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重生成病弱白月光
沈楼寒苦涩地笑了笑。
每当戾气把血液烧得滚烫时,他总是想起那天晚上,陆归雪月光下平缓而柔和的心跳。
哪怕是骗他也好,他也还是贪恋那份温柔,甚至为此愿意压抑自己阴戾的本性。
沈楼寒垂下眼睫,遮住了大半眼眸,再次抬眼时,眼中混沌暗沉的血色已经尽数被埋没,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眸。
他捏了个洗尘诀,将满身的鲜血洗净。
他要回去见他的师尊了,总不能让这一身血污,脏了师尊的眼。
*
陆归雪将碎成两半的护身符,收进床榻边的隐匿暗格中。
然后他沐浴一番,重新换上一身干净白衣,把还未干透的头发拿发带随手扎起。又从屋子里拿了些平日里大师姐给的灵药仙草,往雪鹿暂住的客厢去了。
陆归雪虽然已经很困了,但雪鹿那边还是要去一趟。
来到客厢的时候,雪鹿那间房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陆归雪敲门进去的时候,雪鹿正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身体有些微微发抖。
陆归雪走过去,见他面色发白,就在床边坐下来,轻声问道:“是腿上的伤口还疼吗?要不然我再帮你看看伤,换上一次药也许会好得快些。”
雪鹿闻言捏紧了被子,摇摇头说:“不疼了,我只是……有些害怕,不碍事的,陆长老不必管我。”
陆归雪也知道雪鹿的性子柔软,先前落在卫临宸手中,好不容易暂时脱离了掌控,又被黎烬突然咬了一口,所以才会如此不安。
他耐心地摸了摸雪鹿的额头,发现上面起了层薄汗。
“千秋峰上很暖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开着门窗。”陆归雪起身,将关紧了的门窗重新打开一半。然后又将带来的灵药仙草,放进橱柜里整理好,叮嘱道:“这都是些疗伤聚灵的东西,你以后都用得上。”
“嗯。”雪鹿很轻的应了一声,埋头在被子上似乎在纠结些什么,半晌才用极小的声音对陆归雪说,“陆长老,我不敢睡,你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陆归雪想了想,对雪鹿说:“好,我就在这里不走,你睡吧。”
陆归雪拨弄了一下灯火,让室内的光晕暗下来一些。然后他坐到床边的书桌前,随手取了本书,在灯下轻轻翻阅。
雪鹿渐渐没再发抖了,他似乎在梦中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归雪,呼吸渐渐平缓下去。
夜风带着点儿千秋峰上特有的暖意。
陆归雪翻了几页书,原本压着的困意也渐渐涌上来。
沈楼寒顺着灯火找过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陆归雪手臂半撑着脑袋,似是半睡半醒,灯火下投出一片温柔缱眷的影子。
乌黑发丝被随意扎起,发梢上还留着半颗水珠,在那片雪白的后颈上摇摇欲坠。
像是终于蓄积够了足够的水分,那水珠滴答一声滚落下来,顺着陆归雪修长的颈线滑进后领,仿佛是落在了沈楼寒的心尖上,又轻又凉地颤了颤。
“师尊。”沈楼寒站在门外,轻轻唤了一声。
陆归雪微微一颤,睁眼朝外面望去,只见沈楼寒站在月下阶前,黑衣黑发,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一双眼眸漆黑幽远,却像是夜空中的星子,内敛地闪着微光。
“阿寒,你回来了。”陆归雪眉梢染上一分浅淡的喜色。
沈楼寒点头道:“嗯,刚从寒山小境回来,见师尊不在主院,便顺着灯火找到这里来了。”
“有事找我?”陆归雪问。
沈楼寒的视线扫过房内,看到床上的人影时,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得有几分可怜起来:“只是有些睡不着,忽然想见见师尊。”
陆归雪回身看了一眼雪鹿。
见他已经背对着自己睡去,便熄灭了书桌上的灯火,悄声往门外走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陆归雪朝沈楼寒走过去,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总是熬夜,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心长不高。”
