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荫接过温水漱了口，从床边的抽纸里连抽好几张纸擦干净嘴，眼睛鼻子全红了。
　　护士终于进来，“怎么吐了？是不是恶心？还是头晕？”
　　毕荫摆摆手，脸白得跟底下的床单有得一拼，“我刚刚动作幅度大了点，可能晃到脑袋了，没什么大事。”
　　护士将信将疑，麻利查体，又检查监护仪上的数据，见他真没什么事，才道：“我等会再来看看，有事及时按铃。”
　　毕微叫住护士，问：“不用采取什么措施吗？”
　　护士道：“先观察一下，要没其他问题又还吐，我们再上止呕针。”
　　“好，麻烦了。”
　　护士摆手走出去，猝不及防撞见正推门进来的高个少年，被吓了一跳。
　　毕霎冲护士点头示意，声音低沉，“我来看我哥。”
　　“哦，好。”护士连忙让他进去，还安慰一句，“没什么大事，你们别担心。”
　　毕霎道谢，进去先喊了毕微一声，问：“现在情况如何？”
　　毕微拿个椅子给他坐，“还行，毕荫中型颅脑损伤，现在还在观察期，需要家属陪护。要是没问题，后天就可以出院。”
　　毕霎瞥了病床上的毕荫一眼，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问：“真受伤了？”
　　“真的，拍了片子下了医嘱。”毕微见他来了，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我还有事，先回去，下午再来替你。”
　　毕霎送他，“我请了两天假，你忙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
　　毕微略微思索了一下，拍拍他胳膊，应道：“那我晚上再来。你在这边，有事及时联系。”
　　毕荫躺在床上默默听他们说话，毕霎出去又回来，自始至终正眼往床上看一眼。
　　毕荫看着自家alpha弟弟，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喊了一声，“小霎。”
　　毕霎瞥他一眼，“嗯？”
　　毕荫试探，“这些年来我——”
　　“你什么？又想找借口来个浪子回头？”毕霎冷着一张脸打断他的话，嘲讽，“你这套省省，家里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毕业就搬出去，以后你自己负责自己的人生。”
　　毕荫眼睛瞪圆，一时回不过神。
　　“不是，等等，毕业就搬出去？这是断绝关系？！”毕荫觉得自己心脏像被谁攥紧了，透不过气来，“小霎，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其实从高三毕业那次生病到昨天，我，我……”
　　毕霎冷眼看他，嗤笑一声，“你什么？不是你做的？这次的戏份是另一个人格？还是脑子被摔坏了，又失去了记忆？”
　　“都不是——”毕荫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监护仪警铃声大作，护士台那边的护士急忙赶过来，“怎么了？”
　　毕荫脑袋剧痛，又痛又晕，护士急忙走近查看他状况，转向毕微，“哎，怎么回事？！心率过速，呼吸不畅，快，快帮忙叫医生过来。”
　　床边一阵兵荒马乱，毕荫陷入一片黑暗。
　　他再次醒来，已上午十点多。
　　旁边一个男护工守着他，见他醒了，连忙道：“毕先生，感觉怎么样？喝点水。”
　　毕荫转动着眼珠子，病房内就他们两个人。
　　他嗓子发哑，“我弟弟呢？”
　　“您找小毕先生有什么事吗？”护工很热情，“小毕先生出去了，您想做什么，直接交代我去办就行。”
　　毕荫很快反应过来，恐怕毕霎不想理他，才会请护工在这里看着。
　　他心沉到谷底，瞬间没有说话的力气，他摆摆手，“没什么。”
　　护工很周到，扶着他去洗漱上厕所。
　　毕荫拒绝，自己慢慢洗漱完，回来吃了份粥，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
　　他拼命回忆往事，能记起的还是不多。
　　手环叮咚响起来，社交软件里有新信息进来。
　　对话来自于一个叫冯引疆的男人。
　　上面也没别的，只是一个转账记录截图，时间就是上个月，二十万，从对方账户转到他账户里。
　　毕荫回想起那通电话，愣了一下。
　　借款是真的。
　　他突然回想起什么，手发着抖，飞快打开各大平台的账户看收益与支出账户。
　　他还分不清谁是谁。
　　上月确实有一笔二十万的款项从冯引疆的账户转过来，而后又被穿越而来的毕荫拆成几份，转去了好几个同样陌生的账户，其中有好几个，明显是商户。
　　这是实打实的借贷关系。
　　毕荫继续查看，除了这位，上个月他还收到了七八笔转账，金额不多，全在几千到一万之间，这些钱也全部被那个毕荫花出去了。
　　毕荫咬紧牙关，飞快登入个人信用网站，查看各种贷款记录。
　　“毕先生。”护工看他动作激烈，输液软管被弄得摇晃起来，吓一跳，连忙过来扶他。
　　毕荫挥挥手，声音发颤，“没事，别管我。”
　　他眼前发黑，却还是定下神，认真去查看各大借贷记录。
　　账目非常清楚，绝大部分记录都是借贷。
　　草草一看：
　　确西银行：一百三十五万。
　　兴墨银行：一百二十一万。
　　浦兰银行：一百十三万。
　　礼宁金融：八十七万。
　　平口借贷公司：六十三万。
　　子丰金融：十一万八千。
　　……
　　总共六百多万的欠款，而他还没有穿去别的世界时，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两千。
　　毕荫顶着头疼，咬着发白的嘴唇，翻开各个平台的账单查看钱都花在哪里了。
　　得益于科技进步，这些年他的账户记录得很全。
　　他账户里固定的支出是信息素养护，平均每个月三次，每次五万多。
　　除此之外，还有车、手表、衣服鞋子……
　　光是上个月一个月，支出就有六十多万。
　　迅速查看上几个月的支出记录，这一年，那个毕荫几乎都维持着这个消费水准。
　　怪不得会欠那么多钱。
　　怪不得会被人追债。
　　怪不得社交账号上的对话记录是空白。
　　毕荫眼前发黑：艹！
　　怪不得穿过来的那个毕荫特么要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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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蕾丝
　　周五，主管医生固定时间查体。
　　毕荫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数据，上面显示他的颅脑损伤情况已经得到一定好转，未来一段时间内好好休养一下就行，起码不会再危及生命。
　　这种情况，已经达到了出院要求。
　　“卢医生，我这身体状况，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主管医生有些诧异，抬眼看他，“你想出院？原则上我们应该多观察两天，要么再住一天看看情况？”
　　毕荫目光很坚定，“待了那么多天，我想回家，卢医生，您给我开出院单行么？”
　　护工去买早餐了，这里带护士就三人。
　　主管医生拿手里的笔敲敲病例，“你自己信息素紊乱挺严重你知道吧？”
　　毕荫犹豫了一下，点头，“我知道，回家后我会好好调理。”
　　主管医生满脸不赞同，“你知道还出什么院？家里医疗水平哪有医院好？”
　　“家里有点事，要是后续有什么问题，我再及时过来就医。”
　　“嚯，真要出问题就迟了！也就看在你是医学生的份上我才跟你说这些，你信息素紊乱成那样，再不停止使用人造信息素，不仅以后要孩子会是个大问题，说不定小命都得丢在这上面……”
　　主管医生苦口婆心，毕荫还是坚持。
　　主管医生恨铁不成钢看他一眼，跟他说清楚让他签名后，还是开了出院单，“你们这些小年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