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五行缺我
再痛再恨也忍不住想回来看看。
山中风声呼啸,夜间开始下露珠,不过片刻的时间,黄铜镜面上便笼了一层水雾,浓密的水汽沾在镜面上变成了水珠缓缓流了下来,乍一眼看过去,像极了镜中人在流眼泪。
“紫霄宗?”一旁的苏傲天走了过来,沉思片刻,缓缓道:“我记得墟妄山除了万年前的紫霄宗,后来再也没有山门建在这。”
“嗯。”镜中人点头,轻飘飘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苏傲天眨了眨眼睛,拉着苏子言寻了个地方坐下来,蹭了好半天,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的怀里。
看得一旁烤肉的顾未寒直皱眉头,恨不得把他切串拿来烤了。
苏傲天对他挑了挑眉,得意地笑了笑,才继续道:“紫霄宗在万年前可是超级大派,出的名人异士数不胜数。”
“不说老一辈,光少年成名的都有好几个,亦正亦邪炼器天才周风临,术法阵法高手——冷面仙君祁北修,玩劣不务正业的天下第一剑裴寄……”
苏傲天在苏子言的脖间拱了好半天,仰头看着废弃残破的山门,回忆道:“当时别说修士,连街上大到老妪小到幼童都知道,当时我虽然刚化形,但听的次数多了,多少还是能知道一点的。”
“祁北修……祁北修……”
镜中人一边念着他的名字,一边笑得咬牙切齿,眼中的情愫复杂到无以复加,爱恨交杂。
可那爱恋逐渐被疯狂、恨意淹没,变得像要冲破封印的狂躁凶兽,恨不得下一秒出来择人而噬,吃其血啖其肉。
“好一个冷面仙君,好一个伪君子。”
头顶的月色惨淡,照得黄铜镜中人的脸白得像张纸,他的眼眶红得厉害,眼白亦被红血丝覆盖,那模样太过惨烈狼狈,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血泪来。
苏子言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您认识他?”
“何止认识,简直熟到不行。”镜中人的气息不稳,古朴的黄铜镜面晃动得厉害。
他垂下眸,遮掩住眼下的血色,语气中满是暴戾之气,一字一句恶狠狠道:“他是我师兄。”
“师兄?”苏子言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他思考了一会,想到七层蜃塔第三层中他与百晓魔镜的对话,瞬间脱口而出道:“就是抛弃你、背叛你的那位?”
“是。”
苏子言一顿,心道:镜子的师兄是万年前就名晓天下的术法高手,他们曾经相爱过,那想必他也不会太差……
苏子言试探道:“那请问您是?”
“我……”
“我叫什么?”镜中人停顿片刻,皱了皱眉,他把祁北修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却仿佛忘记了自己叫什么,考虑了好久才恍然大悟道:“我姓裴,我叫裴寄。”
苏子言没表态,苏傲天却是惊呼道:“天下第一剑裴寄?”
