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坑男配时我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陌生男子凶巴巴的嗓音:“先生倒有闲情,躲在此地举杯邀月。”
那群进士都去燕王跟前混熟脸了,怎么还有来找茬的?
韩皎假装没听见,依旧仰头看月亮。
身后人倒也没发作,与他一同沉默着。
可这阵沉默里透着危险的气息,逼得韩皎缓缓转过身,看向来找茬的人。
月光朦胧,隔着两丈的距离,那人背着远处灯笼的火光,叫韩皎看不清面容。
那群进士中,有这般颀长挺拔的身影?
没有,倒像年轻武官的身影,约莫是府上的护卫。
“为何不回话?”那人嗓音听着年轻,语气倒是够威严的。
猜想这护卫把他当成了偷懒的侍从,韩皎便也态度威严地解释到:“宴席上喝多了,在此地散散酒气。”
韩皎的答复虽无不妥,但语气显然带几分愠怒,这也是为了回敬对面那护卫的无礼。
那护卫显然意识到韩皎语气不善,却并未退让半分,非但威严如旧,还添了几分嘲讽,冷冷道:“本以为你无意攀附权贵,才闹中取静,来这僻静角落对月抒怀,现在看来,你是在哪里受了排挤,躲这儿生闷气呢吧?”
果然是来找茬的。
宴席都快散了,韩皎懒得再起争执,眼神都不想给一个,扬着下巴气势汹汹离开了这片院落,与那护卫擦身而过时,低低轻笑一声:“你想多了,我立于此地,是等着有眼力的权贵来攀附我呢。”
竟如此大言不惭!
“你……”燕王刚欲给点教训,却在擦身而过时,被这狂徒的面容一惊。
韩皎面对着远处的灯火,擦身而过时,一张年少的秀致脸容猝不及防闯进燕王的眼里,扰乱了燕王的思路。
问题从“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官吏脾气这么臭?本王就问问他为何没去敬酒他居然这么凶!”变成了“这小子是官员吗?毛还没长齐呢吧?”
由于韩皎是昂首阔步的离开,这短暂的思路错乱,让燕王错过了大发雷霆的时机。
转过身时,那狂徒的身影都快消失在人海了,急得燕王匆匆喊了句:“你在何处供职!”
问清楚了好寻仇。
狂徒的身影非但没有停顿,反而愈发移形换影般隐入人群,还特别欠揍的留下句回应——
“你猜。”
第2章
终于散宴了。
韩皎混在人群里,跟随提着灯笼引路的侍从走出二品大员的豪宅,路过一辆辆豪华马车或一匹匹骏马,周围的官老爷们彼此寒暄告别,各奔东西。
渐渐的,引路的侍从身后,只剩下韩皎一个人跟着。
这不是什么鬼故事开篇,只不过韩皎的交通工具停远了点。
“大人,小的没给您领错路吧?”已经提着灯笼走出二里地的侍从,委婉地提示韩皎。
“到了。”韩皎恰如其分地开口,告诉侍从:“您请回吧,有劳了。”
侍从茫然看了看空荡荡的巷子,没瞧见马车,便笑道:“这地儿黑灯瞎火的,小的给大人送到巷口罢。”
韩皎不好推脱,只好又带着侍从溜了一里地,最终来到一户老百姓家门前,敲了敲门,把寄存在人家的小毛驴牵出来。
没错,他的坐骑就是头毛驴,真是闻者流泪。
其实他家条件还不错,这并不矛盾,因为他爹当官,爷爷也曾经当官,清官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架空小说都爱参考明朝的官制,坑爹的是,这个朝代的官员俸禄低出吉尼斯纪录水平。
皇帝嘴上说最喜欢公正廉洁的能臣,却又没有在俸禄上给点表示。
全人类都知道,表达爱的方式是帮助对方清空购物车,要么说皇帝都是大猪蹄子呢,虚伪。
抱怨这些也没用。
其实他家真不很穷,骑毛驴的根本原因,是母亲担心他骑马会超速,不安全。
但韩皎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希望身后那位提灯引路的侍从,不要问任何关于毛驴的问题,那会让他很尴尬。
