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笑靥点头，路过楼下企宣部的时候，瞥了一眼果然见已经有人在整理韦喜儿的资料，王成周在叫人开会，看样子是准备搞一个大的。
　　许笑靥想起岸容说过你的韦喜儿买歌炒人设的事，估计就这个了。
　　这个点，她们几个都在上形体课，许笑靥想了想，给形体课老师发了个消息，这门课她不是必须去，但还是打个招呼。
　　许笑靥已经把手机揣兜里了，想了想，又拿出来给岸容发短信。
　　写写删删，犹豫不定，干脆又把手机装进了兜里。
　　回家的一路上，许笑靥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手机，她心里隐隐的有一个期待，又小又不起眼，还毫无意义，可就是压不住也忽视不了。
　　或许是刚刚跟陈欣提过要换房子，理智告诉她这么做是对的，但感情依旧可耻的想要回头。
　　许笑靥烦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从岸容的表现来看，在岸容梦里的那个世界，她和岸容的感情大概是无疾而终了，现实里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和岸容没有可能。
　　公司明确的规定不允许谈恋爱，作为偶像，恋爱就是失业，她和岸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梦里岸容的事业以失败告终，难道现实里也要以恋情为由失败吗？
　　孰轻孰重？
　　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事业重要，还是一段虚妄的感情重要？
　　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答案摆在面上的问题。
　　可感情上，她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了，她已经开始习惯岸容出现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习惯睡着后岸容抱着她，习惯岸容给她吹头发，习惯买饭的时候带上岸容的那一份，一定是岸容最喜欢的口味，习惯岸容给她泡茶水，习惯身边总是有这样一个人，触目可见伸手可及……
　　可是习惯是很可怕的，她怕自己陷得太深出不来，也怕岸容陷得更深分不清现实和梦。
　　她必须要在一切还没有摊开讲明白的时候，拉开距离，逐渐冷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笑靥心情不怎么美妙的回了家，一推门，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
　　许延启听见动静，转过身来，道：“钱阿姨等你半天了，你才回来。”
　　他走过来，一手搭在许笑靥肩上，冲屋里的人介绍：“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吧？”
　　许笑靥僵硬的看着客厅里的人，一个温润的女人，保养得益，看起来和几年前竟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坐在她身边的人，就有些面生了。
　　女人起身，笑着说：“笑靥越来越好看了，现在长成大姑娘了，我走的时候又瘦又小的。”
　　许笑靥往前走了一步，从许延启手里出来，也笑着回应：“钱姨没变，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钱姨笑着看她：“嘴真甜。”
　　“啊，这是旭阳，是不是不记得了？”
　　站在一边的男人出奇的高，站起来比许笑靥要高一个头不止，但长得斯文干净，看脸都不像有这么高的样子。
　　“哇。”许笑靥惊叹着摇头：“哪儿能不记得，但是那会儿还是小孩子呢，没想到现在这么高。”
　　程旭阳微笑着，开玩笑说：“后期追上了。”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许笑靥身体在这里有说有笑的陪聊，灵魂好像都已经飘到了一边，看着自己，心想：“原来那些亲切感情，只存在记忆里就挺好的，几年离别和陌生感，并不会被这十几分钟填平。”
　　她实在不应该回来。
　　好在程旭阳说话风趣幽默，也会转移话题，没几分钟，许延启就和钱姨出去了，说要到花园里去喝茶。
　　许笑靥面露疲惫，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听许叔叔说你现在很忙，我在娱乐圈里也有几个朋友，忙起来几乎都不怎么睡觉。”程旭阳赞叹道：“你能撑得住就还是很厉害了，今天回来不会增加你的工作量吧？”
　　就算明白这个见面多半是相亲的意思，许笑靥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会啊，她还是客气了客气。
　　程旭阳就抿唇笑着说：“其实我看了你们的见面会，真的厉害，上学那会儿你偷偷去学舞蹈还跳着让我看，没想到没想到……”
　　说起以前，好像就有的聊了。
　　中午许延启把人留下，硬是压着许笑靥吃饭，有客人在，许笑靥还是按捺住了，全程陪同，又加了程旭阳的微信。
　　等人走了之后，许延启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旭阳算是你早就认识的了，人品，相貌，学识，家世，各方面都不错……”
　　许笑靥有些不耐烦，“你看着不错，人家愿意吗？”
