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逼我换道侣
记忆还有些模糊,逻辑也稍显混乱,许多细节就似打了马赛克般看不清记不起。
眼见天刑就要降下,可就在方才,祁决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混进天刑塔,斩断天刑柱触怒天道,强行将他带了出来!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荆舟一时分不清现在的状况,也弄不明白祁决的目的,直到对方死死拽住他的手,说道——
“莫不是我逼你惹怒天道,你还生我气了?”
祁决生平第一次,心里有点没底,他不怕紧追而来的天雷,只觉得荆舟突如其来的变脸让他有些不安。
当然,祁决是从不会承认自己不安的,遂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调侃过去,完全没有亡命之徒的自觉。
“……”荆舟脸色从苍白转阴沉,疑惑越来越深。
祁决得不到回应,更动摇了,可他怎么会承认?于是继续气定神闲玩笑道:“刚还这么肯定要跟我走呢,还没走几步就后悔了,难道是你舍不得家里的小白兔?”
“……”
看荆舟一直不响,祁决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一向从容的他竟有些气恼:“舟哥哥你说,你被我劫出天刑塔违逆天道,天道会不会因此迁怒,直接劈了你家郁辞——”
祁决的声音截然而止,那抹半嘲不嘲的笑就似冻在唇角,他都没来得及感受心口被刺穿的疼痛,长寂早已从背后穿透他的胸膛,染了血的剑刃从他肋骨穿到他眼前!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血随着剧烈跳动的心咕噜咕噜往外冒,祁决看着嫣红的剑刃怔愣一瞬,竟是笑了。
荆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飞快抽出长寂,鲜血从祁决心口的窟窿喷涌而出,迎风洒了一地。
他正要补刀,可鬼主到底是鬼主,即使心口被开了个大口子,依旧反应极快移开身形。
荆舟持剑直追而去:“我的天劫我自会承受,你休想——”
“休想如何?”
长寂和埋泉再度针锋相对,闪电穷追不舍,整个天地被天雷撼动摇晃,浴血而战的两人都似从地狱爬出的恶鬼,扑咬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休想,伤害郁辞。”
在荆舟被篡改的记忆‘数据’里,祁决来破坏天刑,只是为了让他与全仙道为敌看好戏,且惹怒天道为难郁辞。
当然这些,也是祁决亲口对他说过的,证据确凿。
“你这一刀,是还我…刚才送你的第四刀吗?”
祁决竟然笑了,在紫电交错的夜空里阴冷凄美如鬼魅:“舟哥哥,你可真是让我…惊喜啊。”
鬼主的血是冷的,如今心也凉透了。
真是惊喜啊。
棋子烂掉了,不受控了,彻底崩坏了。
他的心也被拉了一个大口子,坏了。
祁决满头满脸被自己喷溅的鲜血,脸上的笑越发深且狰狞。
不知为何,荆舟看到对方有些癫狂的笑,竟不受控的浑身发抖,心口处狠狠揪了揪,莫名难过得呼吸不上来。
但这种不适感很快过去,眼神冷静果决——
他只认手里的刀,身后的天雷,以及眼前要杀死的宿敌。
第44章 共死
天雷如巨龙贯穿天地,撕裂天幕的闪电将世间映得比白昼还亮,目之所及处一片耀目的白光,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
天雷泛滥纵横,整个天刑塔方圆数里地宛若人间地狱。
因为动静实在太大,天刑塔附近的修士早赶了来,可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战圈内的荆舟和祁决,在天雷波及的范围外严阵以待。如今的局面已经彻底不可控了,他们能做的只有等,防止事情朝更坏的方向发展。
赶到战圈外的修士将方才的一幕瞧得清清楚楚,是荆舟一剑刺穿祁决的心口,让这个狠戾狂妄的鬼主鲜血喷溅。
虽然他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剑确实很给仙道的人长脸。
战圈中的两人看似不动声色,其实都已是强弩之末。
眼见天雷就要直劈而来,死期将至,祁决竟是松了一口气:“荆宗主,别打了吧,累。”
“……”
“你不就是想拉我陪葬吗?事已至此,你就省点力,别老捅我啦。”
“……”
“这局,你赢了。”
祁决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却有一点自嘲和无奈的意味。
荆舟心知祁决是逃不掉了的,也坦荡荡的放下长寂,逆着电光狐疑的看向对方:“赢了?”
