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
“没有,没有!大人,小人真的没有杀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没错,小人是见那思思姑娘面容姣好,心里起了歹心。那一晚,小人是去以她滑胎之事想威胁她与小人欢好,却被她拒绝。
这烟雨楼的花魁说是清白之身,不还是个残花败柳了嘛。小人就想用强,反正大不了事后多给些银钱。谁知思思姑娘抵死不从,还让小人滚出去。最后几番拉扯,小人担心惊动太多人,无奈之下只得退出房间。
大人,我走的时候思思姑娘真的还是好端端的。谁知道,谁知道她会被人毒害了呢!”
绍仝冷笑一声,“巧言善辩!你说秦思思不是你杀的,你可有人证?你去秦思思房中却是有人亲眼目睹。你又是行医之人,自然知道马钱子过量必会中毒而亡。你为了掩人耳目,将秦思思推出窗外,妄图造成她摔死的假象。
而后,你买通了碧儿替你遮掩罪行,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将王林收押,秋后问斩!”
这么大的罪责下来那就是死路一条,王林见无可辩解一下瘫软在堂上。只口中依旧喃喃道,“小人冤枉,小人真是冤枉的……”
县衙门,孟秋成坐在院中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一群蚂蚁,口中自言一句,“大雨将至,大鱼也该上钩了。”
周师爷将绍仝的判决告诉了孟秋成,心中不免疑惑,“这案子真的如此吗?卑职总觉得似是差了点什么。桌上的饭菜总不会是思思姑娘知道王林那晚要去特意让人准备的吧!而那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也不可能是为王林煮的。
这些疑点都不得解释,又没有新的线索,许是这王林就成了替罪羊了。”
孟秋成起身将手中的米粒全都丢在了蚂蚁面前,“这样没有医德之人,总要给点教训,受些苦也是应该的。不过杀人凶手也自然不能放过,只是接下来要看烟雨楼的那些姑娘们了。”
周师爷不解,“大人想到法子了?”
“本官只是想起来,今日是个好日子,该去华天寺去上炷香,请求佛祖保佑。保佑本官能够早日升官发财,娶个娇妻进门。”
“可这天就要下雨了,大人还要去?”
孟秋成也不回头,只抬手挥了挥。
周师爷望着孟秋成利落转身的背影,嘴角涌起一丝浅笑。忽而也低头看着那些地上正费力扛起米粒的蚂蚁,“这世间的善与恶从来不是用眼睛去看的,你们今日命好,遇到了一个假坏人。但可不是每一次都这样好运的!”
话音刚落天空一声惊雷炸响,须臾之间就开始落下雨点,又不出片刻功夫,这雨就倾斜而下,雨水将地上的蚂蚁冲散开来。周师爷站到屋檐下,一双有神的眼眸渐渐隐忍在雨水之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雨来的急也来的猛,华天寺的香客多数始料未及这场大雨的突袭,皆都聚在大雄宝殿之上等候着雨停。
倒是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阴晴都是片刻光景。
“这鬼天气!”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其余香客也纷纷说道起来。
甄娘提着竹篮,站在殿前的一尊如来金佛面前。竹篮里都是一些香烛,可甄娘却没有在佛前供奉,只是东张西望,不知在窥视什么。
没过一会儿,冉雪就从殿后的木门走出来。顺手将甄娘手中竹篮递给了寺庙的主持,款款有礼浅笑道,“无念大师,这些香烛劳烦您代我们长年供奉佛前。我们这些尘缘中人,不能常来,一切就有劳大师了。”
主持慈眉善目,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心向善,便是佛法的功德,能够渡世人之苦,也是佛祖所愿。无念愿替二位施主长供佛前,为二位施主祈福。”
冉雪与甄娘双手合十,恭敬做了个佛礼,出了庙门。
孟秋成从走廊之处的石柱子后面探出半颗脑袋,嘴边溜须着笑意。
那主持提着竹篮,并没有在大殿供奉,而是匆匆去了华天寺的后堂。
一般的佛寺后堂专供一些文人名仕休憩之用,但这里的后堂,有重兵把守。孟秋成只能远远的站在廊下偷看。
主持将那竹篮送入了房中,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又退了出来。手上的竹篮也不见了踪影。
那房外被人守的严严实实,孟秋成根本看不到房里的人。
哑女说这冉雪和甄娘每逢十五就会到华天寺祈福,开始孟秋成没有在意。不过现在,她不得不在意。
如今她也大抵能猜到里面的人,只是她现在不适合露面。
不过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中也有了盘算。
三日后,秦思思的尸身被收敛入棺。
凤三抱着秦思思的遗物,难过道,“甄娘,这些都是思思的东西。思思无亲无故,这些东西是思思半辈子辛苦之物,不如就随思思一起葬了吧!”
