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摸我的鱼尾巴
“摔啊,有种你就摔一个看看!这罐内封印的是巫女的骨灰和残魂,要是把她放了出来,在你们之中随便夺一个人的舍,就会立刻变成杀人狂魔。她的怨气,把你们杀光还不够,她是要屠尽天下的!”巫奇澜说完,还做了一个咆哮咬人的动作。
陆与安不屑道:“谁知道你这祸害是不是故意危言耸听,依我看,你越说不能摔,就越应该摔掉。”说着还冲江羡鱼使了个眼色。
陆以风忙拉了陆与安一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激怒别人。
“摔,摔摔摔,反正我又不怕死,怕死的是你们。”巫奇澜挣开束缚住自己的人,然后抱起一旁的胖鹅,坐在地上玩耍起来。
江羡鱼迟疑了会儿,便对陆家人道:“你们把这小子的鹅抢过来,他再不老实交代,就把鹅杀掉。”
“好主意!”陆与安打了个响指,一群人立即扑了上去,抢夺巫奇澜怀中的胖鹅。鹅被抓得扑翅乱叫,一时鹅毛乱飞,巫奇澜也奋力挣扎大吼道:“你们都滚开!别碰我的鹅!”
人们七手八脚的乱抓一气,巫奇澜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就让陆与安把鹅抓了过去。它“鹅鹅”的叫唤着,激烈地扑翅挣扎起来。
“把鹅还给我!”巫奇澜怒喝道,无奈被人压制得无法动弹。
陆与安一手提着鹅脖子,一手揪住它的双翅,啧啧叹道:“哇,这鹅长得可真肥,待会儿我们宰了吃了吧,正好兄弟们赶路肚子饿了。”
猎鲛师们纷纷应道:“好好好,这鹅一看就特别美味!”
“烧点水,我们拿滚水烫一烫,拔光了毛再烤了吃,刷点油和佐料,烤到表皮金黄,酥脆流油的时候,味道是最好的。”陆与安光是这么一说都要流哈喇子了,胖鹅更是剧烈挣扎起来。她感觉自己快捉不住它了,忙冲身旁的人道:“快快快,拿刀来放血!”
“别杀它!你们要杀杀我啊!杀我啊!”
陆与安毫不理会,接过刀就把鹅强摁在地上,在鹅脖上比划了起来,还舔嘴道:“待会儿我要吃鹅腿啊,谁都别跟我抢。”
巫奇澜眼眶泛红,已经要急哭了,“别杀它,求你们了……你们肚子饿了可以吃我啊,把我宰了吃都行,求求你们别杀它……”
江羡鱼又道:“你看你,自己那么瘦小,却把鹅养得这么肥,你应该特别喜欢这只鹅。你一个人守着这座城,只有这只鹅陪伴你,它对你来说,应该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吧?”
“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才不管那么多,先宰了再说。”陆与安挥刀霍霍,鹅更是叫得凄惨无比,扑腾得白毛乱飞。
“求求你们别吃我的鹅……”
“那你就老实交代,怎样破解石心诅?”
巫奇澜犹疑不决,江羡鱼便冲陆与安挑眉道:“你还磨蹭什么,动手,另一只鹅腿是我的,我要多放些辣。”
“好嘞!”陆与安立即把刀压在鹅脖上,那处便渗出一点血红来。
想当年,江羡鱼和陆与安最喜欢吃的就是越水烧鸡,即便如今身份不同了,两人依然保持着当初的默契。
“别!我说!我说……你们放过我的鹅吧。”
陆与安满意地勾起唇角,手死死把鹅摁在地上,只是把刀挪了开去。
巫奇澜吸了吸鼻涕,这才道:“答案,当年诅咒鲛族的巫女,想要一个答案,得到答案后,诅就会消失。”
“什么答案?”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故事吧,巫女爱上了海里的鲛人,鲛人却抛弃她移情别念,还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如今巫女只有一个执念,她想知道鲛人有没有爱过她,想知道他为什么狠得下心。”
“要想破诅,你就带着这罐骨灰去找答案,只要得到了答案,她的怨念就会消失,石心诅也会跟着消失。”
江羡鱼摇头道:“这根本就办不到啊,你说的是六百多年前的故事了,鲛人的寿命也不过四五百年,当初那个鲛人早就该死了吧,便是尸骨都难找,这要我们去哪儿找答案?”
“所以啊,这个答案就是无解的!石心诅永远都破解不了!”
江羡鱼一听他说破不了,心口又袭来一阵刺痛。
“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把我的鹅还给我!”
陆与安一脸质疑,似乎不打算把鹅还给他。
“我都告诉你们了,把小白还给我啊!”巫奇澜厉声大喝道,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眼角都飙出了晶莹的泪光。
这一瞬,楚儿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坏。于是他上前求情道:“你把鹅还给他吧,我要带他还有这只鹅一起回黄泉山。”
“还给他吧。”陆以风道。
陆与安这才把鹅扔到巫奇澜跟前,他立即搂住受惊的鹅安抚起来,如获至宝似的抱在怀中蹭弄着。
“鹅不吃就算了,但你在我陆家捅的篓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陆与安说着扫眼看向四周墓室,且不说陆家被搅得一团糟的事,他们陆家死在这里的猎鲛师就不少了,又怎么能放过罪魁祸首?