数据被篡改,他自然不记得彼此间那个赌局。
祁决抹了把唇角的血:“荆宗主,看不出来,你戏比我好这么多。”
荆舟越听越困惑,祁决看他不答,笑道:“你愿赌服输,我也是,输得起。”
荆舟终于忍不住,不甚耐烦的问:“你输什么了?”
祁决怔了怔,他直直的看着荆舟,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故作轻松的痕迹,只明明白白写着厌恶和不耐烦。
他死死的抓着埋泉,手有些抖。
输就输吧,可自己输得未免太难看了。
心口的血窟窿还在不停冒血,他是怕疼的,以前但凡有一点小病小痛,他都会哄舟哥哥高价买来止疼丹药,药苦了,还要撒娇让对方喂他蜜饯糖果。
舟哥哥会给他捅刀子,而且还不止一次,但没有一次是现在这么冷漠…
他在荆舟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深刻的情绪,无论是喜欢还是憎恨。
一个人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如此毫无破绽。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他不甘心,也不是躺平认输的性子,输可以,但不能不明不白。
祁决将埋泉归鞘,朝荆舟走去。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荆舟将灵力汇集在埋泉上,可到底没有挥出剑刃。
彼此只有半步之遥,相对而立。
眼见第三道第四道天雷就要劈到他们头顶,祁决在漫天白光中像以往一般调皮的笑了笑:“舟哥哥,殉情啊。”
“无论你愿不愿意,我才是那个和你一起下地狱的人。”
话音方落,天雷已经炸了下来,他们所站之地被劈开一道百丈深的沟壑,两道天雷叠加的威力汇集在沟壑之中,互相加持周旋,落入深渊的灵魂也将灰飞烟灭。
祁决下坠的身体被天雷贯穿,他不怕死,曾经无数次和死擦肩而过。
他只希望死法不要太疼,也不要太狼狈太丑。
被天雷劈死自然不是他所愿,毕竟太粗暴了,又痛得要死。
极端的痛楚中他的记忆回溯到很多很多年前,他作为鬼主年纪最小、鬼力最薄弱、开窍最晚的儿子,从记事起就被几个兄长欺负。
鬼族人都不是好东西,鬼主的儿子自然更狠更坏,他们挑断最小弟弟的鬼脉,甚至剜了他的膝盖骨喂鬼犬,让还是幼崽的弟弟像个爬行动物般,每日在血谣宫大殿血淋淋的爬动,让他用自己的血在大殿的地板上绘制各种图案,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要是哪天他们兴致好了,还会把小祁决扒光扔到蛊蛇窟里,让他被咬的不剩一块完好的肉,再嫌弃的扔到死川自生自灭。
鬼族自古弱肉强食,也无亲情可言,鬼主对自己几个互相残害的儿子视而不见,毕竟胜者为王,最后活下来的才有能力继承血谣宫。
被血肉模糊扔进死川的小祁决,已经看不出是个活物了,被冲上岸时宛如一团烂肉。
可正是这样的他,被行游在鬼界、被奉为鬼域传说的上古凶兽祝衍捡到。
小祁决依稀记得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祝衍的尾巴,这上古凶兽浑身一抖,耳朵都红了起来。
当时小祁决浑身鲜血淋漓的,弄脏了对方雪白柔软的毛,他担心对方嫌弃,只得像个小猫崽一样,一边拽着祝衍的尾巴,一边不停的用舌头舔掉沾在他尾巴上的血渍,祝衍兴许是被他舔乐了,竟把他叼回自己的栖所,将血肉模糊的小玩意擦洗干净,又花了好几年治好他身上的伤。
后来祝衍背他回血谣宫,一口气将那几个曾经欺负他的兄长的膝盖骨咬了下来,选了最合适的替小祁决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