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
郑将军名华松,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说起来,郑家三代为将,他祖父曾是大周的的兵马大元帅,父亲也是两朝名将。这位郑将军膝下只有一女,算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只可惜,孟秋成虽听闻过其名,却未见过其人。
郑华松的马车宽阔,车上放着木桌,木桌上面放着茶水和一本兵书。孟秋成上了马车坐在一侧,略显局促。
郑华松却是点头慈祥一笑,“真是后生可畏!老夫听闻过孟大人的不少事迹,可见到真人,却不似那么回事。”
孟秋成有些不好意思,“下官的事迹,一定都是让将军见笑的了。”
“哈哈哈,你倒是直率。确实,孟大人的风评,并不好。可老夫看人,从不听那些别人说的,老夫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我虽同朝为官,但老夫近来很少参与朝政,若不是这一次皇上委以重任,老夫早就已经辞官归隐了。”
孟秋成忙道,“郑将军老当益壮,大周正是用人之际。我等晚辈也需将军多多提点的。”
郑华松摆手笑了笑,“是孟大人提醒了老夫许多才对。昨日听孟大人说及此次北伐要注意的几点,老夫都未曾想过。夜间老夫细细琢磨,觉得孟大人所言及是。可到底,北地地形复杂,我们还是吃了亏的。加之北地寒冷,我们的兵怕是熬不住。”
孟秋成回道,“地形不熟,自然吃亏。但北姜蛮子的粮草不足,正是咱们可以利用的。虽说富察尔泰已经公然与北姜联手,也给予了北姜一些帮助。若真的打起战来,那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后面粮草供给不上,对北姜蛮子来说,也是致命的。
至于北地寒冷,确实让我们身居南地的人难以适应。所以咱们去了之后,不能立刻开战。需留些时日让大家适应,方可迎敌。”
“孟大人说的有理,只是北姜蛮子未必会给咱们这个休整的机会。”郑华松捋着胡须,有些担忧道。
“北姜蛮子不给,有人会给。”孟秋成笑答应道。
“何人会给?”
“将军忘记了大周的叛徒吗?富察尔泰带兵投了这北姜王,无非是想要借着北姜王的势力,占据大周帝位。可富察尔泰也怕,他怕北姜王得了大周的天下出尔反尔。那他岂不是替别人做嫁衣,得不偿失了。
因此如果真让北姜人胜了,对富察尔泰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所以他一定会给咱们时间休整,好让咱们与北姜斗个你死我活,他好从中得利。”
郑华松粗眉一挑,“咱们还有西梁人帮忙,难道富察尔泰就不担心吗?”
“呵!”孟秋成低头浅笑,“郑将军,西梁王刚刚薨世,西梁的小王子又刚刚即位。答应出兵讨伐北姜,也是为了在西梁立下威信。至于何时出兵来北姜相助,郑将军还是不要指望的好。”
郑华松微微一怔,末了才明白过来。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连连摇头,“对于行军打仗,老夫还能行,要说到朝中谋略老夫实在不及。倒是皇上慧眼如炬,得了孟大人相助。呵呵,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孟秋成的眸子却是一紧,面色低沉道,“皇权争斗,自古都是百姓吃苦。各国之间的争斗,无非都是为了一个权字。郑将军也应该明白。”
郑华松不是愚昧之人,自然能明白。他抬头看向这个瘦弱青年,似从他的眼眸之中又看到了深谋远虑之下的那颗悲悯之心。
他微微叹息,他又何尝不知,生于乱世,唯有一统方得片刻安宁。而为了这一统天下的代价,确实有些大了。
他挑开车帘,临近北地,风雪异常的大,风声呼啸,如狼似虎。仿佛要将人一口吞噬。
寒冷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毕竟已经年过半百,即便身子骨再硬朗,终究不及年轻人。
回眸又悄悄撇了一眼孟秋成,忽觉这人一点也不简单。不是谋略战术,而是他心底藏着太多的让人无法窥视到的秘密。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皇上忌惮了吧!
想起当年邓之清的遭遇,竟觉得有些如出一辙了。
他心中不由也为孟秋成捏了一把汗:但愿你能躲过此劫吧!
兵马还在行进,锦汐待在孟秋成的马车中许久,忽而有人掀开车帘一下钻了进来,带着灌入了些风雪。
锦汐面上喜色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立刻暗沉下来。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本王?呵,锦汐姑娘这般不舍那姓孟的,竟还跟着来了这凄苦之地。孟秋成真是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啊!”
魏元昊说着,伸手向锦汐脸颊靠去。
锦汐身子往后,躲开他的手,冷声道,“梁王请自重!”
