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暗恋我
这姿势,好像也没有好到哪儿去的样子。
楚昀别扭僵硬了一路,回了凌霄峰,箫风临将楚昀引入一处雅室,里面桌椅床榻一应俱全,整洁如新。
“以后,你住这里?”
楚昀愣了半晌:“啊?”
箫风临正要退出房门,楚昀拉住他:“我……”
箫风临回眸:“怎么?”
楚昀悻悻放手:“没事。”
他还当箫风临会与落华山一样,与他睡同一间屋子。
箫风临睡眠浅,容易做噩梦,到了落华山后,晚上睡不着时都是楚昀陪他。他早已形成习惯。
房门被轻轻掩上,熟悉的气息远去。楚昀摇摇头,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现在是箫风临的弟子,不是把他养大的师兄,而箫风临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晚上睡不着,一言不发钻进他被窝的小鬼了。
楚昀在心里默念两遍,三两步走到床边,仰面倒在床榻上。
角落的安神熏香正散发着袅袅檀香,楚昀偏头看去,意识开始渐渐下沉。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回忆杀出没,818正道第一人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咳。
第9章 枫林初见
或许是屋内安神香的作用,又或许是无处不在的清幽竹香,楚昀这一觉睡得极沉。他像是跌入了不见底的深渊,不断下落,直到落入一片白茫茫的暖光中。
楚昀猛地睁开眼,被晃眼的阳光刺得有些眩晕。耳畔虫鸣鸟啼,些许微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在他脸上,楚昀抬手搭在眉梢,许久才恢复了视物能力。
正值深秋,漫山红枫似火,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楚昀正斜倚在一棵枫树半腰,他略微一怔,便听见天空划过一声鹰啸。
枫林深处,几只海东青盘旋半空,长啸不止。在它们下方的枫树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瑟瑟发抖。
那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单薄的玄色衣衫紧贴在身上,脏兮兮的,勾勒得身形更加瘦弱。他背靠枫树,目光紧盯着半空盘旋的海东青,却不见畏惧的神色。
又是一声鹰啸,一只海东青猛地朝他俯冲下来。
与此同时,枫林中突然扬起一阵清风。男童抬头,却见飒飒红枫飘落,一抹浅色的衣摆从漫天红雨中一闪而过。
接着,他手腕一痛。
楚昀反手扣住男童的手,举到眼前,正好看见那指尖上衔着一枚极细的银针。
“毒针啊?要不要这么狠?”楚昀轻笑道。
被楚昀戳破了暗器,男童依旧面无表情,神情几近木然。楚昀眉头微皱,手中稍稍用力,男童纤细的手腕被他捏得发白,甚至开始微微发抖。可他依旧死命攥着那枚银针,甚至越攥越紧。
二人僵持片刻,楚昀率先放了手:“你从哪里来的,不知道这枫林是我的地盘?”
他一袭浅青纱衣,身长玉立,脑后长发随意束起,腰间插着一支白玉短萧。短萧晶莹剔透,末端垂着根冰蓝挂穗,甚是雅致。
男童不答,楚昀抬起一只手,露出小臂上半截银护腕。苍鹰在空中盘旋一圈,乖顺地停在他手臂上:“你擅闯这里,竟还想动我的宠物,真是岂有此理。”
“说起来,你这一身……”楚昀轻轻抚摸着苍鹰的脊背,抬眼已见冷意,“是血么?”
