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染梨花开
“璃儿!”赤绕榕溢冷声开口。
原以为她是要管教一下这女人,不想下一句就让魏安荣越发气恼。
“景荣公主还未嫁到我们西梁王室,现在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不得无礼。”
魏安荣捏了捏拳头,言下之意,只要她嫁入了西梁王室,便应该受他们这么羞辱了。
孟秋成听着也觉得气愤,本想替她教训这女子,谁知魏安荣竟直接上手甩了那女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西梁王独有一子,说到王室,你就算地位崇高顶了天也不过是个旁支。我大周虽陷危机,但泱泱大国,其是你这等小国可比的?你们要是没有诚意联姻,本宫这便回去。”她说着又抬头看向赤绕榕溢,“到时候,西梁若出了乱子,来求我大周,本宫也绝不会让我皇出一兵一卒相助的。”
“你……”女子被打的不轻,刚想要打回去,却被赤绕榕溢一把拉住。
“姜璃,闹够了,该回去了!”赤绕榕溢从魏安荣的面前走过,低头在她耳边冷声道了一句,“公主,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公主是别人家的了,
你们只能选择我了!
第88章
西梁王宫虽比不上大周的奢华,却也十分壮丽。沿途侍卫层层把守,严格异常。
一行人入了王宫,庄爷等人就被西梁的侍卫拦在了正宫殿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庄爷看了看孟秋成,见孟秋成点点头,这才退到一旁,守在了殿外。
魏安荣与孟秋成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这是所有皇室一样的规矩。庄爷他们都带着武器,若不是因为使臣的关系,怕是连这王宫大门都进不了。现如今只是拦在了殿外,算是格外的恩典。
不过今日的西梁王宫还是有些特别,明明是两国联姻的喜事,但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不带任何笑意。就连赤绕榕溢和那个叫姜璃的红衣女子也是神情严肃,并无多言。
到了正宫殿上,赤绕榕溢直接坐到了主位上,这让魏安荣和孟秋成不由吃了一惊。西梁王没有出来接见使臣,看来此前传闻西梁王病重的消息都是真的。如今赤绕榕溢可以坦然坐到西梁王的王座上,说明西梁的下一任君王,已经定下了。赤绕榕溢是西梁王唯一的子嗣,这也算是名正言顺的。
但赤绕榕溢如今要面临的局面也并不安稳,若是她的身份一旦被有心人知晓,那么她就会立刻被人拉下王座。
不仅孟秋成暗中派人打探过,这西梁自然也有不少大周的细作。就是魏安荣,在这西梁王宫之内,也安插了自己的人。
西梁若不是出了个杀伐果断的赤绕榕溢,西梁王一旦病逝,西梁就要面临一场不可避免的内乱。
所以赤绕榕溢需要一个女人,一个让她厌恶,却又不能得罪的女人。于是魏安荣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而且她们之间关乎着两国的命运,任何一方受损,另一方也会受到牵连。
如今双方都握着彼此的命脉,谁也不会轻易反悔。
魏安荣明白,赤绕榕溢的这一步棋,是将命运堵在了自己的身上。
孟秋成尚且不清楚赤绕榕溢的真实身份,但看赤绕榕溢的态度,还有那个姜璃,她不由替魏安荣捏了把汗。若是魏安荣真的远嫁西梁,必定会受其刁难。这次回去,若是能有其他法子,联姻一途还是不可取的。
赤绕榕溢坐在上座,看了一眼魏安荣,“景荣公主不远千里来小王这西梁小国,真是荣幸之至。只是小王的父王身体抱恙,无法亲自接待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魏安荣取出临走之时,皇上交给她的信件上前恭敬道,“既然西梁王身体不适,那这封信便交给小王子也是一样的。”
赤绕榕溢命人拿过信,拆开随意看了一眼便道,“周皇的意思,小王明白。周皇的事情,小王自当尽力。不过在此之前,小王还有一个要求。”
魏安荣面色清冷,盯着赤绕榕溢,“小王子还有什么要求?”
赤绕榕溢嘴角微微上浮,目光也是清冷异常,说出来的话仍旧与她脸上的面具一样丝毫没有温度,“小王希望景荣公主能在西梁多留一个月的时间。”
“不行!”孟秋成急忙道,忽觉不妥,又改了口,“公主与小王子虽有了婚约,但公主还未经三书六礼就留在西梁,实在不合规矩。若是让百姓知道,岂不是要笑话天家,不尊老祖宗之礼法了。”
赤绕榕溢冷笑一声,“小王留公主是怕公主日后不习惯,先在宫中适应一段时日,也好有所了解。况且小王与公主的婚事,现在还未定下日子,公主此番立刻回去又对西梁毫不了解,日后怎么能安心留下呢!
