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
那个说,若是有人做这门生意呢?
这边又应和,是啊,商人重利,什么都做得出来。
堂下一时间竟还有几分热闹喧哗,宣和站在这些人中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格格不入,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些人,原以为这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出言反对。
宣和还算冷静:“诸位大人,何不食肉糜?”
朝中瞬间鸦雀无声,似乎是反应不过来,他们一大半都是寒窗苦读上来的,而秦王,所有人都知道,锦衣玉食地长大的,现在这个纨绔对他们说:“何不食肉糜。”
这,简直不知所云。
他们甚至怀疑宣和是否真的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和环视一周,心道你们不给我面子就不要怪我了。
他先是将矛头对准了柳院判:“裘老的医术高明不在大人之下,他又是在宫外行医,想来对百姓的了解要远胜柳大人,柳大人说此法不可信,却不知裘老已经在济世堂研制丸药一年之久了。”
柳院判自然不服气,但偏偏宣和说的不是别人,是裘老,是当初救回了先帝的人,他还真不能反驳,至于宣和说的另一个点,那也是事实,他在宫中,身份是够高,接触的病人却远远不如裘老多。
无话可说。
宣和怼完一个又看向方才说看病要找郎中的人,他不认得这人,也没有想要了解的**,因此开口就是“这位大人”。
“大人可知,寻常百姓是生不起病的,一来许多药材价格高昂,二来大夫也少,即便是用得起药也未必能请得着大夫。医术精湛的大夫可不多见,而这丸药俱是名医研制的通方,大人说,那些请不着大夫看不起病的人愿不愿意试试这丸药呢?”
宣和说完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又开始集火下一个,他收回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他已经记不起来方才说商人重利的是哪一位了。
找不到人他就看着哪个方向直接说了。
“朝中无人不知本王做生意,户部还欠了本王不少银子,大人方才说商人重利,莫不是在影射本王?”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不承认显得他很没担当,承认了又讨不着好,一时间进退两难。
宣和就从他的脸色分辨出来了,哦,原来是这位。
商人重利是不错,却也不是都没有良知的,遇上丧了良心只要钱的黑心商人,宣和第一个不会放过,但仅仅是因为做生意就被人歧视未免有些不公。
他嗤笑一声:“大人未免小瞧了本王,这些许银子本王还不放在眼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话头指向了王座上的人:“陛下的私库或许还比不上我。”
他居然当朝就说皇帝没他有钱,活脱脱一个恃宠而骄仗势欺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样。
但谢淳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仔细看,或许还带着些笑意。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还点头了。
他居然默认了宣和的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次,恐怕又是陛下授意的。
果然,见宣和说得差不多了,谢淳便替他们做了结,退朝前说了一句叫人多想的话:“柳大人,医者仁心。”
其他人最多只是揣摩错了陛下的心思,从谢淳的反应看,也算不得多严重,柳大人就不一样了。
谢淳那四个字是在敲打他,柳大人脸色煞白。
太医院一向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看病的时候求稳,偶尔被陛下召来朝议就做出一副醉心医术不谙朝政的样子。
他方才那样做,一来自然是不想担什么责,二来越确实仗着皇上一般不同他们计较,报了当初的仇。
没想到谢淳直接给了他四个字。
柳大人今日因陛下召见满面红光地来朝议,最后却是被人搀回去的。
宣和不知道这些,下了朝他就去了坤宁宫。
今日太后迁居宁寿宫。
后宫之中难得有这样大的动静,只是忙碌之中宣和反倒觉出几分清寂来,这坤宁宫加东西六宫还不知道要空多少年。
也未必,说不定,谢淳就反悔了呢?不能有孩子还不能娶妻纳妾么?宣和想了一下将来这宫中莺莺燕燕百花齐放的样子,皱了皱眉,不是很高兴。
虽然都是宫,但宁寿宫其实比坤宁宫大得多了,毕竟也不是一个人住。相比于坤宁宫的大气华丽,这里显得更宁静平和,
宣和原先不常到这,也知道这里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那老太太迁走之后做了一番是修缮整理。
宁寿宫在东边,东六宫的东边,从养心殿过去有些距离,因而宣和去了没多久就被打发回来了,他娘嫌他碍事。
说是这样说,但宣和知道其实是因为谢淳也要迁居养心殿了,他同谢淳一起,自然也有些事。别的不说,要整理的书就少,尤其是某些不能见人的,还是亲自收拾老的妥当。
皇帝迁居自然要寻个良辰吉日,养心殿的后殿也而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宣和刚进的时候吓了一跳,屋里用的竟然全是不带灯罩的红烛。
洞房花烛四个字浮上脑海。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住过来的第一日,他当初刚入王府也是这样的。
宣和后知后觉红了脸,好在有橙红的烛光掩护,看不大出来。
谢淳也没料到他能想到那里去,见他愣住以为他是有什么不满。
又就按宣和只是愣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谢淳就带着他过了中堂往东走,宣和看了屋内的摆设,觉得这间大约是给他住的,不过也说不定,毕竟是当皇帝的人了,总不能一直跟在王府里头似的寒酸。
这套间也并不大,很快就走到了内室,宣和以为这就算完,没想到谢淳还要带他去看西边那间。
宣和心道,莫非果真猜错了,这是他的屋子,西边的才是给我的?
他跟着谢淳到了西边,却发现两边的摆设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真要说,这边似乎比东边更凉快些。
同样是一路走到内室,谢淳说:“夏日住这里。”
宣和原以为这两个套间是他跟谢淳一人一间,没想到谢淳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谢淳这话看似是在陈述,其实也留了余地,他若不愿意,直说便可。
宣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想了一番他们如今的相处。
近来他们在朝上一唱一和,他想做的事一直都很顺利,他在利用他提前知道的消息尽他所能地拯救世界,一边也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合适的地方。
他做的事谢淳都心知肚明,前者尽力配合,后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难怪有人觉得这是在捧杀。
他已经知道了朝中的流言,没觉得谢淳有这个意思,至少目前没有。
但站在旁人的角度这无疑是有些过的,没有哪个帝王会这样放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宣和的转了转眼睛,环视一周将目光落在了那张拔步床上,床上放着两只不一样的枕头,一软一硬,软枕靠内,玉枕在外。
谢淳在邀请他一起睡,不是一天两天,是一年四季。
第79章
两个人睡热。
作息不一样。
我喜欢一个人睡。
拒绝的话在舌尖打着转儿,最终也没说出口,宣和的视线就落在那玉枕上,轻轻点了点头。
谢淳脸上便显出分明的笑意来,嘴角上扬着,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一闪而过。
宣和第一次发现,谢淳脸上居然有酒窝,虽然只有左边,虽然消失地比出现地快,也足够他新奇的了。
谢淳的这性子,配上酒窝二字本身就透着些反差。
他伸出手,食指轻轻戳向方才露出酒窝的地方,只是还没有碰到谢淳就抓住了他的手,宣和便转而去看他的眼睛,眼神交错间,谢淳低低喊了一声:“阿和。”
宣和的手腕被谢淳为握在手中,他也不急,反倒是看着谢淳说:“再笑一个。”
这大概是谢淳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即便这话出自宣和之口,他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宣和重复了一遍:“再笑一个。”
谢淳却反而绷着脸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宣和等了一会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便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