她一拳,把她的脑袋按在了桌脚柱子上,按着她说:“你知道什么!都是那个婊.子的错!都是她,她给老子戴绿帽,还想让老子给她养野种!”
“那不是我的儿子,竟然不是我的儿子!”
“要不是我去做了鉴定,我他妈就被这个贱人给骗了!”
“是她骗我,我才杀她的,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知不知道!不然老子就连你一起杀!”
男人不停地说着些毫无意义的话,狂怒、恐惧、无措又凶狠,卡在池唐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
第66章 没事
游余来到嘉山市的第二天, 这里就下了雨,因为临近南林市,两个地方的气候差不多, 环境也相似,只是嘉山市这边没有南林那么多的植物, 那些高楼大厦也更单调一些似的。这里下雨的气味也和南林不太一样。
她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竞赛还没开始,就只能待在宾馆里, 她是最能沉得下心做自己的事的,外面走廊上有其他学校的学生们在走动交谈,她也还是待在房间里看书。
只是外面忽然下了雨, 雨雾蒙蒙, 她就突然想起了池唐,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消息。她拍了一张外面雨中的大楼发过去, 但是那边过了好一会儿还没回。
游余看看时间,心想,她是不是还没起床呢?如果这个点没起床,那今天肯定是不吃早餐了。也可能起来了, 但是在玩游戏, 玩起游戏, 她偶尔会不记得给人回消息,或者也可能是她昨天刚回家, 心情不太好,就不想理人。
她其实就是担心池唐回家又和她爸闹矛盾, 每次池唐回家, 她都有点担心。把手机放在练习册边上,游余一边等待消息, 一边继续写题。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那边还没有回,游余又发了个消息过去,“吃晚饭了吗?”
仍旧是没回。
看来池唐确实是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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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客厅里,被丢在一边的手机又忽然亮了,无声地显示着新消息,但是无人理会。
被绑在桌脚上的池唐昏昏沉沉,头晕欲呕。她已经被绑在这一天一夜了,喉咙又疼又干,脑袋尤其疼,一动就想吐,因为昨天被她爸激动之下给打了,重重砸在桌上。
和这些相比,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的干渴饥饿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屋子里满是烟味,有些呛人,和还没完全散去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
她爸池璋也一晚上没睡,他一个人收拾了很久,清理干净血迹之后,就开始坐在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得很凶,屋子四处的窗户全都关得紧紧的,窗帘也全拉上,没有透气的地方,屋内的烟气久久不散。
“妈的!他妈的!我本来没想杀她的,谁知道她那么简单就死了!”
“臭婊.子!她就是该死,我有什么错!”
那边的男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怒骂,好像只有这样反复无常地发疯骂人,他才能宣泄自己心里的恐惧和慌张。
那装了尸体的袋子被塞进了冰箱里,因为不能完全塞进去,还露了一点在外面,冰箱门也没能关上,半开着。从那里面溢出的冷气,缠绕在池唐身上,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浑身都冷得快没有知觉了。
她会死吗?池唐忍不住想。想到自己可能会被这个濒临疯狂的男人杀死,或者被他绑在这里饿死,池唐心里除了恐惧,竟然还有一点隐晦的解脱感。
然后她就想起了游余。
还有魏行行张檬她们。
那边池璋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终于站了起来,他拉开了一角窗帘,神经质地往外看。夕阳的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池唐脚下。这黄昏的光很像是那天她在教室录歌的时候。
她刚想到那首歌,就听见了歌声。是她的铃声。
虽然对于朋友们到处炫耀的行为感到羞耻,但她其实很喜欢这首歌,在发现游余把这首歌设置为铃声后,她也好像克服了那一点不好意思,悄悄把它设置成了铃声。
池璋正准备去拖冰箱里的黑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整个人几乎是跳了起来,大骂了声,快步找到池唐落在客厅袋子里的手机,抬脚又踩又砸,那声音于是终于消失了。
另一边,始终没人接电话,最后干脆被挂了电话,游余都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点烦人了?说不定游余就是不高兴不想理人呢。
那就明天竞赛完再给她发消息吧。她放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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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砸成一块破烂,池璋坐在沙发上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又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咚咚咚——有人吗?”
是不认识的男人声音,那声音在外面喊:“屋里有人吗?”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怎么回事,没人应啊?小徐这个时候应该带着孩子在家的呀,刚才不还有声音。”
这下子池唐听出来了,这是他们隔壁的邻居,她从前经常能看到这家人的爸爸带着孩子在外面玩球、散步、骑车。池璋神经质地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非常紧张地看着门口。
池唐心跳得很快,她看着池璋神经质抖动的背影,忽然鼓足了力气,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撞。沉重的大理石餐桌被移动,发出一声尖锐的重响。
“啊,我就说屋里有人!”门外的夫妻听到了这个声响,妻子说道。
屋内池璋怒不可遏,他忽然爆发,大喝了一声:“滚,别在我家门口烦人!”
门口就没声了,那对夫妻大概听出来这屋主人的凶恶,没有再说话,脚步声匆匆远去,隐约还有小声的抱怨。
听到他们离开,池璋猛然转头,面色阴沉凶狠地看向池唐,“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你想害你老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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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山市的雨下的非常大,明明是上午九点多,天却昏暗得很。游余从宾馆打着伞上车的时候,身上都打湿了一些,脚上的鞋几乎是瞬间被地上的积水给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