他是万年前的蛇妖,当时赤头已经化了形四处行走,他隐约听了不少当年的事情,所以还算有一点了解。
“传闻裴寄少年成名,一手清风剑使得滴水不漏,魔修闻风丧胆,败在他手里的数不胜数,是不少年轻剑修仰望崇拜的对象。”
“当初仙魔大战,裴寄便是主将,但是后来他与魔人勾结,将行军布阵图透露给了魔君,致使修士阵营大败,被师门紫霄宗捉拿归案,之后便不知所踪,不曾想……”
不曾想竟是被封印进了镜中,果真世事无常。
“与魔人勾结?好一个与魔人勾结。”
镜中人,不,裴寄自嘲一笑,冷冷道:“谁能想到,偷我行军布阵图的会是我的师兄——祁北修。”
仙魔大战前夜,祁北修半夜潜入裴寄的帐中,他俩本就是同一师门,从小青梅竹马互相爱慕。
裴寄对他自是没有防范,两人许久未见,顿时干柴遇烈火,一番云雨过后,祁北修便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张行军布阵图。
行军布阵图消失了,裴寄当时还有侥幸的心理,祁北修不可能会背叛出卖他,昨晚他们还你侬我侬,祁北修将他压在身下爱得猛烈。
……
可他失算了,大战时,魔军却对他的行军布阵了如指掌,修士阵营溃不成军,死伤惨重。
裴寄被抓回了紫霄宗,凭他的修为完全可以逃,但是他的风骨不允许他逃,败了便是败了,错信他人也本就是他的错,这种失误只能用他的性命血肉以息众怒。
身体被关入婆罗炼狱折磨了七七四十九天,最后连魂魄也被扔入炼炉给周风临炼成了魔镜。
第64章
苏子言侧头看了镜中的裴寄一眼, 突然觉得心口揪的生疼。
被心爱之人背叛, 还要被人活生生的抽了魂魄困在这镜中上万年, 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得是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坚持上万年,平日里还装作无事般跟他们嘻嘻闹闹。
苏子言自我代入了一下, 这要是他被师尊背叛了,然后还要被困在某个地方上万年,他大概会直接拿把刀子把自己给了结了,死了或者魂飞魄散,都比这样的结局要好。
老实说, 不单单只是苏子言, 这要换作任何人被作践成这样,怕不是早就疯了, 出现反社会人格,有阴暗的、负面的情绪会很正常。
毕竟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像裴寄这样心态端正的真的极少见, 想来,他生前也应该是一个很开朗且心性坚定的人。
……
裴寄说到他被囚入镜中后就开始沉默, 后续是个什么情况,他不说,苏子言也不敢问。
他其实听完故事, 经过短暂的悲伤之后,更多的是疑惑。
祁北修与裴寄本是同门,又青梅竹马, 感情自然是深厚的,更何况两人还是情侣,互相爱慕,那祁北修为什么要出卖裴寄,初衷是什么?目地是什么?
祁北修年少便已成名,醉心术法阵法,紫霄宗是当时的超级大门派,像这种人才自然是不会亏待他,想来世间俗物怕也吸引不了他,那与魔君勾结又是为了什么?
如论如何,总会是事出有因,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背叛。
苏傲天却是不懂,见空气凝固得厉害,犹豫了一会,问:“后来呢?你被紫霄宗关起来之后,祁北修可来找过你?”
“没有。”裴寄摇头,满嘴的苦涩:“他当初若来找我……若来见我一面,我也不会甘心被困镜中。”
“还真是过分。”苏傲天磨了磨牙,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他看了看裴寄,又侧头看着身边的苏子言,心痛之余更多的是侥幸。
比起等待,更可怕的是没有希望。
裴寄被困了万年,他等了万年,同样是万年,但比起来,他还是幸运的,因为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
苏傲天悄悄环住了苏子言的腰,用力搂紧。
苏子言发现了他的异常,笑了笑,此时此刻又不好安抚,只得一言不发的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好半晌,苏傲天才继续又道:“可他为什么要出卖你?”
“我也想知道。”裴寄笑了笑,笑声中满是嘲弄。
“我被扔入婆罗炼狱七七四十九日,每日受红莲业火灼烧,痛不欲生我也一直在坚持,在等他。我甚至还侥幸的希望他会来救我。”
他顿了顿,掩饰下满眼的痛苦与不甘,轻声道:“就算不来救我,来看看我也好,告诉我为什么要出卖我,哪怕他对我说他有苦衷,有不得已的理由,哪怕他撒个谎,我也会信。”
苏子言也忍不住插嘴道:“他之后一直都没出现吗?”
“没有。”
“那后来是个什么情况?百晓魔镜通过去晓未来,你被封入镜子之后,应该能知道他后来所有的事。”
裴寄依旧摇头,苦笑道:“我晓世间万物,大到世间生灵,小到种子发芽都一清二楚,却唯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一星半点都无,他像消失在这世界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