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江小满连忙坐好。
　　“不舒服么？”荣廷的手仍放在江小满的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江小满把手抽开，低声道：“没事。”
　　“咳。”皇帝把儿子吃仙人豆腐的事看在眼里，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道，“仙人，这鱼不错，尝尝。”
　　皇帝给江小满夹了一块子的蒸鱼，这鱼是前些日子他人进贡入宫的，说是肉质极为鲜美，十分难得。皇帝一直将鱼养在宫里，今日还是为了和太子仙人一同用膳，才命人将它蒸了。
　　“谢谢陛下。”江小满吃了一点，实在食不知味，却也只能又抬头朝皇帝笑笑，“味道很好。”
　　“小心点，有刺呢。”荣廷见江小满一脸恍惚，伸手又拦住了江小满，“这挑好刺了，仙人吃。”
　　皇帝还以为儿子要夹一块挑过刺的鱼肉给仙人，还正欣慰着儿子为人细心，便见儿子拿自己的碗换过仙人的碗，直接让仙人吃他碗里的东西。
　　皇帝：“……”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太子这么不要脸呢。
　　“廷儿，朕让人把鱼刺挑了吧，让仙人吃你吃剩的，对仙人不尊敬。”
　　“不必了，儿臣与仙人不分你我。”
　　“……”
　　皇帝无奈，却也觉得好笑，摇头笑道：“这点和你母妃一样，以前有什么好吃的，也净往孤碗里放。”
　　“是，儿臣是和母妃一样。”荣廷看着江小满乖乖吃鱼，“可儿臣的眼光比母妃好。”
　　江小满抬头瞪了荣廷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荣廷朝他挑眉，一脸不以为意。
　　皇帝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还是只能笑着叹气。
　　“说起来，朕用了那马桶已月余，回回都不免想夸夸仙人。”皇帝赞道。
　　“那不过是……仙界的东西。”如今江小满说起“仙界”两字便觉心虚，“还有很多待改善的地方。”
　　荣廷也道：“仙人说过还有排水的问题得处理，儿臣过些天便会与蔡衍谈谈这事。”
　　蔡衍便是荣廷先前提过的官员，江小满听他提起，便将先前同荣廷介绍过的东西又介绍过一遍，简略和皇帝说明了污水的细菌、病毒等问题。
　　江小满道：“其实仙界的许多东西与仙法无关，只是比人间发现了更多的宇宙运行的道理。”
　　“仙人说的那词……对，‘卫生’，这对社稷之长久可是至关重要。”皇帝点头称是，“这除了马桶，仙人可还想将仙界的什么拿来人间？”
　　这要在过往，江小满可能还要说几句奶茶、炸鸡的闲话，但他今日毫无心情，只想着自己倘若迟早要被杀头了，还不如把好东西先留下来给荣廷。
　　江小满道：“坦白说，仅依贫道之力，无法给人间带来什么好东西，贫道仅知仙界有什么，可要如何带来人间，贫道也无能为力。但话虽如此，国中能人极多，又有陛下与殿下的支持，若是众人有了方向，迟早也能将仙界的东西复制出来。”
　　江小满开始设计马桶时便意识到，他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古代，其实什么事也办不成。炼钢炼铁做玻璃，这对他难度都太高了，就算他知道怎么搞，现在的技术也办不到，他终究只能先从生活的细节着手。
　　因此他早有打算，马桶做完了，之后就做肥皂和酒精，这些虽然也有其难度，材料于这时代也不便宜，但相对而言，终究较好上手，也能够较快改善卫生。
　　江小满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皇帝与荣廷听了皆是点头。皇帝道：“那日请仙人出山，果然是正确选择。”
　　江小满微微点头，又道：“贫道回去会再想想，若还想起什么，会尽早禀告陛下。”
　　皇帝道：“仙人如此为苍生着想，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还想假冒仙人，实在可笑。”
　　江小满一听到“假冒”二字，浑身一颤，抬眼看向皇帝。皇帝却以为他是好奇，便道：“仙人不晓得么？自从仙人入宫以后，仍有不少人打着自己得道成仙的名号，也想进宫来。”
　　“男女老少，各路神仙都来了。”荣廷道，“就连孤也见过好些个，一个个都说要来给孤变变仙法。”