天家的事情,我西梁的百姓绝不敢多言,难道大周的百姓还敢议论天家的事情吗?呵,看来周皇仁德,真是什么人都敢胡言乱语了。”
孟秋成眸子一紧,忍着怒气,却不能发作。
她看了看魏安荣,见魏安荣也是一脸盛怒,但却没有反对的意思。
她心头微微一叹,也是了,这一回是她们有求于人。所以这无礼的要求,她们竟没有办法去反驳回去了。
一连七日,孟秋成与魏安荣在西梁王宫,三餐皆有人侍奉,还算受人礼待。只这七日,她们不得离开西梁王宫半步,且这七日,赤绕榕溢再未露面。
孟秋成闲来无事,在宫中四处巡查一番。无意间听到宫中伺候的婢女小声说起,才知道这个赤绕榕溢未曾露面是因为,隔日他就带着姜璃去了猎场狩猎去了。
这个姜璃的父亲是西梁的三军之首镇关大将军姜坤,当初在未与大周联姻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赤绕榕溢将来必定要娶姜璃的。
一直以来这二人的关系暧昧,人人都知道赤绕榕溢冷血无情,唯独对这个姜璃十分宠爱。只要姜璃想要的,赤绕榕溢都会想尽办法得到。
现在魏安荣还没有走,他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与别的女子一起玩乐,孟秋成心中气恼,她不仅仅气恼赤绕榕溢,也气恼魏安荣的毫不在意。
魏安荣自是明白孟秋成的想法。那日要不是以为必死无疑,她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了。现在她要是不狠心一些,只怕自己真就忍不住了。
“孟大人,自我们出了长安到今日,已经多久了?”
孟秋成想了想,“大抵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了?本宫在京都留下的暗探毫无音信,你的人可有给你传信?”
经这一提醒,孟秋成忽而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僵,“整个两个月,京都没有任何消息,只有一种可能,京都恐怕陷入了危机。”
魏安荣的脸色同样难看,她微微点头,“本宫什么都不怕,嫁到西梁也不怕,本宫只怕就算本宫嫁给了赤绕榕溢,一切也都晚了。一个月,变数太大了。可本宫不能走,孟大人,明日你便回去吧!”
孟秋成稍稍楞了片刻,“留公主一人在西梁,臣不放心。”
“没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赤绕榕溢不敢对本宫怎么样。”
“公主,不如你和臣一起回京都吧!”
魏安荣摇了摇头,“孟大人,你知道本宫最在意的是什么吗?不是大周皇室,亦不是大周的江山。本宫在意的是,奸臣当道。即便是女子为权,本宫也不愿看到那些奸佞小人,残害百姓。”
她这般说了,孟秋成仍是没有表示。不由皱了皱眉,到此时,孟秋成还是不愿与她说出实情。
魏安荣心底有片刻的失落。明明是女子,为何要隐瞒?难道她们共过的患难,还不足以交心吗?
“孟秋成,你其实早就知道本宫的身份,对么?”
“公主何出此言?”
“临行之前,你特意让本宫看到那块玉佩,不就是想要提醒本宫,不必远嫁西梁么?那玉佩我若是没有看错,是锦汐的。”
孟秋成深吸一口气,遂点头,“公主,此事,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臣希望公主,永远不要告诉她。”
魏安荣淡淡一笑,“当年本宫与锦汐一同在永乐寺相伴长大。幼时,慧恩大师对锦汐格外照顾。后来,宫里来了人,要接公主回京。可没想到,慧恩大人却将本宫推给了那些人。
慧恩大师说,本宫命该如此,与天下难分。
这么多年,本宫在宫里也知道那玉佩是皇家子嗣才有资格佩戴之物。所以锦汐才是大周的公主。那之后本宫总算是明白了宸妃的心思,她只想锦汐能远离皇宫,平安一生。而本宫,恰恰想要的是一展宏图。
这身份算是是宸妃赐给本宫的,所以宸妃的冤屈,锦汐的安危,本宫定会竭尽全力,好好保护,也算是报答了。”
孟秋成行了个礼低声道,“公主心怀天下,不比男子逊色丝毫。这身份给了公主,是大周的福气。臣从未服过什么人,公主是臣从心底佩服之人。”
魏安荣轻笑,想了想又问道,“那孟大人以为,女子比之男子又何如?”
“自古男耕女织视为夫妻和睦家庭美满,臣以为,女子比之男子,有相辅相成之意。是以天下不可无男子,亦不可无女子。”
还是顾忌着的吗?魏安荣深深看了孟秋成一眼,真话实话,就如此不能与她言吗?
也罢,终归是心中无她。
若当真留着一丝半分的同情怜悯,她也要不顾一切了。这样便好了,她无牵挂,她也无念想。
“孟大人,明日一早,回京都去吧!本宫相信,你定能力挽狂澜。”
孟秋成拱手行礼,知魏安荣心意已决。
看着窗外的风吹过树上的叶子,魏安荣忽而问道,“如果,你先遇到的人是我,还会不会是这结果?”
这话似是对孟秋成说的,又似不是对她说。孟秋成看着魏安荣清冷的面容,心中多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