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今天不开心
娄珏朝他的方向转过身。
他望着孔嘉,瞳孔却并未聚焦在青年身上,目光飘开很远,温润的眸中仿佛弥漫着一股薄雾,迷蒙悠远,辨不清神色。
红木桌面遮挡下,娄珏修长的五指微微蜷缩。
他却不动声色,依旧以不咸不淡的口吻道:“为了交好一个人,不惜跳到对方的温泉池子里去……我没他那么勇敢。”
“你管这叫勇敢?”
孔嘉手中的折扇没捏稳,“咚”地一声坠在地上。
他却顾不得捡,只侧着脑袋,难以置信道:“这纯粹是不要脸吧?”
“而且这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交好什么人,倒像是在追求什么人……那家伙是个断袖?”
“断不断袖,我可不敢确定。”娄珏轻描淡写道,“怎么,你不喜断袖?”
“倒谈不上不喜……”
孔嘉摸着后脑勺,苦思片刻,摇摇头道:“只要不是你我,谁爱断谁断,跟我无关。”
他话音刚落,屋内温度却倏地降了三分。
似有微寒的风自窗外卷来,盘旋着钻入衣摆,让青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别谈这个了,没劲。”
见娄珏眼帘低垂,面色略差,孔嘉忙道:“聊聊这届的考生如何?诶我跟你讲,这批考生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就刚刚这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两个美人,一看就——嘶!”
灵力旋来的猝不及防,重重击在孔嘉腿上。
青年捂着膝盖,险些在窗边跪下。
“你又弹我做什么?”孔嘉捂着膝盖,半跪着仰起头,羞怒道,“我就看看也不行吗?”
娄珏饮尽清茶,一边将杯中余下的茶叶渣倒掉,一边淡淡道:“站姿不雅。”
孔嘉:“……”
胡说八道,分明就是在嫉妒小爷的美人缘!
……
暮色西移,云蒸霞蔚。
眨眼便是入夜时分。
杭小时几乎是蹦跳着从山坡上走下的,蜿蜒的山路落在他眼中竟是那般可爱,青石俊朗,流水娇媚,连夜色都变得迷人而绚烂。
——只可惜它来得太早,不然还能拽着宁鸿多唠会儿嗑。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嘿,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嘿……”
他一路哼着不着调的歌,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用各色声调轮换着唱了一遍,为了不让人听见,故意将字眼唱得含糊不清。
开心,真的开心。
025结束了把风任务,悠哉悠哉扇动着小翅膀返回,停在杭小时肩头。
“这么兴奋?”它笑道。
“那必须的!”杭小时连连点头。
跟上次匆匆一面不同,今天他可是在宁鸿身边刷爆了存在感,而除去健美的身材,宁鸿的谈吐、言行亦让杭小时心动不已。
一次成功的相亲仪式。
今晚回去就开始写《龙阳合欢**》!
挑劲爆的写!
一路如喝醉般飘然,杭小时迈进客栈,向店小二打听之后,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卧房。
房内未曾点灯,昏暗一片。
杭小时在指尖掐起一撮阳炎,火苗霎时映亮狭小的空间。
——屋内竟然有人。
双手抱臂,身如劲松,正笔直地站在窗前,面色铁青。
嘴边哼着的歌猝然一滞,杭小时险些咬到舌头。
他捏着一小撮昏黄的火花,惊愕地挑起长眉,迟疑道:“孟……青河?”
作者有话要说: 杭小时:这个反派好可爱,好纯情,紧张得连指尖都在颤。
宁鸿:是啊我紧张死了……生怕一个按捺不住,扑上去把你生吞活剥。
杭小时:!!!
杭小时:惊喜.JPG?我究竟都错过了什么?
第16章
孟青河不知在房间里待了多久。
他似是一直站在窗前,自日光明媚等到霞光漫天,直到此时此刻,暗色天幕沉沉拉下,繁星突破浓云,于天际熠熠生辉。
杭小时推门而入时,一股凉风自门外涌入,冲破室内寂静的氛围。
夜色下,青年微微侧身,静立许久的背脊略显僵硬,俊朗的面庞上仿佛积着**,呈现出不快的暗沉。
“孟青河?”
杭小时指尖跃动的阳炎闪烁一瞬,屋内登时昏黄明灭,在青年刀削般的眉眼上笼罩一层暗淡色泽。
他诧异道:“你来……找我?”
阴影中,孟青河冷硬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不自然,生硬道:“我听人说,你去找了一名鬼修?”
杭小时即刻了然。
得,这又是一个厌恶鬼修,前来兴师问罪的。
“没错,我是找了他。”
他明澈的乌眸滴溜溜一转,突然上前半步,凑近孟青河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狡黠道,“为什么问这个,难道你……关心我?”
俊美的五官在眼前倏地放大,狭长的凤眸仿佛出鞘的利刃,眸色却软,眼尾明晃晃地挑起三分笑意,四分揶揄。
孟青河忡愣片刻,猛地移开目光,垂在衣袖中的手却悄然攥紧,下意识朝腰侧一摸。
——摸了个空。
……险些忘了,那柄能给他安全感的灵水剑,已经在与眼前人的对决中被摧毁了。
掌心空落落的,心头猝然涌现的紧张感便无从抒发,闷闷地堵在经脉中,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隐隐变得不畅。
孟青河倒退半步,侧过脸去,嗓音略僵道:“若不是我爹临行前嘱咐,让我对你多加照看,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他的侧脸融入阴影中,本以为杭小时看不真切。
可杭小时身具极炎血脉,只要他愿意,火光便能将血液化作燃油,在瞳孔中点亮两盏耀眼的长明灯。
眼下见了孟青河的反应,杭小时在心底啧了一声,越发觉得有趣。
——之前倒没看出来,他这位小老弟竟然是位傲娇。
杭小时的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摇摇晃晃,走到孟青河身侧,抬手搭在青年肩膀上:“孟大哥放心,我知道轻重。那位鬼修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实不相瞒,今日一番相处,我觉得他……还蛮可爱的。”
说起“可爱”二字,杭小时眼底带笑,回忆起宁鸿今日的言行举动,下意识弯了嘴角。
孟青河却面上一沉,脸色更为难看。
“你知不知道鬼修对星河宗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狠狠咬牙,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杭小时,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几句话:“你若不想惹麻烦,今后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安啦安啦,不必担心。”
杭小时不以为然,在青年肩上又安抚性地轻拍数下,却被孟青河肩膀一顶,倏地甩开。
被人甩了手,杭小时也不生气,只温和地笑笑,转身去点油灯。
直到屋内四个角的灯都被阳炎点燃,狭小的房间内亮起温馨的暖黄色火光,他才悠悠地将手指竖在眼前,启唇轻轻一吹,将阳炎吹散。
放下手指,在屋内巡视一圈,杭小时啧啧感叹道:“这血脉倒好用,点灯甚是方便,以后若是有事宿在野外,也不用担心没带火石了。”
孟焕的嘴唇紧抿片刻,不耐道:“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
杭小时手执烛台,轻描淡写道:“不就是星河宗曾在鬼修身上吃过大亏么?”
此言一出,屋内骤静。
孟青河深邃的眼眸霎时睁大,眼底跃动着不可思议的光,愕然道:“你……”
杭小时微微一笑,不等他说完,便继续不徐不疾道:“三年前,掌门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偷袭宗主,叛出星河,于宗内大开杀戒,将星河宗数十位长老毙命于掌下。他大笑着踏出山门时,整个偌大的星河竟无人能挡,无人敢挡。”
“这事在民间鲜有人知,但对于各世家、宗门的高层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