　　“那、那他们现在……”
　　“自然是斩了。”此时荣廷道，“那种骗子，留着没半点用途。”
　　荣廷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眼神温柔地看着江小满，江小满却是浑身冰冷，手上的筷子不禁落地。
　　“仙人，怎么了？”
　　“贫道……”江小满有口难言，最后只能摇摇头。
　　荣廷又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捏了捏，他却无力把手抽开了。
　　荣廷见他竟然不躲，不禁蹙眉。
　　他的小仙人出什么事了，怎么不烫到似的赶紧把手抽开，再红着脸骂他几句？
　　不寻常……
　　他又回想了下方才的种种，他想到小仙人提起未来的安排时，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不禁疑惑。
　　……难道小仙人快飞升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肚疼，更少点


第65章
　　这念头一起，荣廷的心便乱了。
　　他瞥向江小满，见江小满回避他的视线，越是觉得江小满已经一刻也不想再留在人间了。
　　江小满不知荣廷的念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快被杀头了，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顿饭吃完，他便随口找了个借口，躲回通天塔去。
　　怎么办呢……杀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小满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又坐了起来，决定还是随时做好跑路的打算。
　　云梦公主如今在外游历，离宫后他能先投靠云梦公主去。倘若这条路不行，皇帝先前也赏给他一些钱财，他能靠这度过一段日子……
　　江小满想到这，低头捏捏自己腰间的小金猫。
　　……他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荣廷了。
　　江小满忧思难耐，他在通天塔里憋得心慌，最后还是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有个鲤鱼池，江小满站在池前，若有所思地看着池里的鲤鱼。
　　正此时，荣廷也来到了御花园。
　　他在长乐宫里憋得发闷，想去通天塔找小仙人，却扑了个空。郁闷之余来到御花园，却不料在此遇见了小仙人。
　　他想上前去和小仙人说话，却见小仙人眉头紧皱地盯着池水。
　　仙人这是……想从中悟出什么道来，悟了道好飞升？
　　荣廷想到这便是胸口一紧，上前去就想打断江小满。可他才刚踏出脚步，江小满便叹了口气，转头又走了。
　　江小满本想着这鲤鱼池是不是能通到宫外，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宫去，但想想还是不可能。
　　怎么办呢？
　　江小满没发现荣廷就在身后，留下满怀纠结的荣廷走了。
　　荣廷看着江小满落寞的背影，心底五味杂陈。他有种预感，他的小仙人要离开他了。
　　荣廷回到长乐宫去时，姜可正好来了。
　　姜可怪虽怪，对于人情却是观察入微，一踏入书房随即察觉荣廷情绪不好。他开口想问，荣廷却罕见地先开了口，问道：“仙人若是要飞升了，会有什么征兆？”
　　“仙人要飞升了？”姜可一双眼顿时瞪大，“什么时候的事？”
　　“回答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荣廷非常烦躁。
　　姜可忙收敛情绪，认真思索一番，答道：“臣虽没亲眼见过人飞升，但臣以为，仙人飞升之前，大概、可能……头顶会放光？”
　　“你当他是佛祖么？”荣廷拍桌，不耐烦道，“孤每天看他都觉得他浑身是光，你让孤怎么分辨！”
　　姜可忙又“臣罪该万死”，并道：“殿下说得是，臣也觉得仙人不管何时，浑身上下全是光。”
　　“还有呢？”荣廷敲敲桌子。
　　“那、那么大概是……”姜可绞尽脑汁，“飞升前大抵已断却凡念，所以仙人会更加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