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子对我大逆不道
楼星环很少很少和他见面,却也知道他这个父亲,能在朝廷呼风唤雨的庆王,性情绝非这样温和。
他有些迟疑地问鹿冰酝:“小爹,你喜欢父亲吗?”
鹿冰酝单手支颐,用银签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嗯?”
“……小爹,父亲对你是不是很好?”楼星环换了个说法。
鹿冰酝一笑,双目恍如矜贵的宝石:“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他弯身,将一小块西瓜喂到小孩子嘴里,逗弄他:“甜不甜?”
楼星环坐在小凳子上,“唔”了一声,瓜瓤沙甜沙甜的,咬下去,鲜甜的汁水溢开,沁凉入心。
他模糊不清道:“甜,多谢小爹。”
鹿冰酝端详着他。
原来楼星环还有这么天真单纯的时候。
他正要说话,管家就出来了。管家道:“鹿公子,恰好到半柱香了。”
鹿冰酝起身:“嗯,我去拔针。”
楼星环看他进了另一间房,收回目光,用脚尖踢了踢竹椅。
没过多久,他们就出来了。庆王坐在轮椅上,在和鹿冰酝说话,笑意温和,鹿冰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在外人看上去,是一种很融洽而舒心的相处方式。
楼星环站起来:“父亲。”
庆王点点头,忽然停下来,问鹿冰酝:“阿云,你是想将他养在身边吗?”
楼星环猛地咬住唇,不自觉望向鹿冰酝。
鹿冰酝抬一下眼皮:“没啊。”
楼星环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但很明显的,整个人都失落了下去,仿佛有阴云笼罩。但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乖乖看着他们经过,不说多余的话。
鹿冰酝送庆王到门口时,庆王说:“阿云,他对你有孺慕之情。”
“是吧。”鹿冰酝漫不经心道。
庆王笑了笑:“你心善,府里的孩子都喜欢你。”
得了吧,无非是看中他的好处。鹿冰酝觉得自己将这些东西看得很透,懒洋洋道:“慢走。”
回来时,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周边仿佛还下着雨。
鹿冰酝:“……”
小蘑菇抬头:“小爹。”
小蘑菇的爹拉他起来:“蹲着干什么?”
“腿麻。”楼星环面不改色地撒谎。
“哦。”
但到底年纪小,他藏不住,忍了半晌,他还是问出来了:“小爹不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编的兔子。”
楼星环一愣,鹿冰酝乐不可支,抱起他,拍拍他软绵绵的小屁股:“别乱想,你这么乖,我自然不会不喜欢你。可你娘不会愿意我把你抢走的。”
其实他当然没有喜欢小孩到那个地步,说这话也不过是哄小孩子而已。他才十五呢,不想真当别人的爹。
楼星环一噎。
他想说,他娘也很喜欢小爹,不会不愿意的。
可这话说出来,就好像是他背弃了亲娘一样,鹿冰酝肯定也不喜欢他这样说。
鹿冰酝叫人过来,说:“去枫萝院。”
鹿冰酝大致知道楼星环的情况。
楼星环的生身母亲叫梅姨娘,是庆王府里的一个侍妾。因是奴籍出身,家中又无人可依靠,所以时常被侧王妃欺压,连带着楼星环也不好过。
去看她的时候,鹿冰酝一时觉得枫萝院和梅姨娘都有些眼熟。
一路走来,楼星环都牵着他的手,惊掉王府下人的下巴。他们窃窃私语着,不外乎是诧异于一个庶子竟然得到新王妃的垂青。
到了枫萝院,浓浓的草药苦味传来,院子整洁而朴素,墙上还爬满了爬山虎,看得出常年无人问津,缺少人打理。
鹿冰酝新派来的人一下午都在照顾梅姨娘,此时见到他们,行礼道:“见过鹿公子,见过三少爷。”
楼星环握着鹿冰酝的手指,仰着头,小声道:“我娘她一躺下就咳嗽,晚上总是睡不好。”
“病人身体如何?”
