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逼我换道侣
他的声音捎带着一点催眠的意味,戚无谓片刻就沉入深眠。
戚无所也不动,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从天黑睡到天明。
天降破晓之时,戚无谓在梦里说了句:“哥,你究竟是谁?”
淡蓝的天光浸透窗纸,漫入屋中,戚无所的心在稀薄的光线里渐渐下沉。
梦中的人含糊不清的继续道:“我其实好想…看看真的你…长什么样子。”
戚无所沉吟良久,扬了扬唇角:“有机会吧。”
就跟呓语似的。
双生子的命数是连在一起的,而他,却不是戚无谓真正的哥哥。
他只不过兢兢业业的扮演着戚无所的角色。
本该在现世死亡的他,因签订了「双生子拯救系统」,穿到戚无所身上拯救活不过二十四岁的双生弟弟。
穿书之初他就拿到了本该遗落人界的祝衍魂核碎片,一开始,这片魂核被他放入戚无谓的体内。
碎片像颗种子一般,生根,发芽…魂核的生长融合需要更多的养料,可上古凶兽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哪寻呢?
奈何天道助他,踏破铁鞋无觅处,竟把真正的祝衍送到他身边。
明明一切都顺风顺水,全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为何…无谓突然和祝衍的魂核起了排斥反应,渐渐变得不受控。
他不止一次质问系统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可系统都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无谓无法消化祝衍的魂核碎片,最后只能玉石俱焚,魂核自爆而亡。
如果戚无谓死亡,他的任务将以失败告终,在现实里的身体也将死去。
并且在签订契约之初,系统给的条款是——如果失败,他的魂魄也会随之灰飞烟灭,无法进入轮回。
所以,戚无谓不能死。
起手一副好牌,他比祝衍的筹码要多得多,可是为何现在如此被动?
而且笠州城打败无谓的两人,如果消息没错的话……
就在他沉思间,门突然毫无征兆的被人一把推开,顾成妄顶着荆舟的脸坐在轮椅上,神色慌张惨白,就跟见了鬼一样。
戚无所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将手指抵在唇边,把声音压得极低:“师尊有什么事吗?”
与此同时,他在戚无谓的耳廓上点了点,为他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顾成妄就跟没看到他的提醒似的,整个人十分急躁:“有人把这个送到山下了!”
顾成妄将一叠子话本扔到戚无所脚边,戚无所捡起翻了翻,待看清话本内容时心跳一沉:“这…!”
是荆舟和郁辞缠绵悱恻的话本。
准确的说,应该是祁决和祝衍的……
“还有这个。”顾成妄将一枚血玉扔在榻上,脸色十分难看。
戚无所拿起血玉,握在手里温润光滑,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他的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除了血玉和话本,对方还送了什么?”
顾成妄阴着脸,唇角似抽出了一下:“一大箱子南域的特产…”
他还记得一年前的玄寂山下,他送祝衍离开,对方张开灵障替他遮风挡雪,还笑嘻嘻的承诺要给他从南域捎来特产…
如今,南域特产真的送回了玄寂山。
戚无所拽紧玉佩:“他们真没死啊。”
而且回来了。
第64章 春山
血谣宫内。
祝衍闭关醒来时,整个人被泡在雾气萦绕的寒池里,池水清寒透骨,正好缓解身上的热度。
这一觉似睡了很久很久,先前龙魄带来的不适感渐渐消失,体内神气充盈丰沛,朗然洞彻,想是龙魄已彻底融入体内。
祝衍身后紧紧贴着一个比寒池水更冷的事物,很舒服,令浑身燥热的祝衍十分贪恋。
祁决替他挽起雪白湿濡的发丝,露出因为发烧微微泛红的脖子,祁决喉头滑了滑,顺势埋头在他的发间,朝祝衍隆起的喉结咬去。
他的牙齿似冰刀在祝衍脖子上划过,彻骨的冷中带了点尖锐的痛。
这小兔崽子,一向是极具侵略性的。
“舟哥哥,欢迎回家。”
祁决绕过身来,双手搭在祝衍的脖子上,微微低头吻住对方额上的红莲。
随着他的动作,沉寂的寒池惊起阵阵涟漪。
“我睡多久了?”
