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爷修真中
收起玉玦后,崇云又继续等待楚逍恢复神智。
却说楚逍,在这超越了无数境界的意念冲击之下,连崇云都没能坚守住神魂的防线,更别提他这只连道意的门槛都还没摸着的小菜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记忆里的所有事情都被翻了出来,像走马灯一样一件一件飞快地在他面前闪过。
无论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是他极力想隐藏的,还是可以无所畏惧地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都被这股可怕的意念从记忆深处冲刷出来,赤裸裸地摊晒在日光下。
小秀爷在这股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全看透的可怕意念冲击下,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世界还讲不讲法律了,那是老子的隐私啊!
他在法治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几年,维护隐私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即使在这悬殊的实力相差之下,也忍不住拼命想要维护住自己少得可怜的权益。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短暂的两世为人的经历就这样像放电影一样被放出来,尤其在他两次出生的时候定格下来。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直接响起,带着一丝兴味:“两世为人,能够自主保存记忆,有意思。”
楚逍:“……”这是穿越者的基本福利你造吗?
不仅如此,他还自带了人物角色跟游戏系统,只是还没来得及大杀四方,放光发热,普度众生!
人的大脑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一生中要经历多少事情,有些明明久远得连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一到某个特定的时机——比如说像楚逍现在这样,却又发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把这些事情记忆得不知有多牢固。
他一边麻木地看着诸多记忆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闪过,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大脑还能被挖出多少料。从小学语文考试不及格,到十一岁第一次收到同班小女生的情书,再到外公被查出罹患癌症。
下一个画面,是刚上高中的少年穿着略有些不合体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花,看着老人的骨灰下葬。之后就到了三年后高考成绩出来,他孤注一掷地报了X大的医学院,如愿被录取,一个人去了北方念书。
这些原本已经被时光淹没在回忆长河里的过往,一点一滴地被翻出来,让他想起了最初的自己。生命如此脆弱,游戏外当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游戏里当个操作犀利的治疗,这就是他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所有的梦想了。
画面上刚放映完他短暂的前世,很快就开始放映他更加短暂的今生。
今生的“楚逍”生于年关,是天南楚氏第四代唯一的男丁,楚家人的心头肉。长辈健在,父母双全,虽然是一个大家族生活在一起,却相处和睦,其乐融融,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之事。
那个声音有些戏谑地道:“想不到你虽然两世为人,两世却都只活了这么一点岁数,加起来还没有人家一个零头。”
小秀爷不说话,他正看着自己被婢女扒掉裤子的那一幕,小脸都羞红了。
画面继续向前,过了他平静的两岁、三岁,直到那头先天大妖来袭,害他数次身死。灰色的视野有点奇怪,不过那个正在查看他记忆的人显然没有在意,这让楚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直到画面来到了他与父亲楚琛在截云城外被人劫杀的那一幕。
小秀爷两眼圆睁。在师尊崇云将碚灵二老斩杀于剑下之后,他就刻意将这些记忆忘在了脑后。如今被人翻出来,将当时的情景又重演了一遍,最后画面还定格在楚琛手脚被废,面容被毁,在他面前彻底咽气的那一幕,叫楚逍再次回想起当日生不如死、撕心裂肺的痛苦,小脸煞白,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等到那可怕的意念确定了楚琛确实已经身死,画面又是一变,变成了楚逍用妙舞神扬将楚琛完整地复活起来的时候。紫光散去,楚琛恢复了呼吸,楚逍等了半天不见他醒来,也跟父亲一起躺倒,画面十分温馨。
然而楚逍此时却如同跟着记忆里的父亲一起死了一回一般,脸上不见半点血色,全身的血液几乎逆流——
妙舞神扬,这已经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了,他从没想过会这样暴露在别人面前。能够将已死之人复活,不过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这是何等逆天的事情!即便是对着父亲楚琛疑惑的目光,他也从未将实话说出。
连最大的底牌都暴露在别人面前,楚逍有种十分不安心的感觉。
但他此刻却不能说话,不敢说话,只能等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来,像是在等待着一场判决。
那意念的主人仿佛也被这一幕所震撼,隔了许久,那低沉浑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低低地道:“起死回生……你尚未入道,竟已有了起死回生之能。”
听他的语气,却像不是第一次见有这般能耐的人,这让小秀爷多少松了一口气。
只听那声音缓缓地道:“你虽不是此方世界中人,拥有前世记忆,活过的岁数加起来都还没有三十载,在生死之道上却已经有这般能耐……很好,很好。”
他一连说了两遍很好,才继续说道:“在这漫长得连我自己都数不清的岁月中,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苗子,你很好。”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有眼光!
小秀爷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喜感,那他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送自己绝世功法?
那浑厚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安静下来,同时那种玄奥的意念也从小秀爷的识海中退去了。楚逍刚生出疑问,就感到另一种更加飘渺,更加难以琢磨的意念寻了过来,春风化雨一般降临到自己身上。
与前者犹如洪荒巨兽一般的压迫感不同,这股意念温和如春日熏风,给人以勃勃生机之感。这股意念刚降临下来,楚逍眼前便出现了刚刚所见的那尊雕像的真人。
他们如今不知身在哪一个空间,这赤着完美双足的女子显然不是实体,周身的气息让楚逍莫名地感到熟悉。他本就对这气息十分好奇,此刻叫那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眸望着,更是半分也移不开自己的眼。
这一身素衣,臂间挽着绿纱,一头如云的长发只用一根青翠的竹枝挽起的美丽女子走向他,每一个动作仿佛都牵动着天地间最玄奥的规则。她来到楚逍面前,略微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他精致可爱的小脸,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楚逍看着她柔美的笑靥,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盎然的生机,同时也感受到了深沉的死气。他在这个世界中体验过的死亡次数,用一只手那根本算不清,有时是他自己死去,有时是看着别人死去,对这种死气再熟悉不过。
只是一个人身上,如何会同时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眼前这美丽的素衣女子就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半身是生,半身是死。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想去找崇云的身影,理所当然地没有找到。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这个认知让楚逍心里生出了一点惶恐。
那同雕像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见他东张西望,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只牵了他的手,慢慢地向前走去。
楚逍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脚步,看着她莲花一般的双足踩在荒芜的土地上,肌肤显得越发洁白无暇。
她牵着身旁这小小的孩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在她的双足走过的土地上,生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待他们走到山坡上,停下来回头看时,这荒芜的土地上已经多了两条碧绿的草毯,草丛间开出白色的花朵来。
小秀爷惊异地看着,这两条由青草生长而成的路在荒芜的土地上看起来分外显眼,充满了生气。只是右边的这条青草路要茂密许多,而他自己走过的路上,小草则显得要稀疏许多。
牵着他的素衣女子微微一笑,一挥衣袖,空中立刻飘起了雨。待这如丝的细雨落到地上,荒地之中就生出了无数花草,绿意迅速在他们脚下向外蔓延,渐渐连成一片。
楚逍听到一把柔和的女子嗓音,在右上方对他道:“这是生。”
说完并不让他继续沉浸在这万物生长的画面中,又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下了山坡,依旧是一片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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