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
“天下倒有你这样贪吃的人。”蜜蜂娘娘摇头叹气,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我相信你,与你成交。”
“不过我暂时不想用这滴神水,也就不知道你这滴水是真是假,我是个怕吃亏的人,所以我若今日送你一坛蜂蜜,你须从明日到得到下一坛蜂蜜的期间里,日日来帮我浇花除草,直到我用了这滴神水,发现它是真的,你可愿意?”
“仅是这般?”天安顿时乐得眼睛都亮了,“愿意愿意。”
“不过蜂娘可否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竟真这般贪吃。”蜜蜂娘娘点头,表示同意,但仍翘起唇角讥笑了一番当场傻呵的天安。
天安也不反驳,心想事成,如愿以偿。
蜜蜂娘娘招招手,叫人把天安放下来,又叫人取来一坛珍藏的蜂蜜,她提着裙子走到王座上,把玩着手里的小玉瓶,没再听天安说什么,也不再抬眸看对方。
她只是招了招手,对身边人道:“你们告诉她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出去,怎样浇水怎样除草。”
“是,娘娘。”蜜蜂护卫领着抱着一坛蜂蜜的少女,“姑娘,请。”
天安回头看了看盯着小玉瓶的蜜蜂娘娘,感激地道:“谢谢娘娘。”
这简直是她最顺利的一次冒险了,毫发无损呀!
蜜蜂娘娘却坐在王座上,发呆了许久,才挥挥手,淡淡地道:“出来吧。”
这时,从蜜蜂护卫中走出来一位与蜜蜂娘娘模样相同,却稍老几分的女人,她站在王座之下,与所有护卫一道,齐齐朝座上的红衣少女行礼:“蜂娘见过麒麟大人!”
原本坐在王座上的妖娆女人早已变成了另一个冷漠疏离的少女,她仍把玩着手里的小玉瓶:“辛苦蜂娘了。”
“麒麟大人才是辛苦!”眼角有着些许细纹的蜂娘仍躬着腰,“不过您确定刚才那名少女对百花谷无恶意吗?您还叫她下来帮忙浇水除草。”
千晛抬眸望着有些面色虚弱的女人,起身将对方扶上王座:“我相信她确无恶意。”
“你不是伤了元气?正好,捡个苦劳力。”
蜂娘失笑,望着千晛手里的小玉瓶:“还是个有些愚蠢的苦劳力。”
千晛难得地也叹气,笑了起来。
百花谷里的花于冬春之际花势衰颓,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百花谷是一处连通鬼、魔、妖三界的地方。不知道魔界首领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竟然时不时地带人攻击三界连通处。每一次攻击,都是选在蜂族灵力最弱的冬春之际。
修文阁和明月楼建在百花谷两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鬼、魔、妖三界戾气最重,若有朝一日,百花谷真遇事端,她千晛责无旁贷地要第一个将那些人镇压。
所以规矩其实没有那么多,只是害怕须弥山闯入的人,不小心正好碰上危险罢了。
因此,若蠢蠢欲动的人不罢手,花每一季开得旺又有什么用。
至于叫天安浇水除草,全当一个违背规矩的惩罚。只是,这一次,这人居然乐意至极。
千晛走出蜂巢外,加强了谷内防守才与蜂娘辞别。
日头慢慢落下去了,千晛望着天空,心中叹气,希望由白泽和凤凰管的这次开放日没出什么问题。
算了,她回了明月楼,就去听风眠望望。
明月楼外,五色鹦鹉与猫头鹰一个姿势,倒挂在树上,呼噜呼噜地睡大觉。
千晛见状,无奈地穿过回廊朝屋内走去。
她转过几道弯,随手折了一片紫藤花的叶子,然后木然地,在屋门前停住了脚步。
屋门前放着一个深棕色的瓷坛子,瓷坛子下压着一张纸,纸的正中间上写着歪歪扭扭的,看不出字迹的一行字:听说麒麟大人喜欢蜂蜜。
纸的右下角绘着一副蹩脚的画:翘起的屋檐上,一个小女孩坐在上面荡着脚,她的右手边放着一坛蜂蜜,身后是一只麒麟。
字是用左手写的,画是用左手画的,所以看了半天,才看得明白。
竟真这么贪吃。
千晛抱着那坛蜜蜂,攥着那张纸,愣愣地站在门前。
她什么时候爱吃蜂蜜了?
她记得只不过是有一载,蜂娘酿多了,于是多送了她几坛。花小肆见了,便追问她是不是喜欢吃蜂蜜,她被问得烦了,便说喜欢。她见花小肆高兴地想去找蜂娘再要几坛,便说蜂娘是个怕麻烦的人,只在春季酿蜜。
“蜂蜜!蜂蜜!蜂蜜!”睡觉的五色鹦鹉闻着香味醒了过来,在枝头“哇哇哇”地挥动着翅膀,“麒麟大人!麒麟大人!蜂蜜!蜂蜜!”
