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
“是真的,”刀疤男急了,“伯宁侯府迁怒元娃子,我们那个村里的佃农都没地耕了,元娃子的两个姐姐就是觉得害了大家,答应了侯府夫人的要求。”
“我……我喜欢他姐元怀秋,我想带她们走,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刀疤男扯着嗓子吼道。
“我也没想把钱私吞,他,他们,还有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会把钱分给他们的,”刀疤男指着自己的兄弟,见印儿面容依旧不悦,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求求仙姑,我们错了,但念在我们没有害人性命,也没有让你们破财的份上,能不能,宽恕我们,不要把我们送进官府。”
“我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老小都靠……”
“船长,这是你的船,你来决定吧。”印儿走到船长边上,客气地拍着他的肩膀。
船长看着印儿冰冻住他们的脚,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佃农靠地主家的田地生存,若家中没了田地,又没了干活的男人,一家老小确实很难办。可是……船长挠着头,立马去追印儿:“印儿姑娘,此事,此事还是交予你来办吧,你说送官府,老夫立马就往官府送,你说算了,我就饶了他们这回。”
印儿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伸出手指摇了摇:“或许,等船底的灵力消失时,你们可以让他们给你们补船。除此之外,你可以让他们教教船上的伙计,怎么躲避困龙渊以及怎么对付水蝎子,要是他们不教的话,剩下的就你们自己做决定。”
船长一听,顿时乐得叫伙计把那些男人拉下去。
会不会太心慈手软了?
印儿瞥了眼船板上的尸体模子,死去的婴儿,怀孕的女人……什么样的人会害死无辜的孩子,又是怎样的苦难会逼得女人怀着孩子跳江。
人间有数不清的山川江流,里面埋葬了多少无辜的人?会有人想她们吗,想她们的时候会哭吗?一定会哭的吧,如果真的有人惦念的话。
印儿抬头望着不远处千晛挺直的背脊。
红衣真的挺衬她,晚风吹着她的裙衫,像在拥抱她细窄的腰身似的。
“千晛姐姐,累了吗?”印儿蹭过去,摸了把对方的腰,然后笑嘻嘻地挪开,“要到酆都啦。”
千晛自然是冷着脸瞥了对方一眼:“问完了?”
“问完了。”印儿坐在千晛对面,靠着船杆,厚着脸皮笑道,“我想到了一个接近卞城王的好办法。”
千晛嗯了声,懒得多说话,直接抬了抬眼皮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印儿低头看了眼湍急的大江流,又望了望天上半圆的月亮:“我们可以扮作新娘,替元怀冬的两位姐姐进入棺材,然后接近卞城王。”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既可以帮助那两位姑娘,又能有机会进入冥界。”印儿认真地道,“但挺危险的,我想我们可以让阿溪留在酆都城外,等花小肆前来。若七月半鬼门大开时,我们没从里面出来,她们便可进去。”
印儿抬眸看着千晛,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她肯定是不觉得危险,毕竟神界可比冥界难闯多了。但是她知道千晛肯定不会让她单独下去,两个人时,她便开始担心危险。
“嗯。”千晛收回手中的灵力,开始让船降速,往江面沉降下去,准备登陆酆都。
“就没了?”印儿听着这声“嗯”,哭笑不得,“没别的话说了?就同意了?”
千晛奇怪地瞥她一眼,又淡漠地“嗯”了一声。
印儿在空气中伸了伸爪子:“很危险诶?”
“嗯。”
算了不说了。印儿对着千晛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跳到她背后去,双手从对方抬起的手臂下穿过:“白无常前来索命。”
“印儿。”千晛皱着眉头不悦地喊了声。
印儿浑然不知:“怎么啦?”
“麻烦你后退几步,我要停船了。”千晛闷着声音道。
印儿立即收回手,奇怪地看了一眼千晛微红的脸庞,嘟着嘴“哦”了一声。
商船穿过绵延起伏的巫山,在酆都的码头停了下来。扛着暮色卸货的伙计们恍如见鬼般看着这艘从天而降的皇家商船,立即往码头边上修建的宅子里跑:“侯爷!侯爷!出事了!”
肥头硕耳的侯爷端坐在太师椅上,“啪”的一巴掌甩在慌忙急躁的伙计脸上,眯着一双小眼睛,骂道:“什么破事,一天鬼叫鬼叫的,打扰我喝茶,小姐们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不是小姐……是……”跪在地上的伙计话还没说完,便觉脖子处一阵巨痛,紧接着,便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你们……你们是!”管理码头的侯爷惊恐不已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人,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来,“别杀我,别杀我!”