男童的玄色衣衫上,隐约可见大片鲜血干涸后的深色痕迹,也正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腥味,才遭来了苍鹰的攻击。
这么大量的血,不可能是他自己的。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楚昀眯起眼睛,还未等他拿定主意,便听见远处隐约有声音传来。
“师兄,楚师兄……”
枫林中,一个少年身影跌跌撞撞朝前跑着,稚气未脱的脸上泛起细密的汗珠,他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楚师——”
“喊魂呢你。”
懒散的声音传来,少年转头四处张望,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额头。
楚昀随手把白玉短萧插回腰间,笑道:“小叶子,大清早不去练功,在这吵什么吵。这次试炼再考不过,别想我帮你求情。”
叶寒声揉着额头,委屈道:“楚师兄,你大清早做什么呢,我老远便听见你这宝贝鹰叫个不停。”
楚昀不紧不慢地指了指身后一棵枫树:“捡到个小家伙。”
叶寒声转头看去,一个男童被一根鲜红绳索五花大绑,悬挂在树上。他惊讶地睁大眼:“楚师兄,你终于要开始吃小孩了?”
“滚蛋。”楚昀骂道,“这孩子不知道哪来的,差点被那几只小东西当食物吃掉,我救了他。”
被称作“小东西”的苍鹰在半空发出一声长啸,叶寒声打了个寒颤,又问:“他怎么进来的?”
“我哪儿知道,问他什么也不说,哑巴似的。”楚昀道,“对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叶寒声这才想起来正事:“哦,我是来告诉你,掌门刚进山门,此刻正与客人前往议事厅,你要是现在去……”
他话音未落,林中骤然扬起一阵清风。清风过处,只余楚昀的骂声传来:“臭小子,给我把他看好,回头再找你算账。”
落华山议事厅,楚昀轻手轻脚踏进院子,正好看见看门的那名弟子神色仓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那弟子穿着与他一模一样,只是比他稍矮了几分,过长的衣摆拖在地上,看上去极不合身。
楚昀压低声音:“我师父在里面?”
那弟子张了张口,却呜咽一声,说不出话来。此时,门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还不快滚进来。”
楚昀动作一滞,抬手解了那弟子的禁声咒。
后者终于得救,红着眼眶:“楚师兄……”
楚昀扶额:“下去吧。”
那弟子得了应允,连忙拎起衣摆逃走了。楚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顾浮生一袭青衣道袍,身后青丝以一根玉簪束起,端坐主位,气质澄净凛然。他修行多年,在修真界地位德高望重,年岁颇高,但外表仍是青年模样,俊朗无双,颇有英气。
楚昀嘿嘿一笑,吊儿郎当的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师父。”
他虽是对着顾浮生,目光却忍不住打量着堂下坐着的一名布衣和尚。那和尚长得极俊,气质清俊出尘,可他一身粗布僧袍打满补丁,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自从楚昀进门后,那和尚的目光便始终凝在他身上,楚昀转过去时,正好看见对方眼中的一抹惊讶神情。
顾浮生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几月不见,你这易容术,精进了不少啊。”
“还差得远呢,不还是被师父您看出来了吗?”楚昀回答,“我把文封变成我的模样,连长老都没看出来,可还是骗不了您。”
他语调懒散,似是颇为惋惜。
顾浮生冷哼一声,那和尚却悠悠开口:“早闻落华山首徒天资过人,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寻常。楚小公子小小年纪,易容术出神入化,若非方才那小弟子自己漏了怯,顾师兄怕是也难以察觉吧。”
他嘴边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清雅如水,滴水不漏。
楚昀故作诧异:“当真如此?”
顾浮生轻咳一声,转开话题:“这位是苍颜大师。”
楚昀见好就收,朝苍颜行了一礼:“见过大师。”
苍颜和尚却起身回礼:“楚小公子有礼。”
顾浮生道:“大师远道而来,便在我落华山休息几日吧。”
“不必,”苍颜道,“今日来只为护送一人,既然人已送到,贫僧也不便久留。说起来,楚小公子从枫林来,可有见过一个孩子?”
“孩子?”楚昀心头一跳,问,“什么样的孩子?”
苍颜不紧不慢道:“约莫十岁左右,不爱说话的孩子。方才我带他来时,他突然挣脱我逃入了枫林。顾师兄说那枫林是楚小公子在看管,不会有事,我这才未进入找寻。只是那孩子脾气古怪,一人难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