听到这话,沈楼寒很轻地笑了一下。
等再过两年,他的身高就能把陆归雪从身后揽进怀里,下巴也恰巧抵住陆归雪的肩窝,若是在耳边一说话,就能看见陆归雪耳垂敏锐地泛起红。
“那师尊陪陪我,或许就能睡着了。”沈楼寒看向陆归雪,唇齿间飘出话语亲昵,像是一头藏起了利爪试图撒娇的凶兽。
陆归雪犹豫了三秒,然后再次被沈楼寒的眼神打败了。
不过今天晚上是风水不好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要他陪着才能睡得着觉。
陆归雪陪着沈楼寒回了他的小院,本想着他大不了继续找本书看,守着沈楼寒过一晚,等明天再慢慢补觉。
结果沈楼寒整理好了床榻之后,轻轻推了推陆归雪的肩膀,声音低低地像是在哄着他一样:“师尊也累了吧?先前我看师尊在客厢的时候,都快趴在桌上睡着了。”
陆归雪一听,想到刚才自己打瞌睡的样子都被看了去,脸上顿时浮起点儿红。
“师尊,去休息吧。”沈楼寒又催了他一遍,半推半就地把人拉到了床榻边。
陆归雪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刚一碰到柔软的床,被他强压了一晚上的困意,终于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挡也挡不住了。
好舒服啊,床好软,枕头也好软。
他实在是太累了,咸鱼想睡觉的本能这一刻完全占据了身体,几乎是脑袋刚一挨着枕头,陆归雪就已经睡着了。
沈楼寒看着陆归雪上一秒还醒着,下一秒就沉沉入睡,半个身子还悬在床沿外,显然是困得狠了。
也不知道师尊今天做了些什么,累成了这个样子。
沈楼寒走过去,半抱住陆归雪的身体,将他往床榻里面挪进去。陆归雪睡得很沉,挨着沈楼寒胸口的时候,无意识地动了动手臂,恰好环住了沈楼寒的腰。
像是一个自然又亲昵的拥抱。
沈楼寒不由愣神,此时此刻,陆归雪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在他面前睡着了。柔软的脖颈,脆弱的心口,瘦弱的腰肢,全都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手底下。
只要他动了任何忤逆的心思,陆归雪便如同刀案上的鱼肉,只能任由摆布。
然而最后,沈楼寒只是将陆归雪安放在床榻里侧,自己也爬上床榻,躺在那人身侧,仿佛时间万物的声音都消失了。
就只剩下陆归雪平缓细微的呼吸声。
沈楼寒侧过身,抬手抚过陆归雪的侧脸。他的动作很轻,轻得仿佛手底下只是一片梦境碎片,稍微一用力,便碎了、散了,再无从追寻。
他想起上辈子,琼山陷落之后,他似乎也和陆归雪同处一塌过。
只不过那时候,沈楼寒是阴郁狠戾的神君,陆归雪是他亲手关进牢笼的阶下囚。所以就算同榻而眠,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可说。
陆归雪那时四肢都束了缚仙锁,灵力也完全被封印。但即使无处可逃,也依然只留给沈楼寒一个冷淡而挺直的背影,整个晚上也没看过沈楼寒一眼。
连憎恶的眼神也吝啬给他。
从回忆中恍然惊醒的沈楼寒,最后还是忍不住撑起身,努力克制着心中看不到底的黑暗深渊,轻轻在陆归雪的侧脸上落下个一触既分的吻。
这样就好,他这辈子大概再也不想看到,陆归雪冰冷厌恶的眼神了。
沈楼寒侧撑着身子,看着陆归雪宁静的睡颜,好似能这样一直看到天荒地老。
忽然间,他脑海中晃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沈楼寒的黑眸里刹那间泛起血红,他魔族的本能告诉他,有某个危险的东西进琼山了。
是个十分难缠的魔物。
沈楼寒悄然起身,在夜色的掩盖下出了门。
他身上的伪装层层剥离,转瞬间从筑基一路突破到了洞虚境界,然后化作夜空中的一道灰影,朝某个方向追去。
最后在琼山的边界处,他找到了那个家伙。
“封渊君。”
沈楼寒整个眼眸都变成血红一片,在半空中,与如今的魔界之主相对而立。
封渊君,准确来说是他的一具分神体,看着沈楼寒啧了一声,道:“琼山这仙门大派之中,竟然藏着这样一只纯血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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