“哥,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
“他伤了我家的人,自是不能放过他,但要杀了他,好像……”好像又折损了这么一个奇才,如果能把他带回神陆庄,加以调.教,日后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陆以风正在心中盘算着,楚儿又打断他道:“难道陆庄主忘记了,之前你被夺舍,神志不清的,又被怨偶重伤,是我阿爹巫灵尘救了你一命,不管怎么说,你欠我们的人情。现在我阿爹交代了,要把这个人带回家,所以我要带他走。”
说罢,楚儿也不管陆以风同不同意,走过去就把巫奇澜拽了起来,然后强拉着他往旁边石门走去。
“站住!”陆与安挥刀阻拦,陆以风却把她的手臂压了下去,心想算了,那少年就是勉强带回了神陆庄,也不会听他们使唤。
楚儿扭动石门旁的机关,厚重的石门便轰隆隆升了上去,展现出一条散发着微光的梯道来。两人便踏着石阶往外走,巫奇澜一手抱着鹅,一手被楚儿拉拽着,表情还有点懵。
真的要去黄泉山吗?为什么他不反感这个小鲛人了?为什么心中好像还有一点点期待和喜悦?
随后,陆家人开始救治伤者,而江羡鱼则在墓室内仔细寻找,一遍遍地询问叶临川的下落,但没有人理会他。
没过多久,牧家幸存的人就搀扶着离开了。而花祈玉脱下外袍,从棺内捧起一团黑灰,小心地包裹在衣服内,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江羡鱼累得瘫坐在棺椁旁,怀里还抱着那罐骨灰,不知道该怎么办。叶临川不在,他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焦虑不安,没有方向。陆与安过来问他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这鬼地方不宜久留,你要不要跟我们回神陆庄,再从长计议?”
“我要去找我哥,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江羡鱼迷茫道,听牧烟舟说叶临川被烧成灰了,他是不信的,但心底却无比害怕。他的身体重伤成那样,几乎快断气了,还能自己站起来走吗?
“之前场面太混乱了,我们都没怎么留意,既然他不在这里,那会不会是回去了呢,要不我送你回越水吧?”
其实,陆与安是想借机回江天堡看望江照水,但她这个小心思很快被自己兄长发现了。陆以风把她拉过来道:“家里乱得一团糟,你跟哥回去好好休整,不准去别家惹麻烦了。”
江羡鱼不打算跟去雾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儿,抱着骨灰罐浑浑噩噩地从墓室内出来了。
凌晨的天空泛着淡紫色,血红的枫叶片片飘落。他独自走在枫林间,走着走着,好像听见有谁在喊他,回头一看是楚儿,楚儿身旁的正是抱着鹅的巫奇澜。二人身后还站着一群黑袍人,那些人衣袍上绣着蓝色火焰,一看就是来自黄泉山的巫徒。
楚儿兴奋地奔上来,拉住江羡鱼的衣袖道:“阿爹派人来接我们了!原来阿爹没有死,死的是傀儡!我好开心啊,马上回黄泉山就能见到他本尊了!你说,我阿爹的真面目会是什么样子?”
“我阿爹一定是个绝世美男!眼瞳是神秘的紫色,脸颊清瘦,皮肤白皙,笑起来睿智又迷人,嗯,一定是这样的。”
楚儿满怀欣喜地讲了一大堆,江羡鱼却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就想着叶临川。扯了好一会儿,楚儿才回归正题道:“对了,阿爹有话要我转告你,他最近又把白晞哥哥留下来的手卷研究了一遍,终于确定了,答案就在海蜃宫。”
“海蜃宫?”江羡鱼记得之前有谁说过,海蜃宫是一座在大海上漂移的活宫,一般人很难找到。
“阿爹说他腿脚不便,不能再继续帮你了,但你可以试试去朔海找兰王帮忙,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帮你顺利进入海蜃宫。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得当心,兰王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要提防他。”
“为什么?”江羡鱼知道楚儿在记恨兰拓歌,因为两百年前众氏族围剿白氏的时候,兰拓歌明明在场,却对白晞见死不救。
楚儿咬了咬牙,恨恨道:“这也是阿爹告诉我的,白晞哥哥的手卷上有一处暗语,说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在兰拓歌手上。阿爹又根据一些残言片语推测出,当年白晞哥哥刎魂自杀,很可能是被兰拓歌逼的。”
“不是众氏族要他死,而是兰拓歌要他死!是他唯一的知音好友要他死啊!真是可怜了我的白晞哥哥……”
“为什么?兰王看起来真的不像……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江羡鱼对兰拓歌颇有好感,就因为他和叶临川容貌相似,看着就亲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兰王过去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我也不敢相信,但没有根据的事,我阿爹不是会瞎说的,兰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初是瞎了眼才觉得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