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 gl
“小心!”
没有灵力又能怎么办,印儿扑着千晛倒在一边的石头后,躲开舌头鞭打两人的重重一击。
“走。”
两人来不及再考虑别的,一个没有灵力,一个才重伤痊愈,简直就是六界内无与伦比的弱。
可是身后的舌头却犹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一条又一条地朝她们追上来。
印儿想让这些舌头缠起来自己打架,可是她和千晛被红绸缎牵着,根本就跑不开。红绸缎也砍不断。
这可怎么办?
万物有阴必有阳,万物相生必相克。
它们怕什么?它们想要什么?
“印儿,如果我们在冥界的话,”千晛拽着印儿,忽然道,“会不会在拔舌地狱?”
“拔舌地狱?”印儿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拔舌地狱。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
那些舌头是被鬼差拔下来浸泡在这条河里的,它们为什么被拔下来,因为在人世间时,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说谎骗人。
“千晛姐姐,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印儿大叫起来,如果死在拔舌地狱,她们可就太惨了,“你骗过人吗?”
千晛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没犯过会入拔舌地狱的罪。”
“太好了!”印儿笑出来,“我犯过,怪不得不缠你呢。”
千晛惊奇地见朝她冲过来的舌头突然间全部止步,偏头朝印儿缠去,印儿全身被一条一条的舌头全部裹住,那些舌头像要把她拧死一般。
“印儿!”
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都快死了还笑!
千晛不敢去砍那些舌头,她怕把印儿伤到,她只能变出一把剪刀,朝那些舌头用力剪去。
“我油嘴滑舌地撒过谎。”被舌头紧紧裹着的印儿突然在里面吭了一声。
那些红舌突然间全部停住,仿佛竖起耳朵在聆听般。
千晛手中的剪刀张开了一半,没有剪下去。
“我以前跪在狐族长老面前说我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们,只是走火入魔,其实不然,我不仅想要伤害他们,我还想过杀了他们。”
“印……印儿?”千晛胆战心惊地听着印儿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震惊地见那些红舌突然间高兴地“哇啦哇啦”,然后全部往血河里缩去。
“印儿!”千晛赶忙扔掉剪刀,扶住仿佛被吸干水分倒下来的人。
印儿咧着嘴,张开五个手指,像给两人放了一朵庆祝胜利的烟花:“过关,很简单嘛。”
“我们快离开这儿。”千晛不想跟她多说废话,幸亏红绸足够长,能让她弯腰背起印儿。
“你都不知道往哪里跑。”印儿趴在她的背上,笑话道。
“这次,顺着河流跑。”千晛闷声道。
“刚刚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印儿忽然间又问道。
千晛嗯了声。
“有什么想法?”印儿抬手擦了擦千晛额头上的汗。
“没什么想法,过关就好。”这条路怎么跑不到头,千晛放慢步子,着急地四处观望,越安静越不对劲,她站在原地平缓着呼吸,“再说,一定是他们欺负你了,要是我在那里,一定帮你欺负回去。”
“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稳稳落地。
印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千晛突然道:“谁在哭?”
“好像……是地底下传上来的。”
两人瞬间预感大事不好,可是两人还没来得及跑开,整块地面便开始迅速塌陷。
两个人毫不意外地直直坠了下去。
“万丈深渊下去,有时候也是鹏程万里。”
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阎王殿内,一个约摸灶台一般高的孩童攥着一串只剩两颗的糖葫芦躺在漆黑威严的阎罗宝座上:“确实是两个聪明的姐姐啊。”
阎罗宝座后是一条倒吊着的八头大蛇,它“咝咝咝”地吐着腥红的信子,像要舔小孩手中的葫芦串。小孩皱巴着粉嫩的一张脸,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便吐着蛇信朝远处险窄光滑的桥上爬去。桥下血水翻滚,虫蛇密布,桥上是一只只倒吊着四处飘荡的鬼魂。
大殿正中间,悬挂着十八盏白色大灯笼,灯笼在四周蝙蝠的煽动下,慢悠悠地转着,旋转的灯笼纸上,是每一层地狱里的盛景,第一盏灯笼灭了,第二盏灯笼又慢悠悠地亮起。
“你说呢,司薄?”小孩仰着脑袋吃完最后一颗山楂,坐起来眯着眼睛,盯着远处倒吊在桥头的蛇。鲜红的蛇信子往血河里一滴一滴地淌着口水,“我希望她们能快点走到这里。”
“一念而从善,一念而从恶。一念之间,一线之隔,截然不同。”摇着折扇的少年盯着灯笼,冷冰冰地开口。
“那司薄你呢,将龙女藏起来,是为善是为恶?”小孩打着呵欠乐道。
司薄合上扇子:“与阎王您,无关。”
“无关就无关咯,”小孩撅着嘴,也盯着灯笼,皱着眉道,“她们或许不会喜欢剪刀地狱。”
