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娇弱美人后,我嫁人了
须得赶在六月前,抵达观翠山。
叶长遥这般想着,一日用过晚膳后,便对云奏道:“向东南六十里,有一千年古刹,我们明日便出发罢。”
云奏正坐于桌案前,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摇着拨浪鼓。
闻言,拨浪鼓当即滞住了,他低下首去,瞧着这个已陪伴了他将近两月的婴孩,有些出神。
这婴孩长大了许多,被叶长遥买来的牛乳喂养着,更为白胖了,显得很是讨喜。
他伸手抚着婴孩柔软的胎发,道:“我明日熬米粥与你吃可好?”
在那法阵内之时,他曾哄婴孩,若是其不再哭泣,待出去了,便熬米粥与其吃。
这将近两月中,由于他缠绵病榻,连吃食大抵都是由叶长遥喂的,更勿要说是去庖厨熬米粥了。
而今分别在即,他定要为婴孩熬上一碗米粥。
叶长遥不知该说些甚么,遂默然不语。
而那婴孩似乎听懂了云奏所言,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又一把抱住了云奏拿着拨浪鼓的手。
云奏便又摇起了拨浪鼓,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拨浪鼓,转而哼起了儿歌。
他隐隐约约记得母亲是如何哄年幼的他入睡的,他甚至还能清晰地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
他的音色十分动人,不过由于从未哼过儿歌而荒腔走板。
婴孩倒并不觉得难听,反而生了睡意。
片刻后,云奏的儿歌终是有了他记忆中母亲的曲调。
他一面哼着,一面想起了诸多往事。
他羡慕着能被母亲重视的仲兄,羡慕着能被外祖母重视的表妹,但他是否对于母亲与外祖母太过苛刻了?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亏待他,但他却对他们心生埋怨。
叶长遥听着云奏的儿歌,登时想起了师父曾哼过的儿歌,他记事早,两岁便记事了。
师父五音不全,一首儿歌哼得杀气腾腾。
他自然不觉得儿歌好听,但他喜欢被人陪伴,故而,他每每听到儿歌都不哭不闹。
师父误以为自己极具音乐天赋,非但哼儿歌哄他睡觉,素日闲来无事,便要哼儿歌与他听,还同好友炫耀,得到了好友的白眼后,依然毫无自觉,反是认定好友缺少欣赏的能力。
一直到他五岁了,师父才不再哼儿歌与他听。
师父已过世多年了,但一想起有关于师父的往事,仍旧历历在目。
云奏将婴孩哄得睡着了,又将其放入了叶长遥亲手做的婴儿床中,才绕到坐于自己对面的叶长遥背后,伸手圈住叶长遥的脖颈,附耳道:“在想甚么?”
“在想师父。”叶长遥回过首去,为了便于接吻,他将云奏抱到自己腿上坐在,才缠绵地吻了上去。
云奏喜欢与叶长遥接吻,一被抵上唇瓣,便松开了,一双手更是难耐地在叶长遥背后抓挠着。
叶长遥将云奏的唇齿尝了又尝,却觉得不论怎样都尝不足够。
背后时轻时重的抓挠逼得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断片,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已将云奏的腰带扯去了。
已是初夏,但猝不及防地失去了上身的大半遮掩还是令云奏忽觉凉意,他本能地更为贴近了叶长遥一些,竟又意识到自己心口的两处已……
叶长遥松开云奏,将云奏抱到床榻上躺着,才去安抚。
舌头稍稍被刺到了,用牙齿轻轻一咬,吐息紊乱的云奏便会发出了类似于哭泣一般的声音。
他将那两处好生安抚了一番,才起身向小二哥要了热水来。
俩人依次沐浴过后,又相拥着躺在了床榻上。
云奏难得没甚么睡意,用指尖勾了叶长遥的一缕发丝玩耍。
叶长遥任由云奏玩耍着,又忽闻云奏道:“你果真是天赋异禀,方才我很是舒服。”
“能让你舒服便好。”他从少儿不宜的话本中看过如何侍弄,但并未实践过。
看着云奏如含秋水的双眼,他竟是鬼使神差地道:“我们做真夫夫那日,我定会让你更舒服的。”
叶长遥的神情不含些许欲念,而是满面严肃,云奏先是惊愕,而后便笑了:“我希望那日快些到来。”
他若不彻底痊愈,叶长遥是不会同他做真夫夫的,但要彻底痊愈谈何容易?