“回鹿公子,梅姨娘刚服下药,精神不济,已经睡下了。”
里面的人出声道:“星环,星环你回来了吗?”
鹿冰酝进去,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梅姨娘躺在床上。
楼星环冲进去:“娘,我带那个哥哥来了!”
梅姨娘疑惑:“什么……”
楼星环又道:“他现在也是我小爹了。娘,他会治好你的!”
“小爹?”梅姨娘注意到了,楼星环看向那新来的王妃时,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星星,明亮极了。
一个少年走过屏风,朝她点了点头。
梅姨娘看过去,愣了一愣。
楼星环:“小爹就是小爹啊,我昨天与你说过的,在宴席上,他替我教训了楼星初。”
梅姨娘还没回过神,楼星环就将她的手拿出被子。
鹿冰酝款款坐下,拿了条手帕放在她手腕上,替她把脉。
梅姨娘又惊又急,咳嗽几声,忙道:“妾身卑贱之躯,怎敢劳烦王妃……鹿公子?”
在王府里,只有主子才能让大夫来看病。她只是个侍妾,只能由大夫询问过症状后开了方子去拿药。若是让侧王妃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挑事。
楼星环道:“娘,不要怕。”
半晌,鹿冰酝收回手,道:“是脾肺气虚,吃几服药就没事。”
梅姨娘的病情确实如他昨天所观到的那样,如今陪楼星环来,不过是做给王府里的人看的。
请鹿神医的传人出诊,可是要费不少银两的。
楼星环眨着眼:“可是小爹,我娘吃了好久的药,都没有起色。”
“怎么会?”鹿冰酝皱眉,想到侧王妃,他就明白了,问道,“之前吃的药还在吗?”
“没有了,”楼星环说,“每次我去拿,大夫都只给一剂的量,说是怕病人吃多了不好。”
想来侧王妃就是这样扣下他们的药,还欺负枫萝院没有懂医术的人,暗中使坏。
鹿冰酝对庆王府里勾心斗角的事不感兴趣,但如今让他瞧见,他就容不得了。他对止善说:“去,将之前给梅姨娘看病的大夫、捡药送药的下人,都给我找来。”
梅姨娘气虚体弱,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不会的,鹿公子,给枫萝院送药的大夫是妾身认识的,不会害妾身的。是不是星环多嘴,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教训咳——咳咳!”
“娘,你别说话。”楼星环皱着眉给她拍背缓气。
鹿冰酝耐心道:“只是叫过来问一问。”
梅姨娘有些慌张:“妾身不是责备公子,妾身只是担心给公子添乱……我们命贱,公子初入王府,不知人心深浅,为了我们得罪侧王妃,实在……”
楼星环打断她的话:“娘,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气顺了很多。”
都能不喘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了。
梅姨娘:“咦,好像真的是。”
楼星环道:“是今天小爹的药起效了吗?”
“儿子你别说,早上我刚服下鹿公子送来的药丸,气都顺多了……”梅姨娘惊奇道,说到一半,想起鹿冰酝也在,连忙道,“妾身多谢公子赐药。”
她说着就要起身下跪,鹿冰酝按住她:“无事。”
梅姨娘眼睛红了,抹着泪道:“妾身听说了公子救星环的事,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今后公子若有什么差遣,我们母子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鹿冰酝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他招架不住这样水做的女性,起身出了院子。
恰好人就带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侧王妃。
她道:“鹿公子传唤大夫,是身体不适吗?”
止善人很机灵,按着之前的方子抓了药过来。鹿冰酝一看,皱起眉,将药丢在大夫跟前:“生黄芪和炙黄芪你都分不清吗?”
大夫踌躇着,一旁的药童却梗着脖子辩解:“大人,这个妇人患的病正是要炙黄芪才可以医治,您虽身份尊贵,却不明医家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