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每天和死对头秀恩爱
老师笑了笑:“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就没有一个想家要早点回去的吗?”
齐刷刷异口同声的一片“没有”中,江行野开口道:“老师,我今晚再考虑一下。”
有人压低了声音诧异道:“我还以为江哥望哥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一批。”
“公费度蜜月的机会都不好好把握的啊?”
“日,这也太高风亮节了。”
高风亮节的林望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偏过头看向身侧的人。
江行野没有看他,和老师说完之后,就低下了头,手机上还是刷题的界面。
要提前走的事情,江行野也并没有跟他说过。
林望目光一动不动。
江行野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像那种特别风流浪荡的纨绔少爷。
不笑的时候,却给人一种冷酷暴戾,生人勿近的感觉。
晚饭也是在桐大的食堂里解决的。
七点多钟,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这一次天气预报倒是很准,大家都带上了伞,但无奈雨势太大,打不打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好在从桐大南门到酒店也就几百米的距离,跑得快的两分钟就过去了。
大家都是正值青春年少体力最好的年纪,有男生嫌打伞麻烦,直接就一鼓作气冲进雨里拼命,cos一把亡命天涯的浪子。
林望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游乐园,也是这么大的雨。
那时候江行野说,每次下雨都会有好事发生。
林望扯了扯嘴角,心想这次江行野肯定觉得不一样了。
林望的书包是防水的,不怕雨淋,他也干脆随人群一起扎进暴雨中。
结果还没往前多跑两步,身后就有一道比雨声还急的脚步声追了上来,江行野举着伞向他靠近。
打着伞跑得都比他快,很了不起吗。
林望第一次有这种蛮不讲理又矫情的想法。
再下一秒,伞就挡在了他头顶。
瓢泼雨势稍减。
虽然斜前方的雨水还是直直地扑面而来,但好像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等回到酒店房间以后,林望还是跟江行野说了声谢谢。
普普通通的话,换成往日,江行野应该有一百种调戏回来的方式,但今天他只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先去洗澡。”
林望知道自己明显更狼狈一点,没有再推辞。
下雨天的晚上酒店热水需求量猛增,分配到每个房间的水流难免变小,温度也不是很高。
幸好桐城提早步入了夏天,即便下了雨,气温也没降下来。
林望半洗了个冷水澡,整个人慢慢冷静下来。
以往也不是没有在夏天打完球后冲过冷水澡,林望没当回事儿。
所以眼皮越来越重,体表温度也在升高的时候,林望只觉得是折腾一天太累了。
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不少,虽然不一定要今天完成,但林望强迫症,有作业总要先做完才能好好休息。
江行野不知道去哪儿了,林望想给他发条消息,兜兜转转一个字没打出来,索性放弃了,一个人霸占桌子刷题。
强打起的精神在眼皮热得发烫之后,终于也消散无几。
江行野拎着外卖叫的姜茶回来时,趴在桌上的人已经睡了好一会儿。
脸颊还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昨天才被他手把手教过洗完澡怎么擦干身体,这次头发倒是真的好好吹过了。
江行野不清楚他睡得熟不熟,犹豫了两秒,最后手背还是贴上了林望的额头。
都烧成这样了,还敢把空调打得这么低。
江行野抿了抿唇,无可奈何。
男生手里还牢牢地抓着一支签字笔,江行野想把人叫醒吃药,看见他微蹙的眉心,又不舍得开口了。
江行野先把笔从他手里掰下,然后再把人抱到他那边床上。
那么高的个子,体重却很轻,蝴蝶骨突出形状好看的两块,腰也过分的瘦,江行野抱着人的手都不太用力。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望哥,这次先斩后奏,又偷偷公主抱你——”
“别生气。”
这么一番折腾人都没醒,看来是真的睡得不省人事了。
江行野没办法,只能尽量把药塞进他嘴里,一勺一勺地喂姜茶。
林望睡着时齿关闭得很严,水迹从嘴角蜿蜒下滑,江行野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喂下去。
最后只好威胁他。
“望哥听话,好好吃药。”江行野意有所指,“不然我就要用另一种方式喂你了。”
威胁好像真的有效果,林望眉心蹙得更紧,但到底是把药咽了下去。
江行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睡。
之前林望洗澡的时候,他只简单地换了身衣服,要转身去浴室清理的时候,衣角却被人攥住了。
“江行野。”
模模糊糊的三个字从林望微启的唇瓣间逸出。
江行野要很仔细地才能辨别出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后面跟着的一句话是:
“我没有讨厌你。”
人烧得神智都不太清楚了,还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讨厌你,你很好。”
江行野脚步顿住。
被人扔在冰窖整整一天的心,就因为这样一句话,重新回暖。
万物复苏,天光灼盛。
怎么可能不喜欢林望。
他根本没办法不喜欢林望。
-
一场发烧来去匆匆。
第二天上午醒来,林望的烧就彻彻底底退下去了。
病好以后,本来林望还有些不自在,他对自己烧糊涂时候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一无所知。
但是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给他喂的药,又把他搬上了床。
明明是冷战期间,还麻烦江行野为他跑前跑后,林望心里愧疚得不行。
但江行野好像又一夜之间,把前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给他带早饭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像往日一样轻松的笑:“望哥满血复活了?”
林望迟疑着,对他点了点头。
而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江行野的表现都很正常。
会正常地说话、正常地开各种玩笑、正常地在满教室的座位中要和他坐在一起。
林望高悬的一颗心慢慢地落回了原处。
吊着就吊着。
他一点也不想再冷战了。
-
刷题考试的生活过得很快。
两周的生活在大家熟悉了酒店、桐大教学楼、桐大食堂之间的各种路线后,划到了尾声。
系统很通情达理地没有在他们准备竞赛的过程中发布什么刁难人的任务。
最后一场复赛考试结束后,整个考场里再也压抑不住众人躁动的灵魂。
林望和江行野几乎是被人从教室里挤出去的。
周日的校园里氛围很松散惬意,傍晚时分,天际云蒸霞蔚,晚风带着久违的凉意,广播里放着轻快的英文歌。
靠近南门出口的位置,有社团支起了好多帐篷,帐篷边上还摆满了各种雕塑玩偶。
社团的工作人员也穿着各式各样的COS服,在给来往的行人发宣传单。
林望随手接过一张,才知道今天是桐大文学社的童话日。
日期是因为安徒生的生日是四月二日,所以每个月的二号,文学社都会组织童话日活动。
但是四周摆放的童话人物雕塑里,并不只是安徒生童话里的人物,林望右手边就摆着一排白雪公主睡美人。
周围都是被萌得嗷嗷叫的声音。
林望不算很有童趣的人,此时也不禁被气氛感染,唇角微微扬起。
他一转身,江行野正对着斜前方的一排雕塑出神。
林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江行野忽然转过头来问他:“望哥,你看我鼻子变长了吗?”
林望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迷惑地看他一眼。
树梢上挂着一圈星星灯,和远处天际若隐若现的星子遥相辉映。
林望和江行野又站在了树下,和那天仿佛一模一样的位置。
好像有什么预兆似的,潜伏已久的火山似乎就要在下一秒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