“自重?呵呵呵,说的是,说的是。如今你与那姓孟的一起,只怕过不了多久,本王还要改口称你一声孟夫人了。”
魏元昊这话说的酸溜溜的,说完自己越发觉得不甘。他拼命压印着内心的那股子无名火,好言又道,“本王今日并无恶意,只是想要来提醒锦汐姑娘一声,就快要到北地,这天也格外寒冷。本王此次带了上好的狐皮袄子,所以特意送来给姑娘。”
说完,他将身前的一件毛色黑亮,毛质松软的狐皮袄子递到了锦汐的面前。
锦汐推开道,“多谢梁王好意,民女是粗鄙之人,用不上。”
“锦汐姑娘,你先别急着推辞。本王知道,这一次本王的命是生是死,都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这话一出,锦汐疑惑看着他,心中暗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不像是假,这才沉下心来问道,“王爷既然知道,难道还要一意孤行自寻死路吗?”
“自寻死路?哼,现在是根本没有路让本王走了。本王就是想投降,也来不及了。本以为我父王谋划多年之事能成,不想却因为孟秋成倒是让皇上的势力迅速发展。本王的确是恨透了孟秋成,恨不得他现在立刻去死。
可是本王也清楚,即便是杀了他,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势。
本王能做的,只有好好珍惜余下不多的日子。”
他似是无奈长叹一声,盯着锦汐道,“本王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可唯有对你是一片真心。锦汐姑娘,这袄子你且收下,权当是本王对姑娘最后的一份心。或许日后,姑娘还会有求于本王,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只要姑娘穿着这袄子,本王定会全力相助的。”
魏元昊露出笑意,却看的锦汐浑身不自在。
他借着送袄子,不过也就说了这几句话,便下了马车。
锦汐捏着那狐皮袄子,心底却升起了一丝警惕。
危险似乎从未停过,这梁王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拉人下水吗。
梁王的这番举动看似是已经对一切不抱希望,可锦汐怎么看,都像是另有图谋的。
但是好是坏,她已然明辨。她现在只盼着能早点儿到北姜,早点儿了结这一切与孟秋成寻个僻静地,同度此生。
她低头摸着膝上柔软的狐皮,柳眉紧锁,心底却是十分忐忑。这愿望,也不知能不能实现。
孟秋成回到马车里的时候,已快午时,风雪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发凶猛。
锦汐将狐皮袄子叠好,放在了一旁。
孟秋成一眼就看见了,便笑道,“小美人如此贴心,知道我冷特意给我准备了这袄子么?”
说罢就要去拿了往身上套。
可打开一看却是女子样式。
锦汐一把夺下来,“谁给你准备了,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只是现在还不觉得冷,也用不上。”
“不冷吗?”孟秋成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马车外,又惊奇的看着锦汐。
锦汐一脸淡然的点点头,“大人怕是身子虚了,才觉寒冷。”
她重新叠好狐皮袄子,并未将梁王来过的事情与孟秋成说及。
即便是她从旁人那里知晓了,她也不打算说太多。
战事吃紧,孟秋成一面要思考应对之法,一面还要准备与皇后公主商议好的事。至于其他的,锦汐并不想再去影响到她。
孟秋成也未深究,坐到锦汐身边,凑近着看她,“小美人,就快到槐安城了,到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许久未曾沐浴,身上难受的紧。听说北地富贵人家,都有温水池,这一次咱们暂住富察府,想必也是有的。
不如……”
话音未落,锦汐一手就抵在她唇边,“不行!光天化日,岂可共浴。”
孟秋成勾唇一笑,“谁说要共浴了,小美人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小美人替我擦擦背而已。”
锦汐被她戏耍的脸色泛红,扭头气到,“无耻狗官,要擦背,找别人去,本姑娘不伺候。”
谁知孟秋成硬是掰过她的身子,低头便亲了上去。
锦汐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无耻!”瞬间就沉溺在这一吻中。
虽然气恼,可这气很快就被孟秋成的柔情似水融化的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终于可以好好更文了
还有小可爱在嘛
最近经历了好多事,感觉生死就在一瞬间
大家都要好好的才是啊!
我现在满血复活,开始日更啦,嘿嘿!
第112章
大周的军队抵达槐安城的时候,正值一年之际最为寒冷的严冬之时。
今年的北部大雪从未间断,下了两个月之久。
初到此地的将士难以抵御这样的寒冷,多是病倒在榻。别说操练了,有些就连起床都需要人在旁协助。
看着这样的场景,郑华松很是担忧,愁眉不展的立在雪地上。别说这些士兵了,就是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要不是穿了上好的狐裘子,外加带了不少暖身的滋补品,每日进补,他也要病倒了。
这样的兵,若是上了战场,恐怕不出十日,就要兵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