“侯爷,放心,不是要杀你哦。”一个白衣男人吐着舌头道。
“去他娘的,凭什么是老子穿女装。”另一个男人恶狠狠地道。
“七,哦不,我的姐姐,谁让你猜拳猜输了。”白衣男人翘着兰花指咬唇笑道,“她们来了,可快些做好准备吧。”
“侯府听魂,暂为我用!”两个男人阴沉着脸,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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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是:
印儿对着千晛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跳到她背后去,双手从对方抬起的手臂下穿过:“白无常前来索命。”
“印儿。”千晛皱着眉头不悦地喊了声。
印儿浑然不知:“怎么啦?”
“你的胸碰着我背了。”(严肃jpg)
第49章 酆都异闻(四)
商船刚靠岸, 印儿便见一个大腹便便、衣着华丽的男人领着一群伙计上前迎接。
男人腰缠玉圭, 不是别人, 正是驻守码头的伯宁侯。他一见船长便客气地迎了上去,笑容极其谄媚,仿佛恭候多时似的:“哎!陈大人, 可算等着你们了,还以为天色晚了,你们明日才会抵达呢!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印儿皱着眉,明明她们的船只提前抵达了,怎么听这侯爷的口气, 像她们来晚了似的。
陈船长虽在船上知晓了伯宁侯的所作所为, 但碍于多年的情面和对方的身份,也不便多说, 只好不露痕迹地推开侯爷的手:“侯爷客气了,这给十八个胆子, 也不敢劫皇家的船啊。就是路上下雨,耽搁了些时辰。
“那就好,那就好,”侯爷招呼着身后管事去清点货物,拉着船长往远处府邸走去,“陈大人, 今日天色已晚, 这货就先搁着, 明天再卸吧。”
伯宁侯又踮着脚朝后一望, 眼尖地一下子便瞧见印儿和千晛,他挤眉弄眼地盯着船长,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样子,“那两位姑娘,是陈大人路上纳的……”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
北浣溪追着元怀冬从船上跑下来,只见元怀冬跟疯了似的,手上攥着一把裁衣服用的剪刀,双目通红地朝伯宁侯奔去:“我杀了你!”
侯爷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绕着众人逃命,嘴里大叫着:“快拦住他!快!”
“他……他说要喝茶,我就去帮他倒,然后他就冲出来了。”北浣溪被印儿拉住,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印儿见伯宁侯被元怀冬追得抱头鼠窜,又看着元怀冬不顾死活要杀人的样子,觉得有些悲哀:“元怀冬,先冷静一下。”
元怀冬哪里听得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印儿叹气,抬手试图夺下元怀冬手中的剪刀,哪想手中的蓝色灵光刚一出现,又瞬间消失于掌中。
怎么回事?
她见千晛皱着眉朝她望过来,立即沉着目光一挥手,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先冷静一下。”她望了一圈保持着动作僵硬在原地的凡人,从元怀冬手里取下剪刀,又轻声重复了一句,“元怀冬,先冷静一下。”
天边最后一抹斜阳散去,冒着寒光的剪刀映着黑沉沉的海水。一艘艘商船像巨大的怪物般安安静静地停靠在码头,没有风吹,没有人闹,天地间一时寂静地可怕。
印儿蹙着眉眺望远处的酆都,厚重的城墙显得阴冷肃穆。里面是没有人的。印儿眯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总觉得城池上方有一座巨大的宝塔,但她一眨眼睛,又只剩逐渐阴沉下来的夜空和不远处孩童的喧闹。
“你怎么了?”千晛觉得印儿不对劲。
印儿咬着下唇,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刚刚我第一下使用灵力时,居然没使出来,好奇怪。”
“印儿姐姐,该不会是因为这里是鬼城,妖的灵力受到限制了吧?”北浣溪试了试自己体内的灵力运作,没有丝毫问题。
千晛也试着动用灵力,同样没有什么问题:“印儿,你再试试。”
印儿点头,按着刚才又试一次:“动!”
掌中的灵光“噌”地一下冒出来,被定住的人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伯宁侯慌忙将伙计推到自己身前:“按住他,按住他!”
真奇怪,难道刚刚是自己念错了?
印儿心中不解,但见元怀冬被几个大汉按着,立即沉着脸道:“住手,放开他。”
小狐狸声音不大,却把几个大汉吓得半死,刚刚那一下子,够他们受的。刀疤男一群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挣脱开了船上伙计的桎梏,讨好般给印儿帮腔:“就是,就是,你们知道这仙姑是谁吗?还不赶紧放开我们元娃子!”
伯宁侯也是个长眼睛的,虽然心中不愿,立马招呼自家府里的伙计松手,他捋着半截胡子,瞪着帮腔的刀疤男一伙人:“你们几个是怎么跟陈老板和这几位姑娘打上交道的?啊?你们几个居然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