千晛偏头望了眼这只贪吃又好睡的鹦鹉,低头笑了一下,抱着坛子走进了明月楼。
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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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滴水是个好东西
第95章 情窦初开(五)
千晛还未及在明月楼里喘匀气, 便听见凤凰于楼外大喊:麒麟大人, 寒潭出事了!
捧着蜂蜜坛子的手一沉, 脸上顿时无了喜色。
此时的寒潭边上正是一派热闹之景,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有的穿着蓬莱仙岛的衣袍,有的穿着招摇山的衣袍,他们像一道墙似的把寒潭的入口和出口堵住。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正在与人争执的不是别人, 正是天安与昭瑶。
昭瑶气鼓鼓地拉着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 一边抹眼泪一边哭:“伯父,你别听她胡说,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她又拽了拽另外一名华袍男子的衣服,撒娇道:“爹!”
这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不是别人, 正是蓬莱仙岛的岛主东王公, 而华袍男子则是招摇山的宫主昭泽灵君。他们二人携几位山门弟子于此日前来探望儿女, 没想到竟生出眼下这种事端。
昭泽灵君捧着女儿的手, 一阵宽慰:“瑶瑶听话,不要闹, 白泽大人还在一旁瞧着,莫惹了笑话。乖一些, 爹定帮你将此事问个水落石出, 不让你受委屈。”
东王公闻此, 也是赶忙道:“对, 贤侄女莫着急,伯父一定叫召儿把此事给你说个明明白白。”
此时管事的白泽正坐在一棵大树上,皱着眉看着此番场景。要他说,该来的迟早要来,清官难断家务事,眼下这事,他可管不了。
而天安正势单力薄地站在司召和沈虞身边,面不改色却内心慌乱地在思考该如何是好。
从刚刚几人的争执中与她片刻前的所见中,她大抵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蓬莱与招摇是仙门世交,故两仙门的门主自小便为一双儿女订了娃娃亲,但是司召幼时体弱,并未于蓬莱修炼,而是送去了南极仙翁座下。正是在那处,他结识了蓬莱仙岛的世仇天虞山的少主沈虞。二人竹马成双,倒没有昭瑶什么事,但是怎奈须弥山历练一行,叫三人聚到了一块儿。
原本昭瑶并不知晓司召同她有娃娃亲,也就没过多在意,可得到父亲修书后,她便过分在意起她这个“未婚夫君”来,以至于司召与沈虞单独碰面,接触亲密一事被她撞了个正着。
天安揉着眉心想,也被她撞了个正着。
真是好巧不巧。
她都没来得及从震惊中缓过来,就陷入了眼下这场口舌之争。
“小丫头,刚刚你也瞧见了,你给老夫说实话,昭瑶所言可是句句属实?”天安正出神,便见东王公突然站到她身边悄声说起话来,“小丫头,你尽管说就是,老夫不会怪你的。”
“爹,此事是我们三座仙门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还请您不要将她卷进这件事。”
天安正准备开口,便见司召将她往后拉了一步,抱拳上山,恭敬谦卑地看着东王公,不容转圜地开口道。
东王公一瞬间有点被自家儿子的眼神吓到,他恍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像自己那温润如玉的孩子,反而有些像极了他身后之人,天虞少主沈虞的脾气,于是当场挥袖大怒:“长辈说话,你给我少插嘴。”
“你这丫头,且如实回答老夫刚才的话!”
天安挑着眉梢不耐烦地看着眼前发怒的人,心中不满,任你东王公在各大仙门如何了得,还没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
她抬起眸子盯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前辈,面不改色地镇静开口:“岛主,我方才说了,我路过此处时,只看到司召大哥和沈虞大哥站在潭边聊天,所以昭瑶所言,不实。”
“怎么可能!”昭瑶气得当场挥袖,拽着东王公吵吵嚷嚷,“你少替他们两人遮遮掩掩,当初我爹爹截住了那只信鸽,我瞧着内容就觉得苗头不对,眼下,他沈虞竟然还扮作蓬莱弟子进来与司召碰面,还私自相约于寒潭边,你当我昭瑶活了这么久,白长了一双眼睛吗?”
“昭瑶!”东王公立即出声喝住对方,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他拧着眉,看着围观的众人,觉得自己的颜面已经扫地殆尽,可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昭瑶口中之徒,于是他还是选择温言细语地开口询问,“召儿啊,你且跟为父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让昭瑶这丫头误会了,我知道虽然天虞与我蓬莱不合,但你和虞儿还是很好的朋友,你且放开了说,叫大伙儿听听,省去这场误会,莫叫人看了笑话。”
司召跟沈虞站在一处,仍旧不卑不亢:“爹,若你当真要听,便回去,我完整地讲与你听,不必于此为谁争一个公道。”
这话是明目张胆地说给昭瑶听的。
昭瑶一听,当即就扯着嗓子吼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召抬头看了一眼昭瑶,沉默着没答话,而是望向东王公。
东王公一时惊住,隐隐觉得自己的预感可能是真的,当即招手,预备离开。然而下一秒,就听昭泽灵君沉着脸慢腾腾地走出来:“东王公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