“也好,这是思思辛苦攒下的嫁妆,之前的银钱被那负心人骗了去,就剩下这些东西了。思思的心愿就是离开烟雨楼,找个如意郎君。只是我们这样的身份,又能有几个能真正如愿的呢!”甄娘将思思的遗物放入了棺材中,擦了擦眼泪。
冉雪上前扶着甄娘,“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难过了。总归是思思的命不好,这些年积攒的这些东西却也没有用上。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求来生,别在这般苦。”
众人皆都拿着帕子拭泪,看着秦思思的棺材被一锹一锹的黄土覆盖。每个人的心中也都似有被这黄土埋上了一层沉雾,这雾却遮蔽不了人心里的那份思念。即便曾经有过口舌,即便曾经情同姐妹,这一刻的天人永隔,都为她的这段尘世路画了个句点。
……
这一夜,本该平静。
孟秋成出门的时候,月朗星稀,春风拂面,还夹杂着一丝寒冷。
走到约好之处,冉雪甄娘凤三和锦汐四人已经候在那里。
“孟大人,您怎么才来,我们这都等了好半天了。”甄娘一看到孟秋成,就出口抱怨到。
“时间尚早,不必如此心急。这偷鸡摸狗,撬人祖坟的事情都要三更半夜才合适。去的早了,没有用。现在这个时辰,刚刚好。”
“哟,孟大人这么清楚,不会也常常如此吧!”凤三故意打趣道。
孟秋成笑了笑,“哪里哪里,本官也曾有过那么一段市井往事,所以呢,也多少也知道一些的。”
“原以为孟大人就会哄楼里的姐妹们开心,没想到孟大人还有如此本事。凤三今日算是对孟大人,刮目相看了。”
“呵呵,本官也只是凑巧,若不是本官这鼻子灵敏也不会有所察觉的。加上有几位美人陪着,本官自然乐意相助的。”
锦汐望了这二人一眼,一言一语间似乎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反着这戏演的她是自愧不如的很。
孟秋成走到甄娘身边,“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一会儿抓到人,你们送去官府,本官就不出面了。你们也知道,本官是景荣公主的驸马,这事情要是牵扯上了本官,那本官逛青楼的事情也要被揭发了。
甄娘,你们可得替本官保守秘密啊!”
锦汐心中不免暗道,就算她没有牵扯进来,这长安城的百姓也都知道她的德行。哼,何须这般遮遮掩掩呢!
孟秋成特意看了锦汐一眼,仿佛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特意走到她身边,小声道了一句,“本官去烟雨楼,还不都是为了小美人儿你么。”
锦汐横了她一眼,唇齿微动,从那唇形上来,孟秋成也看得出是无耻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其妙的更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爱不爱我?
第44章
几人在夜路中走了没多久,就到了白日里安葬秦思思之处。躲在一旁的树丛之后,看着秦思思的坟前的一个人影皆都有些意外。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没有想到会是他。
此刻秦思思的墓已经被挖开了一小半,甄娘忍不住小声道,“竟是他,这人上个月才来的烟雨楼,我见他是个读书人,怕是遇到难处才会沦落至此。便收留下来,在后厨做些杂事。没想到他就是杀人凶手,就是他让思思送了性命。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这般,就不怕遭天谴吗?”
“甄娘,这话你可说错了。这人不可貌相,单单是外表哪里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呢。而且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是不怕遭天谴的,一种是亡命之徒,一种就是赌徒了。若是曾二信报应一说,就不会在绍大人结案之后还不离开,反而留下来,为了思思的钱财而冒险。”孟秋成笑道。
凤三也愤愤不平,“这样的人,才真是该拉去问斩的!”
“呵呵,一会儿你们几个女人可千万别冲动,万一被那贼人人抓了,本官还得想办法救你们。本官已经安排了人手,一会保证给你们抓个现行。”
孟秋成话音刚落,凤三和甄娘已经冲了出去。
锦汐和冉雪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孟秋成微微惊讶,不过曾二是个瘾君子,想必也无甚力气。当下只得笑着摇摇头,果然现在的女人,老虎也。
只见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四个女人此刻将曾二围在中间,凤三本就没有功夫底子,拳拳都是出自本能,甄娘也不像是会功夫的人。倒是锦汐和冉雪出手的动作招招都在要害,皆都是练家子才有的敏锐。
孟秋成站在树后,眯着眼睛淡淡一笑,皆都深藏不露。
……
曾二大抵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四个女人给制服,跪在公堂之上的时候,他还想要狡辩。
“大人,小人只是贪图那些钱财,罪不至死吧!”
“错,你罪该万死!”冉雪冷声道,“绍大人,此人名叫曾二,是个赌徒也是个瘾君子。当日思思被人谋害,所有人都觉得凶手是妙手堂的王大夫,其实真正的凶手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