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今天不开心
“长、长老?”
我讶然地拉开门,请他进屋:“这么晚了,您找弟子是有何事?”
大长老眸色深沉,其中似有暗涛沉浮,迷雾弥漫。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道:“丫头,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一点这个世界的秘密?”
世界的秘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这平凡的,一眼可以望见头的生活,似乎要从我手中挣脱,生命的轨迹悄悄偏过头,试图转弯——
“我愿意!”
我听见自己掷地有声的嗓音。
烛火摇曳,铜镜昏黄,隐约映出我骤然明亮的眼睛。
然后,大长老给我讲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关于存续,生存,人与天争的漫长史诗,淹没在岁月长河中的英雄们悄然转身,对我遥遥招手。
“……总之,就是这样。人族取得了战役的胜利,但大陆在战斗中从此被分割,先遣队的战士们,与敌人枯骨所化的黄沙一起,被永远遗留在了大陆的那一端。”
我的双手紧紧攥住裙角,眼眶通红,泪水早已打湿面颊。
竟然是这样吗?
我们平安喜乐的生活,是那些人拿命拼出来的。
他们付出了一切,他们是人族的英雄,却永远不得回归故里……
“太残忍了,这不公平!”
“没办法啊丫头,世界就是这样,一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另一部分人的幸福。”大长老幽幽长叹。
只是片刻之后,他似是不经意地,又提了一句:“不过前段时间,我在玄武山下发现了一片地缝,据长老院分析,那极有可能是通往另一片大陆的甬道。”
甬道?
通往另一片大陆?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的眼睛一定瞬间变亮了。
大长老亦察觉了我骤然加速的心跳,他轻捋胡须,微微一笑。
“虽然肯定会有很多危险,不过丫头,你愿意与老夫一起,去探索那片地缝吗?”
“还有你很多的师兄师姐,我们一起,去接英雄的后代们……回家。”
我疯狂点头。
准备的时间很长,我跟着大长老一走,便是三年。
直到那一天,天空出现巨大的裂缝,我愣愣地望着天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就是今天了。
热血在胸膛里沸腾,叫嚣着冲上大脑,将思绪搅乱。
急不可待地,我拉着师姐的手,从地缝边缘一跃而下。
呼啸的风在脸侧吹荡,阴雨打湿飞扬的长发,地缝对面竟真的是另一片世界,正如大长老所言,黄沙漫天,赤土千里。
而我的正下方,伫立着一名青年。
黑衣黑发,眸若朗星,面容俊逸非凡。他的背脊似乎有些僵硬,正呆呆地仰头望着我,乌邃的瞳孔中光芒涌动,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
地缝之下,英雄们的后代……吗?
我冲他扬眉一笑,张开双臂,任由清风托起青色的裙摆,
他会接住我吧?
一定会的。
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第61章
一场清雨, 下了七天七夜。
甘露携清风,将湿润的灵气送至大陆每一处角落, 霏霏细雨,非但滋润了这片濒死的土地,更温暖了土地上每一个生灵的心田。
更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七日之后,雨水渐停, 明媚的阳光拨开云帘,盈盈散发柔光之时——
许多被认为早已枯死的, 在过去数十年内养育了无数天魔族人的荨树,竟从焦黑的树根出悄悄鼓起微不可查的凸起, 颤巍巍地,钻出一小片娇嫩的芽。
新芽是娇柔的嫩黄色,小叶细而尖长,还有些蔫头耷脑, 显然并未完全脱离长久的恶劣环境的影响。
可十足的后劲已经显露无疑,以这新芽生长的速度来看, 无需多久, 久违的绿色会在天魔的世界中再度蔓延成海。
“真不容易啊。”
轻轻抚摸着荨树的新芽,杭小时感慨万分:“这一幕让那些天魔看见, 怕是又要泪流满面吧。只可惜,太多物种从这片大陆上灭绝了, 即便荨树死而复生, 这里的景色还是太过单调。”
“要不要……移植一点试试?”
一侧的宁鸿突然插嘴:“小时, 你不是在地缝上采了许多花么?拿出来试试,也许能种活?”
“你说那个小黑花?”
杭小时狐疑地摩挲着储物戒,连连摇头:“我看难,这边的环境想得到完全改善,怕是还需要数十年的时间。在那之前,从地缝另一边移植过来的东西,恐怕都活不成……”
“别小瞧生命的韧性。”
宁鸿抱怀在侧,微微一笑:“要不然,咱们来打个赌?”
听见“赌”字,杭小时突然来了兴致,乐冲冲地回过头:“赌什么?”
“就赌……”
宁鸿凑在杭小时耳边,贴着青年细白的耳根,轻轻吐出几个字。
温热的呼吸,磁性的嗓音,伴随暧昧的话语,传进杭小时的耳朵,登时让他耳根酥痒,霞飞双颊。
一手搓着耳根,杭小时瞥了眼宁鸿上扬的唇角,微微垂头,眼神却亮:“……赌了!”
拼尽全力,他也一定……
要让宁鸿赢!
……
事实上,无需杭小时过分担心,这场赌约……宁鸿赢定了。
因为那不起眼的小黑花,在落土之后,竟展现出了毫不亚于荨树的疯狂之势,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扎根、抽芽、展叶,于短短数天之内,硬生生在连绵的沙丘上开出了一片花海。
非但开花,它竟还产生了玄妙的变化。
花瓣上的黑色渐渐褪去,中央的乳白从内朝外蔓延,而最中央,竟最终呈现出它的根系的绚丽色泽——
近乎透明的美丽琉璃色,纯粹而暖润,微风下轻轻摇摆,将阳光折射出七彩的色泽,远远望去,仿佛用鲜艳色泽勾勒的一副精美画卷。
“哇,这真的,我真没想到。”
坐在山坡上,杭小时愣愣地望着远处连绵的花海,忍不住又重复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充足的灵力,这里的植物本就比地球上生长得更快。”
修长的手指拨开花叶,折断一根纤长的花茎,宁鸿将小花举至眼前,垂眉凝望着花瓣上绚丽的色泽,轻描淡写道:“而且我怀疑,这也许就是荨树的花——它从未真正枯死,只是与天魔一样,在努力寻找通往希望的路。出现在地缝另一端的小黑花,就是它成功的代表。”
“这哪行?”杭小时乐道,“宁大哥,你不能因为它们都是黑的,就硬说它们出自同源。”
“那也无所谓喽。”
宁鸿随意地扬手一抛,小花登时被清风圈走,在晴空下摇摇摆摆,飘向不远处的低洼区域。
他勾过杭小时的肩膀,低声笑道:“小时,赌约可是我赢了?”
花虽离手,却在指尖留下一抹残香,萦绕不散。
“你……好吧,算你赢。”
杭小时侧过头,避开宁鸿的眼神。
他装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却在转过身时,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宁鸿也笑道:“小时,你不服气?”
这有什么不服气的?
杭小时抿嘴憋笑,心想幸亏那花争气,否则宁鸿若是不赢,他还得想办法作弊,多麻烦?
可他尚未回应,便听宁鸿悠悠道:“不服气的话,我们就再赌一次——你猜,我刚刚看那花心,觉着它像什么?”
杭小时:“???”
不,不要再赌,你赢了,快来拿赌注!
他心头痒得厉害,一脑袋的黄色废料咣当作响,哪有心思猜什么脑筋急转弯?
遂杭小时摇头道:“不知道,猜不出来。”
宁鸿却不依不饶:“努力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