第52章 鬼嫁良辰(二)
从洞底冲上来的风像刀片一样刮在坠落的人的脸上。印儿紧紧抱着千晛的腰, 忍不住“啊啊啊”地惨叫着。
千晛左手抓着印儿的衣襟, 右上幻化长剑, 沉着眉用力地将剑身插/进洞壁,利剑顺着洞壁划出一串火花, 最后吊着两人稳稳卡在石缝之中。
耳畔的风在瞬间静止下来,印儿拧着眉头,摸了一把额头的汗, 望着脚底的深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吓死前,先被你吵死了。”千晛低头看着眼惊魂未定紧紧搂着她的印儿,明明两人处在危险的境地, 她觉得有些想笑,平时嚣张任性的小狐狸,此时抱着她, 乖得像个兔子似的。
印儿闻言,立即抿着红唇乖巧地点头,眨着眼睛看了眼千晛, 又看了眼深渊,她不说话了, 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头顶是黑漆漆的拔舌地狱,脚下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千晛轻摇剑柄, 见剑身插入牢固, 便开口道:“我们下去。”
虽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境况, 但有风吹, 肯定是有路的。千晛叫印儿搂紧一些,话音一落,便见一根根红线纵横交错地朝深渊蔓延下去。
“没有声音?”印儿道,“下面没东西,还是红线没有走到尽头?”
“走到头了。”千晛说完,便松开剑柄,搂着印儿踩着红线往下跳。
洞里一片漆黑,但不是彻底没光。印儿脖子上挂着的启明珠和千晛发髻上的麒麟血钗,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红线并没有走多远,两人几乎只用了片刻功夫,便稳稳落在地面。不过在她们脚落地的瞬间,四下便阴暗下来,但并不是珠子和钗子失了光芒,而是她们的眼睛被一团黑雾笼罩。
“啪”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在黑暗中掉了下来。
两个人背靠背紧挨在一起,警惕地望着四方。
“刺——啦——”
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刺耳的刮铁皮的声音。
那声音一阵接一阵,有节奏得又像匠人在磨一把迟钝的剪刀。
突然间,那剪刀便“咚”地一声落在地面,“咔嚓咔嚓”地从黑暗处朝印儿和千晛冲来。
两人闻声,头也不回地立即往一个方向跑。
剪刀像一匹孤狼一样,紧追不舍。
两人跑得越快,它追得越快。
“那儿有光!”印儿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清明,拽着千晛往光明处走,虽然她们心里已经在猜测,这可能又是一个陷阱,但两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果不其然,等两人一冲进去,身后的“咔嚓”声戛然而止,屋内的灯光也在眨眼睛全部消失。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整我们?”印儿拧着眉头冲着空气喊道,上一层拔舌地狱,这一层恐怕就是剪刀地狱了。有人推着她们一步一步走。
黑暗中安静极了,无人回答她,只有两人轻微的喘气声。突然间,“哔剥”一声,印儿心头一抖,见摆在屋内正中间的一根白色蜡烛亮了起来。
“千晛姐姐。”她下意识地喊了声,与千晛站近了些。
千晛用手指敲了敲对方的手背,见木桌上的蜡烛一根根亮起来,皱着眉头轻声道:“没事的,你看,他们似乎并不想害我们。”
印儿诧异地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鬼,他们站成一排客气地对她和千晛行了个大礼,然后便齐齐伸出右手,没有半点感情地开口道:“请。”
他们手指所指的方向,摆放着一张贵妃塌和两张方桌,方桌上各自放着一张白纸、一只毛笔和一方砚台。
“这是干什么?”印儿疑惑地问道。
“请。”一群小鬼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呆呆地说道。
印儿撇了撇嘴角,跟着千晛一同坐到贵妃塌上去,她将毛笔拎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笔尖蘸着墨水:“这样就没意思了吧,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们还像一个缩头乌龟般躲在幕后?”
她望着不远处跳动的烛火,共三支蜡烛,它们燃得极慢,像在给她们计时一样。
“是熟人吧。”千晛将墨汁蘸得有些多了,沉着眉目慢慢舔笔。
“什么时候猜到的?”三根蜡烛前的戏台上,突然浮现出一道蓝色的身影,他摇着扇子背对着两人。
印儿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下一秒却端起砚台便朝蓝色身影的脑袋上砸去:“滚你大爷的元怀冬!”
“姐姐,这么粗鲁,不好。”元怀冬回过头来,他并没有躲闪,任由砚台砸中他的脑门,黑色墨汁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蓝色衣裳上,衣裳在瞬间变得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