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鹿行雪的回复：“你呢？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有。”姜瓷笑了，抱着手机坐去沙发，输入一行字：你今天要忙什么？
　　按下发送键之前，姜瓷察觉这样不是太妥，好像要鹿行雪向自己汇报行程似的，于是又把它们删光。
　　聊天框显示鹿行雪正在输入，姜瓷就盯着屏幕等。
　　1秒、2秒……5秒后，输入提示结束，对话框里没有新内容出现。
　　姜瓷：“……”
　　她退出又进去，反复刷新，自言自语道：“手机坏了吗……”
　　聊天框里终于跳出来鹿行雪的新信息。
　　那是一条语音。
　　“飞机快要起飞了，落地后再联络你。我还得在B市待两天，你要好好看家喔。”
　　！
　　最后那是什么哄小朋友的语气！！
　　姜瓷瞬间脸热，一下子把手机丢开老远。
　　她踢掉拖鞋，蒙着脸倒在沙发上，脚跟往沙发扶手一通乱踩，半分钟后，冷静了，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捞回来。
　　“一路平安。”姜瓷清冷开腔，也回复了一条语音。
　　时间走到了晚上九点半，姜瓷正在灯下整理小陈传过来的工作安排，忽然接到一个越洋电话，电话那端的人很慈爱的唤她：“阿瓷。”
　　“师母！好久没联络了，您和老师都好吗？”姜瓷惊喜的丢开电脑。
　　在她还没琴凳高的时候，姜琳就逼着她学弹琴。不仅给她找了知名钢琴师来授课，甚至连调律师都是首屈一指的。不过姜瓷对演奏的兴趣不浓，反而是调律师把钢琴拆开，一个音一个音校正时，能让她乖乖不动的从头听到尾。
　　那位调律师后来成了姜瓷的调律老师，悉心指导栽培她，姜瓷也是因为得到他的大力推荐，才能年纪轻轻就破格成为公司的调律首席。
　　老师上了年纪后听觉渐渐退化，儿女又都在国外发展，参加完姜瓷和鹿行雪的婚礼不久，就和老伴儿一起搬去了国外。姜瓷上次见他们，还是和叶文涛的乐团全球巡演间隙，抽空去了一趟。
　　“我们都好，你放心啊，今天给你打电话，没别的事，一来我们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二来——”
　　“小鹿来过了，还带来一堆礼物，把你师母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老师在旁边插嘴。
　　师母：“哎呀！你这么说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哪里是看到礼物高兴，明明是因为小鹿好不好！你一把年纪了究竟会不会说话？”
　　老师：“我当然知道你看到小鹿高兴，可你收到礼物也高兴啊，我哪里讲的不对？”
　　师母：“你的重点就是不对！”
　　两人当即在电话那端拌起了嘴，姜瓷开了声音外放，心中有一股温柔的甜意，染过唇角，漫上眼梢。
　　她事前也考虑过，是不是要麻烦鹿行雪替她跑一趟，知道鹿行雪时间安排很紧凑之后，就没有开这个口。
　　谁能料到鹿行雪竟然主动去了！
　　目光不经意扫过工作行程表，姜瓷很敏锐的捕捉到了“B市”这两个字眼。她凑近屏幕，把这条信息从头读过，只是很普通的售后预约单，这种单子一般不会送来她这里，不知道小陈怎么会梳理进去。姜瓷滑动鼠标，把这条信息略过。
　　与老师他们聊了十来分钟，姜瓷关上电脑，准备休息。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一串陌生号码在屏幕上闪烁着。姜瓷接通，对方的语气跟吃了炸.药一样：“鹿行雪呢！？”
　　姜瓷移开手机看看号码，是童甄妮？这些年，她和童甄妮从来无法交流，自然也没有互存过号码。
　　“她出差了。”姜瓷实话实说。
　　童甄妮：“她出差不带手机？”
　　这是什么问题？姜瓷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带了的。”
　　童甄妮火冒三丈：“那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信息？”
　　……童甄妮不会是还打着引诱鹿行雪的主意吧？
　　姜瓷好气又好笑：“她在飞机上，你要联系她，等十个小时以后吧。”
　　童甄妮气急败坏：“她这三天一直在飞机上？我找了她三天，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姜瓷：“……”
　　姜瓷：“哦。”
　　童甄妮“啪”的就把通话给掐断了。
　　姜瓷坐在床沿，乌溜溜的眼珠一转，低头点开和鹿行雪的聊天窗口。她把鹿行雪那句语音转化成文字，紧接着把两人最新的聊天记录截屏，只是出于羞耻感，语音的最后那句话被她马赛克掉了。
　　幼稚也好，炫耀也罢，姜瓷把图片信息发给了童甄妮。
　　做完这些，姜瓷在心里默数3、2、1，童甄妮的电话果然一秒不差的又打了过来。
　　姜瓷不接。童甄妮不依不饶的骚扰她，姜瓷就把手机状态调成静音。
　　十七八个未接来电后，童甄妮终于暴走：“老娘不陪你们玩了！！！”
　　姜瓷把手机锁屏，黑暗里，她抱着猫咪倒在床上，一双笑眼亮晶晶的。
　　第二天清早，姜瓷联系小陈：“我看到你给我的行程里有一个是去B市？”
