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
另一处,白泽和敖澈也在杯盏推移间想到了与千晛一样的事。
“什么,你们说敖泧体内的魔蛟灵丹会源源不断地吸食交手者的灵力?”花小肆难以置信地听着千晛的分析,摇头道,“不会的,六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怎么会没有,食金蚁!你忘了食金蚁就具有这种能力吗?食金蚁哪里来的,天生六界!”这下轮到白泽抓狂不已了,他怎么忘了这茬,当年女娲娘娘和创世神携六界众族缝天补地时,魔蛟一族便没有参加。神创六界后,魔蛟一族便苟且偷生。现在想来,是不是因为食金蚁的事被魔界知道了,才被排挤的。那时的魔界,还不像现在这般只以自己为王。
事情一件比一件坏。
天安看着争执的大家,默默退到一旁去,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千晛望着天安低头戳着自己的掌心,走过去,轻轻揽住对方,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在想什么?”
天安没注意到千晛,冷不防地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人,又忙不迭地敛起脸上的难过,挤出个笑容:“千晛姐姐。”
这人,自她醒来后,便不像个小孩子一样黏着她了。永远都保持着个笑脸,也不撒娇,也不沮丧。
“在想敖泧吗?”千晛无奈,柔声又问了一遍。
天安挨着千晛的肩膀,听到千晛温柔的语气,抿着唇点了下头:“刚刚在甲板上,我差点跟小肆吵起来了,其实我没觉得是敖泧做了那些事,就是看到那群逃难的百姓,我一下子便急了,我害怕看到这种场面,老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没有清醒。姐姐卡在中间为难了,对不起啊。”
“嗯,我知道,天安不是故意的,没有关系。”千晛轻轻抚着天安的背,都是心里着急,两个人都没有错,没有什么值得责怪的。
“敖泧不会做那些事的。”
纵使听完白泽和小肆刚刚的争执,天安还是觉得敖泧不会做那些事,甚至连屠杀北海龙宫这件事她都不会做。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北海九公主是敖泧。
千晛听到天安的低语,她知道对方需要她的宽慰,说“敖泧不会做那些事”,但她不太说得出口。她与敖泧,不像天安和敖泧这样,是朋友,她认识敖泧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一个前辈的角度。敖泧所努力的一切,为母亲,为族人,为心上人,为谁都好,从来就不是为了她自己。当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努力这么久,最后母亲死了,族灭了,心上人不愿见她,被人轻轻一激,她纯善无害的外表就崩溃了。
欠债的,讨回来。
杀人的,拿命偿。
一不做,二不休。
仇恨的种子一冒芽,便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敖泧终于成为了她自己。
“千晛姐姐。”天安见千晛不作声,心便沉入了谷底。
“敖泧不会做那些事的。”
千晛望见天安耷拉下的眼角,忙躬腰安慰道:“敖泧很善良,她不会做那些事的。”
“天安小朋友,不要这么难过,好不好?”
“真的吗?”天安眼睛都亮起来。
千晛就笑着摸了摸眼前人的脑袋,真的吧。希望是真的。
可是希望往往落空。
船在眨眼间至安城,便被倒流的江水挡住了去路。东海海水灌进南江,南江水像长了眼睛一样,冲垮一座座龙王庙。江面上漂浮着一块块印着东海龙王的木牌,汹涌的江水冲刷着断头残身的龙王雕像。一艘艘供着龙像的船只半淹在江水中,被礁石一撞,便彻底沉入江中。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一行人站在甲板上,本以为这船要倒霉,没想到那江水遇见这艘船便自觉地绕道而行了。她们的船上除了敖澈这条龙,便没有其它与龙有关的东西。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凤凰啊!”天安踮着脚眺望着远处,目光一顿,便忽然就大叫起来。
众人瞬间朝天安所指的方向望去,七色神鸟翱翔在远处波涛汹涌处,真的是凤凰!凤凰当年劳累过度坠入洪流,胥伯言紧随其后星子坠落,本以为跟着创世神一道神陨了,没想到在江南又浴火重生。与她们一样,不太记得当年的事,现在想来,应该也是白泽和西王母的功劳。毕竟,一起归来时,她们才有希望。
只不过,怎么当初坠落前在渡人,现在又在渡人!
这可让在场几人的心底同时打颤。
“伙计,这船施了仙法,你们不必怕,别跳水,安心上岸就好。”白泽拍了下船长的肩膀,望了眼其他人,一群人便一道直接朝东海边飞去。
看样子,凤凰是在救东海边的渔民。
除了她,还有胥府管领下安城的官兵,也在劝说渔民扔掉家中的龙纹木牌。
敖泧她们已经从北海至东海了?