纵然到了观翠山,得到了凤凰羽……
他抬指磨蹭着叶长遥的心口,情绪不由低落了下去。
凤凰羽须得有叶长遥的心头血方能发挥功效,而要取心头血,便须得先破开叶长遥的胸膛皮肉,再剖开心脏,何其痛苦,何其残忍,他如何舍得?
叶长遥几近天人,如此做不会要了叶长遥的性命,却会要了叶长遥大半的修为。
在话本中,原身本来极是黏叶长遥,不能离叶长遥半刻,说尽了甜言蜜语,且日日缠着叶长遥与他云雨,但取了叶长遥的心头血后,他马上变了一副面孔,视叶长遥如草芥,瞧都不瞧垂死的叶长遥一眼,便扬长而去了,留叶长遥一人在关翠山顶等死,幸而叶长遥命不该绝,在原地躺了足足两日后,竟能起身了。
下山后,叶长遥不再做惩奸除恶之事,为了早日复仇而醉心于修炼。
五十一年后,叶长遥的修为终于恢复了。
又一百年,原身被叶长遥打回了原形,连凤凰羽都护不住。
原身自视甚高,却再也过不得横行霸道的日子,为了不落入猛兽之口,时时刻刻疲于奔命。
叶长遥被云奏磨蹭着心口,不禁乱了心弦,遂一把按住了云奏的指尖,道:“歇息罢。”
“嗯,寐善。”过了许久,云奏才睡了过去,可他却陡然做了噩梦,噩梦中的叶长遥一身是血,捧着被剖开了的心脏,朝他笑道:“娘子,我心悦于你。”
他被噩梦惊醒,瞪大了双眼,于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
他侧过首去,凝视着叶长遥,继而将叶长遥拥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将自己整副身体都嵌入叶长遥的身体之中,与叶长遥融为一体。
他阖上了双眼,神志却十分清醒,时近破晓,他才又生了睡意。
用早膳之时,叶长遥见他眼下一片青黑,担心地问道:“昨夜没睡好么?”
他避重就轻地道:“做了个噩梦,但我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梦见甚么了。”
叶长遥抬起手来,覆于他执着调羹的手上:“你倘若有心事,切勿隐瞒于我。”
他并非擅长撒谎之人,叶长遥亦并非傻子,叶长遥当然能瞧出他的异常,但叶长遥并不戳破,这便是叶长遥的温柔。
“好,我知晓了。”他用尽了最后的一点五谷杂粮粥,便向客栈借了庖厨,用以熬米粥。
白花花的米粒在锅中翻滚着,教他满心怅然。
怅然于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体,怅然于即将到来的别离。
他希望米粥能熟得慢一些,但米粥终究是被熬好了,再熬煮下去,便要变作浆糊了。
他将米粥盛起,待凉了些,才端上去。
房间的门敞开着,叶长遥抱着婴孩,婴孩手里拿着拨浪鼓。
一见得他,婴孩便将拨浪鼓递予了他。
他忽觉眼眶发烫,将米粥放下,陪着婴孩玩了一会儿拨浪鼓,才喂婴孩喝米粥。
小小的婴孩坐在他怀中,又香又软,婴孩被叶长遥用牛乳养着,从未吃过米粥,第一口米粥含在口中良久,才咽了下去。
但婴孩乖巧万分,他喂一口,便吃一口。
喂完一碗米粥,他为婴孩擦了擦嘴巴,又换了一身新衣,才对叶长遥道:“我们出发罢。”
向东南六十里,果真有一古刹,古刹位于山顶,这座山乃是佛家名山,海拔颇高,一眼望去,山顶上层云缠绕,宛若仙境。
云奏抱着婴孩下了马车,与叶长遥一道拾级而上。
可惜他体力不济,尚未到半山腰,已喘不过气来了,婴孩便改由叶长遥抱。
一盏茶的功夫后,叶长遥看着云奏,心疼至极,忍不住道:“我背你上去罢。”
“我无事。”云奏拒绝了,然而,愈往上,山势便愈陡峭,他不得不答应了。
叶长遥让婴孩坐于他的脖颈上,才用双手勾住了云奏的足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