　　小陈心虚道：“姜总监，我昨晚发给你之后就发现这个错误了，但是太晚就没跟你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接这种单的，我马上改过来。”
　　姜瓷：“我可以去。”
　　小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去？”
　　姜瓷：“我去，但是请把时间调整到今天下午，我现在就出发。”
　　小陈云里雾里：“哦哦，好的，那姜总监对食宿的要求呢？这个可以和对方沟通的。”
　　姜瓷：“不用，对方按照标准出调律费就可以。”
　　小陈明白了：“那个人也太幸运了吧！？姜总监你是刚好有事要去B市吗？”
　　姜瓷笑道：“麻烦你帮我把明天的行程空出来。”
　　小陈：“收到！”
　　姜瓷简单收拾了行李，订机票去B市。去机场的路上，她问姚助理：“你们在B市住的是哪家酒店？”
　　姚助理二话不说，把酒店和鹿行雪的房间号都发给了姜瓷：“要保密，对吗？”
　　姜瓷笑道：“谢谢～”
　　B市天气不好，刮着风，还阴沉沉的，姜瓷的心情却一片灿烂。完成工作后，她婉拒了想要请她共进晚餐的顾客，直接打车去酒店找鹿行雪。
　　敲了几记房门，没有得到回应，姜瓷猜鹿行雪可能还在外面应酬。
　　毕竟是想给她惊喜，所以没有事先约好。这会儿既然不在，那就等等再来吧。
　　姜瓷也在这里订了客房，忙碌一天，正好休息休息。
　　这么想着，姜瓷拖着行李转身要走，门上却响起动静，紧接着，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姜瓷？”鹿行雪扶着门，红唇微张，看着姜瓷和她脚下的行李，模样有些吃惊。
　　她半搭着柔软的深色羊绒披肩，可能刚洗过澡，发梢还没有干透，松松散在肩膀上。
　　姜瓷眼前一亮，不知不觉眉目含笑：“我刚好也来B市出差，知道你在这里，所以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这时，房间里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出来：“外面是谁呀？”


第34章 34
　　“她们改稿可能还有会儿, 你饿了吧？要不我们先点餐？”万雯坐在姜瓷对面, 说话间拿起了菜单。
　　万雯是集团律师，私下与鹿行雪交情不错, 但姜瓷和她不算熟。
　　万雯翻看菜单：“这些年我看着媛媛, 说实在的，她那股钻研的韧劲儿，挺佩服她。”
　　姜瓷也拿起了手边的菜单，眼睛虽然在看菜谱, 思绪却飘回刚才门外那一幕。
　　鹿行雪是在和汪媛媛讨论设计稿，万雯也在场，按理说这没什么问题, 但姜瓷就是不舒服。
　　她想起影院里汪媛媛坐在鹿行雪身边时，流露的那个笑容；想起汪女士说汪媛媛为了鹿行雪努力学习珠宝设计那些话；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汪媛媛毫不怯场的落落大方。
　　……所以她是和鹿行雪一起出差的吗？这些天？
　　姜瓷有心想探万雯的话, 却正好看见鹿行雪和汪媛媛一道走过来。
　　汪媛媛轻笑着说了句什么，鹿行雪一瞬间绽放的明媚笑颜，比众人头顶的灯光还要耀眼。
　　姜瓷无意识地拨着菜单页角，后悔自己跑了这一趟。鹿行雪惊不惊喜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一身无法宣诉的不痛快。
　　“阿瓷姐, 好巧哦, 你也来出差。”汪媛媛兴奋的坐在了姜瓷身边。
　　四人座, 汪媛媛在这里坐了, 鹿行雪只能拉开万雯旁边的位置, 和姜瓷对角线坐下。
　　姜瓷微颔首：“是巧。”
　　鹿行雪：“点餐了吗？”
　　姜瓷扬眸, 鹿行雪正对她笑，那边万雯说：“这不看着呢么，以为你们还得有会儿，没想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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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品逐一上桌，席间汪媛媛又和鹿行雪谈起这次的看展心得，万雯不时插几句，她们三个有共通的话题，而姜瓷只能埋头吃菜。
　　果然是一起出差的，呵。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霍蓁蓁准点又来请安。
　　姜瓷同大家说了声“不好意思”，拿着手机离席，趁机去外面透透气。
　　“王八蛋！”霍蓁蓁在电话那端骂骂咧咧：“阿瓷，我总算知道钟允那个王八蛋的下落了！”
　　姜瓷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霍蓁蓁说的钟允是谁。
　　那时候她们才上大学不久，霍蓁蓁出去玩时认识了一个叫钟允的男孩子，短短时间里，两人的感情就极速升温。
　　他们确定恋爱关系之前，钟允带霍蓁蓁去了一趟医院，指着病床上病入膏肓的男人：“这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已经没有钱给他继续治病，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这样无能的男朋友，你考虑好了吗？真的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