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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说她非我不娶

作者:梦里呓语 时间:2020-11-04 16:47:18 标签:重生 天作之合 成长 江湖恩怨

  于是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她才抬起头来,自以为很有威胁力地、一字一句地对何蓁蓁道:
  “你不要太嚣张了,何庄主,等我薛师姐回来,有你好看的!”
  何蓁蓁乍闻此言,脸上便突然流露出一点微妙的神色来,兼具了嘲讽和怜悯,要不是地牢里太脏,她可真想把杜云歌拽出来撬开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装的都是水。这已经不是脑子里进水的程度了,这怕是在脑壳里放了一整个八百里洞庭湖吧:
  “杜云歌啊杜云歌……你可真是个傻大头。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你的师姐都在塞外成亲啦,娶了乌扎卡族的圣女玛依拉,两人都恩恩爱爱一整年了,哪儿还有空顾得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傻姑娘。”
  何蓁蓁说完之后,是真的再也不想从这个傻姑娘的嘴里听到什么能让她怀疑人生或者气极反笑的话了,干脆从铁栏杆的空隙里伸进手去,掐住了杜云歌的脖子,顺便手指一卡,用力掰开她的嘴,另一只手按着她的手就把那碗汤给杜云歌灌了下去。
  在那碗汤入口的第一时间,杜云歌的眼角便终于泛了泪出来。
  她脸上的灰尘已经在刚刚挣扎的过程中蹭掉了不少,尤其是眼角那里,便很清楚地能看到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在哭的时候到底有多扣人心弦,哪怕只有一双眼能看,也可令人魂牵梦萦,恨不能从此为她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哪怕知道这是个傻子,也难以控制心底的慕美之情半分。
  可千万别不信区区美色就能有如此威力,杜云歌永远的薛师姐、曾经的妙音门副门主薛书雁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
  何蓁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的杜云歌,不为所动地想,真是太可惜了,武艺盖世、忠心耿耿的薛副门主把一条命卖给这个傻子,倒不如卖给我。
  等一碗汤都灌了下去,何蓁蓁才从怀里掏出条素净的玉色帕子擦了擦手,对着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杜云歌一挑眉:
  “还有什么遗言,你就说了罢。”
  同时她也在心底暗暗诧异,她明明熬的不是什么即可发作的烈性毒/药,而是会让人在一天一夜之内肚烂肠穿的慢性药,这样才能多折磨杜云歌一下,怎么看她现在的表现,活像生吞了砒/霜似的?
  杜云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地上抬起头来,面容都扭曲得不像样了,结果何蓁蓁万万没想到,这傻子开口就是一声情真意切的惨叫:
  “——好烫啊!何庄主你是存心要烫死我?!”
  何蓁蓁:???这真他妈是个傻子!!还是傻得没心没肺的那种二五缺!!崽种!!
  等到何蓁蓁反应过来之后,她已经痛痛快快地给了杜云歌个一剑穿心。她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杜云歌的尸体,才发现自己好像被杜云歌摆了一道,竟然有违自己“慢慢折磨她”的初衷给了她个痛快,便当场火冒三丈,用怒发冲冠来形容此刻的她都不足为过了:
  “杜!云!歌!!”
  ——由此可见,做人啊,是真的不能跟傻子一般见识的,因为他们会迅速把身为正常人的你水准也拉到他们那个档次,然后用丰富的当傻子的经验来套路你。


