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子对我大逆不道
按照以前那个没脑子的楼星初,此时应该冲上去质问庆王为什么不替他、替他母亲平冤,谁也都知道,刚才知道庆王还活着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想过,以前的生活会回来。但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他终于不敢再做长久的梦了。
管家慢慢推着轮椅。
眼见着鹿冰酝和庆王一起离开,楼星环却没跟上,松开紧握到指节发白的拳头。
梅姨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脸色不好,却也走上来,宽慰道:“你别担心,这个爵位你是名正言顺继承来的。老爷不会因此有异议的。再说,鹿公子对你这么好,肯定会替你说话的。”
“嗯。”楼星环缓慢地点了下头。
他没走,留在这儿,仰头看着堂前的一副挂画。
蓝天碧水,青山绿林,云卷云舒,各有趣味。
那是鹿冰酝挑的。
当时,是庆王去世不久吧,长平新开了一家名画坊,送上了两幅画,都很出名,是稀世珍品,长平很多人都求之不得。
一幅叫星云夜空图,夜幕如绸,月亮藏在云后,照得旁边的云亮白亮白,而幕布上的星星零零碎碎,像一盏盏微弱的灯。
另一幅就是这个。倾崖雨色,晚云几处,更显清幽淡远,空寂超旷。
楼星环怀着那时还算隐秘的心思,一眼就相中了星云图。
不过鹿冰酝随手一指,说:“还是这个吧。”
他没有挑星云图。后来,楼星环自己将那幅买下来了,收在自己阁里。
鹿冰酝喜欢像流云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而他偏要做那个在黑夜里藏住流云的人。
悄无声息走上来一个人,跪下抱拳,问道:“王爷,是否需要属下将他……”
静立片刻,楼星环说:“不必。”
……
庆王的院落。
自他的葬礼之后,这个住处就没有人住了。楼星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另辟了别处。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一回到这里,庆王就开始咳嗽不止,眼角越来越红,像是渗着血。
“病得这么重。”鹿冰酝让他躺下后,仔细查看了他的情况,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刚才庆王眼角流血不是错觉。
“中毒了。”
庆王说:“是。每次见你,我好像都是病着的。”
鹿冰酝没说话,写下了方子,交给管家:“一炷香之内,全部拿来。”
管家紧张地应道:“哎,老奴明白!”
鹿冰酝悠哉悠哉地坐下来:“你也知道。”
“幸好,你还在府里。”庆王说。
“慢一点,你就没命见到我了。”
庆王微微笑了笑。
他告诉鹿冰酝,这一年多他没出现在人前,是为了找那个凶手。
“……唔,”鹿冰酝眨眨眼,“如果说我知道那人是谁,你会信吗?”
庆王惊讶道:“你知道?”
下人去履霜院拿了针过来,双手奉上。鹿冰酝洗了手,看着他的右腿:“在火里被烧着了?”
庆王走的时候,他明明帮他治好了腿疾。如今回来,却又反复了,眼睛也带伤。
“嗯。那人藏得很隐秘,我的人只追查到了燕国。”
鹿冰酝转了转手里的针,摸到他的穴位,一丝不苟地下了针,才道:“他是燕国的太子。”
庆王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原来如此。我还未感谢你,当时没有拆穿我。”
当时鹿冰酝开棺,不可能不发现那具尸体的腿并不是他的。
“好说。”
时隔一年多,两人说话,还是那样云淡风轻。
管家拿了药回来,欣慰又敬佩:“鹿公子。”
“嗯。”
鹿冰酝接过小瓶子,俯低身:“眼睛看右边。”
庆王乖乖照做。
鹿冰酝润湿棉花,浸全了药瓶里的水,轻轻擦到庆王眼睑周围。
突然,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三少爷你怎么来了,鹿公子在给老爷……”
管家不敢阻止他,只能提醒楼星环。
话未说完,楼星环就进来了,望着床上的两人,面无表情。
房间里一片静默。
鹿冰酝涂完了才直起身。
庆王捂着一只涂了药水的眼睛,看向楼星环。
楼星环也在看他。
他看人的时候,细长好看的眼角会微微垂下,目光犹如实质,充满了穿透力,让人看不出他想什么。
庆王:“我不在,是你在府里管事吗?”
“是。”楼星环颔首。
鹿冰酝站在桌旁,将口服和外敷的药分好,交给管家,这才道:“你怎么来了?去把这件事上报了吗?”
楼星环却没有说话,望着他,目光深沉,仿佛在审视他身上每一块地方有没有异样。
鹿冰酝皱眉。
最终,楼星环移开了眼神,鹿冰酝觉得他好像松了口气。
像一个充满攻击性和侵略性的雄性,收起了蓄势待发的锐爪。
“上报了。”楼星环回答着,蓦地上前一步,指腹擦了擦他的脸,语气平淡,动作温柔,“小爹这里也沾到药水了。”
鹿冰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任他抹去。
两人看上去亲昵极了,好似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围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氛,柔情又带着奇怪的张力。
庆王眼神波动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如同火星。
第33章 死性不改
鹿冰酝动了动鼻子, 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 睁开眼看了看楼星环。
“好了,都干净了。”
楼星环收回手, 神色淡淡,袖子里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摩挲了一下, 似乎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鹿冰酝“哦”了一声。
庆王由管家扶起来, 靠坐在床头,忽然出声道:“阿云,这一年我不在府里, 都发生了什么, 你能和我说说吗?”
鹿冰酝坐了下来,喝口茶, 并没有给面子他:“你先歇息吧,其他的,自然有管家告诉你。”
管家连连点头:“鹿公子说的是。”
庆王忽视了他,幽幽叹息一声:“一年前我死里逃生, 在大火中想的就是你。如果我那时就轻易死掉,对不起你医治我的一番苦心。”
“还好吧。”
施完针,鹿冰酝有些累了, 支着下巴, 老神在在地应了句。
庆王轻笑了一声,看向楼星环:“小凉王。”
楼星环从鹿冰酝身上移开目光, 直直望着庆王, 脸庞年轻, 眼神莫测,沉如潭渊。
“咳,”庆王轻捂嘴唇,咳嗽一声,缓过来后,才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叫星环,对吗?”
楼星环颔首。
鹿冰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依稀记得楼星环小时候对庆王存留了点儿孺慕之情的,毕竟他们见面的时候,鹿冰酝还能听到小孩恭敬地叫一声“父亲”。
然而父亲劫后余生,平安回来,却不见楼星环有多激动,反而平静极了,仿佛回来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果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伪装一下都不愿意了。
鹿冰酝瞅了瞅他们两人。
他这段时间就觉着不对,楼星环和上一世越来越像,气势强大,处事狠厉,越来越成熟的同时,也越发叛逆——说的就是他那晚的所作所为。
在鹿冰酝印象中,楼星环以前和庆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起码从相貌还可以看出是父子。如今庆王回来了,有了对比,更看得出两人的不同,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沉郁淡漠,若不是知道他们是父子,谁都不会把当他们当成亲人。
想到这儿,他思绪转了转。
现在庆王意外活着,原本安定下来的局势说不得会发生什么变化。燕媛和鹿青酩还没解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外面指不定有多兵荒马乱,也就院子里能显得能平静一点。
“回来的路上,我听闻你有封号了,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