“新年都要过完了。”
祝衍很享受被小崽子依恋的感觉,闲闲的靠在寒池边上,祁决将唇移开他眉心:“你还疼么?”
祝衍总是没个正经:“原本是疼的,被你亲几下就大不疼了。”
“那便好,我给舟哥哥准备了礼物。”
祁决直起身,因为两人离得极近,他黑色的长发流泻下,垂坠在祝衍瓷白的锁骨上。
“礼物?”祝衍微微眯了眼看他,“我们家熹儿的礼物,不是毒药就是刀子的,很令人期待啊。”
祁决勾了勾他的鼻子:“是毒药还是刀子,舟哥哥待会就知道了。”
他将一丝未挂的祝衍打横抱出寒潭,池化哗啦啦的响。
祝衍躺在他怀里,微微挑眉:“我们就这么去?”
“我给舟哥哥备了衣服。”
到了岸上,祁决放下祝衍,取过早挂在一旁的衣裳,示意他穿上。
嫣红的衣衫未纹图饰,素净浓烈的红,祁决还弄来了一根红发带,替他将满头雪发松松的束起,还取来胭脂,为祝衍抹了唇。
“怎么?我聘礼还没下呢,你就迫不及待要嫁了?”
两人相对而立,穿着同样的红衫,系着同样的红发带,只不过一个青丝,一个白头。
“舟哥哥的聘礼是什么?”
“我千百年来行走三界,浪浪荡荡过了一辈子,两手空空,穷困潦倒,半分积蓄没有,只得一副魂魄。后来好不容易养了个儿子,如今儿子成了媳妇,我只得这副魂魄了,可惜被逆徒所害,如今魂魄不全,待我到人界清理门户,补全了魂魄,我就把完完整整的魂魄交与你,从今往后,供你驱策,即使你不想要了,甩也甩不掉。”
祝衍收敛起往日的笑意,长长一段话说得极认真,认真又紧张。
活了几千年,从没这么紧张过,如今一番剖白,愣是在小崽子面前手足无措。
祁决看着他,心早跳得不成样子,面上却好整以暇一笑:“舟哥哥,我要的不仅是你的魂魄啊。”
“嗯?”祝衍微微挑眉。
祁决脸上的笑深了,眸中隐隐透出令人不敢直视的侵略性,他压低声音,微哑:“还有你的,人。”
还未待祝衍回过味来,祁决就拉起他的手,“走,带你看我备下的礼物。”
“今晚可是上元夜。”
祁决拉着祝衍刚走出大殿,天上突然炸开了一簇烟火。
飞焰落星照亮鬼域半明半昧的天,流光溢彩更迭不休,祝衍一瞬间愣住。
两年前的上元灯会,玄寂城中,他们也是这般手拉着手看烟火的。
只不过如今身处血谣宫,一簇簇烟火是用死川河畔彩色的幽萤石替代,用灵力炸开,幽萤石粉洒向天空,便流光溢彩璀璨之极,和人间的烟火不相上下。
可惜鬼域没有日夜,天永远是亮不透也黑不彻底的状态,宛若向晚破晓之时,幽萤烟火的效果也因此打了折扣。
祝衍这才注意到,大殿外回廊上的骨灯如今都撤下了,换做人界雅致精巧的风灯。
“你还记得不?在玄寂城的时候,你答应我每年上元节都放烟火的。”
“记得啊。”
“怕你食言,所以趁你昏睡的时候我把烟火做了,怎样?你这媳妇周到吧?”
祝衍笑:“倒是比我之前做的别致。”
顿了顿又问道,“风灯也是你亲手做的?”
祁决笑:“对,这两个月你闭关,横竖我无聊,只能做风灯制烟花解闷了。”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
“之前在玄寂山偷偷和戚无谓学了些,这不是怕回了鬼域,舟哥哥思念人间风物,自己会做也方便许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