第2章 重来·已修
  杜云歌自打被何蓁蓁一剑穿了心之后,便始终处于某种天地之间唯我悠悠的玄妙状态。
  她一会觉得自己还在何家庄的新婚之夜,何蓁蓁挑起她的盖头的时候眼中极快地闪过的那道冷光,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一会又觉得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凉透了,连从胸口涌出的血都凝固了,无法再汩汩地流淌了,何蓁蓁便令人用破席卷了她的身体,扔到了荒郊野外,任凭这位昔日的何家庄庄主夫人死无全尸;一会又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在忘忧山上野得跟个皮猴似的,全山上的猴子加起来都没有她皮,春夏秋冬四大护法在她还小的这段时间,天天除了干活就是在漫山遍野地找她回去吃饭,再要不就是在找她回家吃饭的路上。
  她恍惚间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正在和一只猴子抢水蜜桃,不仅没抢过人家,还成功地把自己卡进了这棵桃树交叉长开的两根枝桠里。树上的两根枝桠和她的两条小短腿真是相映成趣地搞了个标准的十字形状出来,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旁边的猴子还在吃吃地嘲笑这个试图跨种族从猴嘴里抢食的愚蠢人类。直到精疲力竭的春护法匆匆赶来才把她放了下来,不至于让堂堂妙音门少门主在树枝上挂着日晒风吹地变成一只真正的桃子。
  杜云歌笑了笑,想,原来我以前也这么熊啊?真是太拖累四位护法和薛师姐了。
  ——薛书雁。
  一想起这个名字,杜云歌哪怕是死了都惭愧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塞进地里去。她边后悔边想,自己怎么那么傻,怎么就无视了薛师姐的劝告,跟着何蓁蓁这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畜生走了呢?薛书雁对妙音门有多忠心耿耿,就连何蓁蓁都知道,要不她不会一直在杜云歌耳边吹枕头风说“你的薛师姐怕是怀有二心”,最后还真的成功离间了她们的。
  结果到最后,那个怀有二心的人还真的没害她,却是那个曾经和她发过誓拜过堂,说什么“恩爱两不疑”的家伙把她送上了黄泉路。
  可为什么她当时就真的信了何蓁蓁呢?杜云歌想来想去,觉得真的只能怪自己太傻。毕竟薛书雁天天都用一张面无表情、让人看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脸对着她,跟天天都和和气气的、笑眯眯的何蓁蓁一比,是个人就都要觉得薛书雁的那张脸上简直就用斗大的墨笔写了一行大字:
  我看你不顺眼。
  就这个蠢不拉几的程度,杜云歌想了想,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倒也不算冤枉。
  结果这次是她自己是想明白了,然而老天似乎就要在冥冥之中捉弄下已经彻底认命了的她一样,在她觉得自己飘荡得足够久了,即将溃散于天地之间的时候,她依稀间听到了个熟悉得要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云歌。”
  杜云歌的神志还在模糊着呢,然而即便如此,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也着实惊了一大跳。要是她不是个飘荡着的孤魂野鬼,而是个有实体的人的话,保不准就要当场来个一蹦三尺高了。
  这人的声音带着点塞外的胡人特有的冷硬感,哪怕只是简单地叫个别人的名字,语尾也要带一些难以转圜的生硬感出来,仅仅是一句话就给人以非常强烈的“这人不好相处”的冰冷感,在杜云歌认识的所有的人里,也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薛书雁。
  她一开始还满心欢喜地想着,果然师姐还是放不下我,就算是在塞外已经娶妻了也要回来帮我报仇雪恨,结果下一秒,杜云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而且还死的非常惨,都留不下全尸的那种。
  薛书雁这个名字对杜云歌来说代表着太多的东西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薛书雁在她的眼里近似无所不能。这三个字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杜云歌来说就是大写的“靠山”,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做错了什么事、捅了什么篓子,薛书雁也能给她摆平。
  然而生死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薛书雁来,也难有回天之力吧?就算薛书雁从塞外赶回来,最多也只能赶上她的头七而已,在没有切实证据、何家庄又一家独大的情况下,恐怕薛书雁就算有心替她报仇,也没那个本事了呀。
  一念至此,杜云歌的眼睛就酸了起来,眼眶还热热的、涨涨的,就好像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会夺眶而出一样。
  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劲,但是也没多想,只是喃喃自语道:
  “真奇怪……人死了之后也是会哭的么?”
  她这话一出,就明显地感觉到,之前那个在叫着她的名字的、酷似薛书雁的声音都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像是被她的话语给惊到了一样,再开口的时候,就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焦灼出来了:
  “云歌!”
  这次的呼喊声带给人的感觉就真实多了,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恍惚缥缈的、类似于错觉的感觉了,而是更切实的、来自真人的声音——
  等等?!!!!
  杜云歌被这一直在叫着她名字的声音给惊得完全清醒了,下一秒,她那本来还在飘荡着的、无处凭依的魂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捉住了一样,团吧团吧三下两下揉成一团,就像是小时候被强行穿衣服似的塞进了一具身体里。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她床边的那人。她的床是上好的花梨木造的十柱拔步床,床边贴着流光溢彩、形态各异的螺钿,上面画着百花百草,床柱上刻着的是繁丽大气的龙凤祥云图,挂着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的帐子。这软纱质地细密,更兼以是雨过天青这么个颜色,遮光遮得虽然说不比那些暗色的床帐来得密实,但是自有一番朦胧别致的感觉,要想一眼就从这幽幽的青色光影里认出来人是谁的话,还真有点不好办,除非这人已经跟她熟到某种地步了,都不用看清正脸、只这么大致地扫一眼身影就能认出来才成。
  而能够跟杜云歌她熟到这种地步还有资格进入内室不惊动她的,想来想去全妙音门这样的人都不超过五个,再加上那一把辨识度相当高的嗓子,一个名字想都不用想地就从杜云歌口中蹦出来了:
  “薛师姐?!”
  果不其然,站在她床边的正在撩开第一层床帐的,真真是薛书雁,也就是上辈子的妙音门副门主,杜云歌不管活了几遭都得永远仰望着的薛师姐。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只插了支深琥珀色的犀角簪,穿着一身鸦青色的箭袖轻袍,外罩一件淡青色的、在衣角用银线绣着卍字纹样的纱衣,这两个色都挑人得很,一不小心就会穿出土里土气的感觉来,但是她身量高,眉目又锐利,便在英丽之外格外带了几分潇洒飒爽出来。
  杜云歌一时间惊疑不定,心神巨震,她向来最怕这些鬼神之事的,尤其是上辈子还被何蓁蓁狠狠地吓过不止一次,就更害怕了。她紧紧地抓着盖在身上柔软的锦被,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用惊弓之鸟来形容眼下的她都是客气了的,至少人家鸟儿在听到了弓弦声之后还能受惊得飞起来呢,可杜云歌就被吓得像是失了神志一样,动都动不得,只能双唇颤抖面色惨白地在床上蜷起身子来,分毫都移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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