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
裕儿放下酒杯,面色难看起来,“姑娘,这狗官说的是真是假?”
锦汐起身摇头,“这狗官嘴里没一句真话,现在我越来越不懂,她究竟是真的在为庸王做事,还有另有目的。”
“可是姑娘,如果那些东西真的与永乐寺大火有关,庸王想要毁尸灭迹。那我们岂不是错失大好机会了。”
“裕儿,现在还不确定那件事情是不是和庸王有关。之前那送信人已死,死无对证,我们也无从查起。这狗官虽没一句真话,但她有句话说的不错。我不能白白去送死,我要留着命,让皇上彻查这件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当年那件事情的真凶,才能让凶手得到律法的制裁,才能告慰那些冤死的僧侣们!”
裕儿欲言又止的望向锦汐,知她是下定决心,便也不再多说。
夜,黑漆漆的,无月无光,也没有半点星辰。
孟秋成从烟雨楼出来吹了冷风,就清醒了过来。她站在墙角看着烟雨楼朱红色的大门,有些时候无论是深宫还是江湖都有人躲不掉的无奈。只要还是红尘里的人,就有剪不断的复杂交际。
但是善恶到头,总不该是以别人的牺牲为代价的。
她很少会出手,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时候。
这一次,为了锦汐她算是破例了。
这件事情也的确是要尽早解决,她可不想和皇家人有什么牵扯,泄露了身份。那个景荣公主亦不简单,她担心,时间一久自己多少会露出破绽来!
几声不知名的虫叫,将原本安静的夜晚弄的格外寂廖。很快这声音又被淹没在了风雪之中,让人似有些错觉感受。
一道黑影划过长空,稳稳落在了树梢上。
黑色的面纱挡住了大半张脸,唯有那一双眼睛,漆黑明亮。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狗吠声骤起,吵醒了几户人家点了灯。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咒骂声,但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黑影靠在树下,眼角微微露出笑意。盯着远处巷子走来的人,挥了挥手。
那人也是一身黑色衣裤,黑纱蒙面。
“小美人儿,这里!”孟秋成一边招手,一边落到地上。
锦汐听罢紧了两步上前,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疑惑问道,“庸王的货仓为何没有人看守?”
“自然有人看守,不过昌元节刚过,货仓的工人还未全都回来。这时候只有两班人马巡视,我们动作快些,就不会出事!”
锦汐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裕儿会来?”
孟秋成隔着面纱,凑近锦汐眼前,“你不是看着她出来了吗?”
锦汐皱眉,眉间似有不悦,“我是看着她出来了,可你怎么能确定,她一定会来?万一她没有来,万一她不是今日来。任何万一,都可能会打草惊蛇!”
孟秋成伸手拉住她胳膊蹲在了墙角下面,货仓看守的人正从门前走过。孟秋成在面上做了禁声的手势。
货仓看守的工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朝门边张望,“诶,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哪有声音,别总是疑神疑鬼的,你小子是不是天天和烟雨楼的姑娘厮混,这身子都越发虚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你这耳朵也就能听听那些姑娘娇滴滴的声音。”
“去去去,你才虚呢!走吧,上前头看看!”
等脚步声远处,孟秋成这才松开锦汐的胳膊小声道,“她一定回来的!你不是没看见,她今日多着急的想知道,庸王让我押送的到底是什么。
诶,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当年你撕烂了给永乐寺送菜的菜农女儿的衣服吗?这小女孩我却始终没有找到下落,但是现在,有下落了!”
锦汐略加思索,半晌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孟秋成,“难道裕儿她是?不可能,当年她随着那菜农离开了,永乐寺大火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也是我尚未查到的,可她的确是那菜农的女儿。她一直故意引诱你来长安,为的就是永乐寺大火的事。甚至,不惜牺牲你!
她或许知道那场火背后的秘密,所以她执意想要让你去刺杀庸王。好在你上次运气好,碰到了我,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孟秋成说着,又拉住锦汐的手,“救命之恩,你可要记在心上!”
锦汐用力抽回手,“如果此事能够查清楚,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情,我绝不食言!”
孟秋成只笑了笑,没在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锦汐:孟大人,知道丑字怎么写吗?
孟秋成:本官不知道!
锦汐拿出铜镜递给孟秋成:喏,看看就知道了!