“大人,您为何把毛驴寄存此处?”侍从满面费解。
韩皎:“……”
就为了不被人看见。
“大人下回来府上做客,把毛驴交给门房就好,咱们自会替大人看管的!”侍从热情提醒。
“知道了,多谢。”再提毛驴就打你。
毛驴带着韩皎用从容不迫的速度到了家门口,估摸着才戌正十分。
街巷里一片寂静,自家门口亮堂堂的灯笼十分醒目。
比灯笼更醒目的,是投射在门外那道矮墩墩的小黑影。
他又来了。
不论韩皎何时回家,这个人都会埋伏在这个位置。
韩皎故作什么都没发现,加重脚步,便于对方判断自己的位置,直到准备踏入门槛——
“哇!!!”埋伏已久的小小身影陡然窜了出来。
“哦!”韩皎往后跳了一大步,很配合地被吓飞。
“哈哈哈哈哈哈……”埋伏者笑得前仰后合,胖嘟嘟的小身影不倒翁似的。
眼前这个爱好十分无聊的小胖子,就是韩皎的亲弟弟,韩墨,今年五岁。
韩皎俯身抱起弟弟,凶狠地捏他的包子脸:“臭小子,下次还敢不敢使坏了?嗯?”
“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弟弟第三十七次承诺。
“这么晚不睡,就为了吓唬你哥?”韩皎把弟弟抱到东厢,准备讲故事哄小捣蛋鬼睡觉。
“哥!阿墨给你变戏法啦!”弟弟睁圆了眼睛,兴奋的看着韩皎。
怪不得这么兴奋,原来是学了新把戏。
韩皎点点头,笑道:“好啊,来,给哥露两手。”
弟弟兴奋地转身扑到床榻上,捞起自己练习一整日的“表演道具”,小胖身子背对着韩皎,神秘兮兮捣鼓起来,好一会儿才准备妥当,转过身来,仰头对着韩皎招招手。
韩皎配合地蹲到弟弟面前。
弟弟左手举起一颗葡萄大小的小木球,严肃道:“哥,看好了哦!”
韩皎认真盯着小木球,点点头。
“哈!”弟弟一声咆哮,给自己的戏法配上了震撼人心的音效,吓得韩皎一哆嗦。
“咚、咚咚咚咚……”
木球出人意料地掉在了地上,胡乱蹦弹,被韩皎眼疾手快接住了。
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木球,韩皎疑惑地看向弟弟:“它变色了是吗?好厉害。”
“不是!”并非要表演变色戏法,弟弟暴跳如雷,夺回小木球,解释道:“阿墨要把它变不见!刚刚阿墨手滑啦!”
“哦,是这样。”韩皎抬手示意弟弟请重来一遍。
大概是有些紧张,弟弟的第二次表演,又手滑了,木球直接往韩皎脸上甩去。
韩皎躲闪不及,被砸中左眼,捂着一只眼睛看向弟弟:“这个戏法是靠砸瞎观众,让人看不见小球的吗?”
“阿皎回来了?”门外忽然传来母亲的嗓音。
韩皎担心母亲责怪弟弟,赶忙眨眨眼,强行睁开眼睛站起身。
“几时回来的?”韩夫人踏进厢房,关切地注视韩皎脸色:“没喝多罢?”
“没有,一口没喝,这身酒气都是别人的。”
“怎么一口没喝?”韩夫人神色忧虑。
韩皎一脸迷茫:“出门时,您不是让我少喝点?”
女人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
“那也不能一口不喝呀?娘叮嘱你多少回了,要你跟那些同年好好相处,可别跟你爹似的倔脾气,把同僚都给得罪了……”
“我知道。”韩皎赶忙敷衍道:“参加寿宴的同年顾念我年纪小,没给我灌酒,您不用操心,我跟同僚关系铁着呢。”
“那就好。”韩夫人露出恬淡安心的笑容。
看看眼前的一切,傻乎乎的弟弟,好忽悠的母亲,还有隔壁书房一直偷偷以神童儿子为傲的固执父亲,韩皎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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