一群人急得很,正要抵达东海之际,便被一阵尖锐的鸣叫唤住。凤凰张开双翼,目光焦灼得望着她们,像是在告诉她们不要往东海边去。
远处东海,黑压压的一片,短兵相接,战鼓轰鸣。
海底忽然乍起一道黑蓝交织的光,冲向天际。
天际旋即降下一道金光,朝海面砸去。天际顿时飞起百米高的巨浪,如高耸巍峨的铜墙铁壁般,不容任何人掺合。城墙两边,是交战正酣的魔兵魔将与天兵天将。黑与白混乱地交织在一块,如棋盘上的棋子,被吞噬的棋子便掉入深海。战局难分胜负,只等着主将的胜利。
两名主将,一个是从天而降的神界战神,一个是从海浪中腾飞上空的、周身黑气缠绕的金龙。
“敖泧!”花小肆望见金龙,顾不得凤凰的警告,飞身便往大海上空奔去。
敖澈紧跟其后,正在交战的地方,是他的家,正在交战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叔父,一个是他的妹妹。
剩下三人无奈,也跟着飞过去。
然而他们实在是慢了一步,大海边缘升起的强大结界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颗黑色的“眼泪”遮蔽了整片天空,白昼瞬间变成暗夜,四周滚滚涛声如索命的擂鼓。
只听空中一声男人的尖叫。
天地一亮,银色铠甲的战神便被一条龙尾贯穿。
结界在瞬间崩塌,震起无数飞石。
“叔父!”敖澈睁大双眼,惊恐地飞身去接受伤的神祗。
花小肆捏着拳头,眸中瞳光一亮,空中顿时开起一朵巨大的粉色莲花,托住敖澈和战神。
天安震惊地呆在原地,看着空中一身金衣却浑身黑气的人,不知道是真是假。那样冷漠又决绝的眼神,是敖泧吗?她一定看错了。
千晛和白泽却还在想刚刚出现的那颗黑色“眼泪”,那是碧心滴,本来是纯净的透明色,现在已经全黑。除此之外,敖泧周身灵力汹涌澎湃,几乎已经在战神的万年灵力之上。不过短短几日,突飞猛进至此,也就证明,她们猜对了。敖泧真的可以吸食他人的灵力,并且已经吸食了别人的灵力。北海龙宫被屠,此言不假。
“敖泧!”
花小肆也感受到了,敖泧刚才升起的结界竟然可以在短时间把她们全部拦住。
敖泧望见她们来了。
可是来了又有什么用。
她看着愤怒地喊她名字的花小肆,一时不知道该唤对方“小肆”还是“女神姐姐”,于是一张口,便只剩下一句:“你来啦。”
还是很温柔的,连眼瞳都清澈了几分。
“这是东海,东海与你无仇!那是战神,战神也未曾害过魔蛟,害过须弥!”花小肆看着敖澈带着战神平安无恙地撤出来,焦急万分,“你看看你浑身魔气缭绕的样子,你在干什么啊?!”
敖泧眼里的温柔便在一瞬间消散,她冷哼着看了花小肆一眼,又低头望向一直凝视着她的天安:“你呢,又有什么想说的?”
天安伸出手,想要那个女孩下来:“敖泧,跟我们回去,好吗?”
声音轻轻地,嘴角眉梢都是温暖与担心。
白泽大人和麒麟大人也在看她。
麒麟大人终于清醒地回来了啊,当初她走的时候,天安还在哭呢。
“麒麟大人,你终于回来啦。”敖泧喊她。
千晛也弯着眸子,面庞温柔沉静:“是啊,所以,敖泧,回来好吗?”
敖泧的眼中有光芒动了动。
她捏着拳头,委屈地看了一眼刚刚吼她的花小肆,缓缓摇头,不了吧,不回去了。
“敖泧,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吼你!跟我们回去好吗?”花小肆赶忙认错,“我们很想你回去。”
敖泧闻声,抬眸欣喜地望着花小肆。
“公主殿下,您在想什么?”
海面浮起一具又一具魔蛟的骸骨,被铁链扭曲地锁在柱上。
“公主殿下,您又犹豫了。”
司簿一身蓝衫立在海面上,平静又怒极地开口。
敖泧看见魔蛟的骸骨,眼中顿时浮现出熊熊燃烧的大火与一地灰烬。
“回来吧,何必再跟这些人纠缠。”司簿神色冰冷地望着赶过来的人,目光定在敖澈与战神身上,“东海的人好小的胆子,竟然已经躲到神界去了。”
“可躲到神界又有什么用,神界战神,不过如此。”
“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战神的灵力要全部被吸光。”
“哦,忘了告诉你们,公主殿下已经和魔界联合了。”
司簿微笑道。
“你该死!”花小肆大骂司簿。
司簿挑眉看她,摇摇头:“四季女神最没资格说这话,你不想想,你的命曾是谁用命换回来的。”
司簿说完,消失于海面。
敖泧随着消失的柱子,一下子落入海中。
其余众人正欲追下去,海面就掀起波涛汹涌的结界,魔兵魔将立在浪头,铺满了整片海域。溃败的天兵天将狼狈地站在空中,一会儿看看受伤的战神,一会儿看看勃然大怒的四季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