孟秋成拿过镜子照了照:……丑吗?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那些站公主CP的,你们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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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冰天雪地里,保持着一个动作,时间一久身子就僵硬了。孟秋成倒还好,从小已经习惯了。身子骨早就练得硬朗无比,不过看着锦汐冻的身子几欲颤抖,两只手的关节处也已经微微泛红,便想也没想拉过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中。
哈了口气,给她搓揉起来。
锦汐察觉她的举动,脸上一阵火辣。虽说她是女子,可她还是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被她这样攥着,心里总觉得别扭。
她立刻要抽回手,却被孟秋成死死拉住。
“别动,手冻坏了一会儿剑都拿不稳,万一有什么变化,你就算不护着我,也得护着点儿自己吧!小美人儿,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不怕冷!”
“不必了,我也不冷。”锦汐见她眼中那猥琐笑意,一点也不觉得她是有多好意。但这人的手劲极大,她竟抽不出来。也难怪她不像个女人。
“没关系,我帮你暖暖手,也算是帮我自己!你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锦汐还欲再说,孟秋成神情一紧,一把捂住她的嘴,“来了!”
远处一个身影悄然而至,锦汐微微诧异,“是裕儿一个人吗?”
孟秋成点点头,“不然呢!”
“我以为她的同谋也会来!”
“她一个人就够了!”孟秋成轻声道。
锦汐倒是有些意外,“裕儿一个女子,怎么去查那批货?”
孟秋成没有看她,只稍稍抬头,注视着前面步步靠近的人,“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难道还看不出来她会功夫吗?也难怪,她在你面前一向表现的乖巧懂事,是个听话的丫头。
可你没发现,一般富贵人家的下人倒酒的时候,都是用的两只手吗?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做下人的应该都懂得。
对于女子而言,用两只手倒酒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力气不够,怕酒会撒到客人身上。但是裕儿每次都是一只手拿酒,倒酒,你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你受伤那次,你的伤能够好的这么快,除了我送你的金疮药效果很好之外,还得有人悉心照顾。你的伤口带着毒,很多需要忌口的东西。我没有与你说,也没有吩咐裕儿,但她却将你照顾的很是不错。
如果不是有功夫底子,不是对这些伤有所了解,该注意什么不该注意什么,她不会这般清楚的。所以,她的身份才令我怀疑。”
孟秋成说完又转头看向锦汐,“你这人倒是聪明,就是太过轻易相信别人。总被感情支配,不是什么好事情!”
锦汐的心里忽而一顿,感情用事,的确是她的缺点。但是这么久以来,她只身一人,除了裕儿,她也没有再可以相信的人了。
果然人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遇见的那根救命稻草,太容易忽略掉这背后隐藏的问题。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过,只是每每一有这念头,就会被眼前的事物给遮蔽住。这不是她所愿意的!
锦汐沉了口气,将手猛的收回,“快跟上去吧!”
孟秋成笑了笑,随着她一起起身,跟在裕儿身后悄悄摸进了仓库。
仓库里没有灯,外面又漆黑一片,幸亏孟秋成的视力不差,还能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前行,不被东西绊倒。
这庸王的货仓面积不小,里面堆满了一袋袋的货物。
裕儿小心在这货物之间穿行,寻找那些可疑之物。
孟秋成没有着急去抓人,从腰间掏出匕首,划开了面前的袋子,袋子里面露出一点白色,孟秋成伸手在里面蹭了下,放入口中。
是盐!
难怪了,难怪庸王要让她帮着运送。这些是没有经过官府的私盐,少了官府那一道程序,利润可想而知了。
她今日除了想知道裕儿的身份,也是为了这货物来的。
什么瓷器,她一直就不相信。现在她总算明白了,那不过是庸王的借口。早就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她没想到,这庸王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贩卖私盐。如果这私盐出现在她运送去西梁货物的官船上,运气好送到了江南一带卸了货。不会出现任何事!
但这运气要是不好,在半路上被查出来了,那自己就脱不了干系了。到时候就算自己供出庸王,也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庸王这心思还真是狠毒!
孟秋成咂了咂嘴,幸亏她早有打算。想要利用她,也得看她愿不愿意了。
锦汐的目光一直盯着裕儿,没有注意孟秋成的举动。一路摸到了裕儿的身后,她的心里那仅有的一点点情分也都消失殆尽了。
慢慢抽出剑,正准备动手,却有人快了她一步。
孟秋成拉住就要冲出去的锦汐,摇了摇头,“别冲动,应该还有人!”
锦汐收住剑,果然,后面又跟进来几个蒙面人。
她一时有些诧异,这件事情只有她和孟秋成知道,现在突然闯进来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很显然这些人的目标就是裕儿。锦汐的眸底露出一丝寒光,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但是身边的人就未必了。
她丝毫不犹豫,又拿起剑,架在了孟秋成的脖子上,“这些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