　　许延启点头，“愿意啊，我就是问过你钱阿姨才知道的，人家特别愿意，在国外就看过你们那个选秀节目了，本来还想在你见面会的时候回来呢，公司里有事没赶回来。”
　　许笑靥捏了捏手指，肃目冷眉道：“我不愿意。”
　　她说完就走，一秒都不想多留。
　　许延启在后面喊她：“你为什么不愿意？可以试试啊，先当朋友处着……哎！你听见没有你这孩子！”
　　许笑靥上了车，一脚油门就走。
　　出了小区，上了高架，风往车里猛灌。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岸容上次的歌，写给不知名的人的情歌。
　　许笑靥犹豫了两秒，接了。
　　岸容在电话里问：“怎么一上午都没见你人呢？”
　　许笑靥喉咙哽了一下，“啊，我……”
　　“你怎么了？”
　　“我没事。”许笑靥关了车窗，喧嚣的风声立刻就消失了，她软了声音道：“我家里有事，回家了一趟，现在就回去。”
　　“哦。”岸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闷闷的，“我还以为你被陈姐扣住了呢……开车慢点，我都听见风了，我就是一上午没见你，有点担心，那没事，我挂了。”
　　手机开着免提，挂断后响了一声，手机屏亮了。
　　许笑靥侧目看了一眼，屏幕上是微信消息提示，程旭阳发来的。
　　来时，她只是郁闷，走时，她烦躁不安，好像人生到了某种临界点上，必须要做出一种选择，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乃至头发丝儿都在叫嚣着要岸容。


第128章 喝酒
　　刚一见面, 岸容就看着许笑靥，看了好一会儿, 目光充满了探寻。
　　许笑靥本能的闪躲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从容, “看什么呢？”
　　岸容蹙眉, 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忽然回家，电话里心事重重,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岸容心里疑惑, 但关于许笑靥的家庭她是真的一无所知，所以连猜测都没什么支撑依据。
　　见许笑靥沉默, 岸容眨了眨眼, 漫不经心的说道：“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打电话的时候听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保持着让人舒服的距离, 试探一句之后立刻后退。
　　许笑靥看着岸容, 无奈的笑了一声说：“不是什么麻烦，哎，以为是回家见亲人, 结果变成了相亲。”
　　岸容心里一紧，“相亲？”
　　许笑靥看着她微变的神色，应了一声。
　　岸容压着嘴角，使劲眨了下眼睛，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怎么样？”
　　她隐忍的看着许笑靥, 期望许笑靥能说出她想听到的答案。
　　许笑靥笑了一声，倒在不大的沙发上，“公司有规定，而且我们做偶像的，怎么可能谈恋爱结婚？起码也要到事业转型之后吧？十年八年的，到时候再说。”
　　许笑靥看着岸容倏然低沉的脸色，无奈的叹了一声，“总不能刚出道就爆绯闻吧？”
　　所以上一世直到糊了没热度了，才大胆爆出恋情吗？
　　岸容知道自己脸色大概不好看，但是她控制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大脑可以迅速降温，可惜收效甚微，顶多只能控制着情绪不太过激烈。
　　“不一定要爆出来啊。”岸容僵硬的露出一点笑容来，看着许笑靥说：“恋人关系并不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只要你……”
　　“没有不透风的墙。”许笑靥打断了她的话，面色沉静道：“纸永远也包不住火，万一被发现，那会是一个惊天炸雷，前途可能都要断送。”
　　岸容面色发白，几乎没有血色，看着许笑靥讥诮的笑了笑，声音轻飘飘的说：“所以，你是担心自己的前程吗？”
　　她紧盯着许笑靥，眼神里所有的遮掩统统摸消。
　　许笑靥沉默着，像是默认。
　　关于未来，每个人都付出了太多，许笑靥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三年等待和吃过的苦受过的不公，但她不能不在乎岸容。
　　她们这种性质的女团，没有实力作品，靠外形和人设吸引来的粉丝圈，最忌讳的就是绯闻和恋情，一旦曝光，男友粉女友粉团女CP粉全部爆炸，舆论纷至沓来，立刻就会丧失粉丝经济，公司为了及时止损一定会雪藏或者让她暂时离团，公司可以操控媒体控制舆论引导大众和粉丝，没有人会在乎什么偶像的爱情，为她投票刷榜的粉丝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一夜之间粉转黑……
　　资本的大手想拿捏谁，简直轻而易举。
　　可岸容家底单薄，没有一点资源，圈内没有靠力，她上的学校并不是顶尖的，连另谋他就都难。
　　到时候，岸容还有什么？事业前程尽毁，网络暴力压身，只有一份焦头烂额的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的爱情？
　　这三年的磨砺，在这个时候，才让许笑靥清晰的认识到资本巨手的力量，艺人明星从头到尾离不开一个“捧”字。
　　许笑靥低着头，像是默认了岸容的猜测，她低声说道：“是啊，我很在乎。”
　　很在乎，所以更担心，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