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牧笑着低头给了霍逸一个吻：“我煮的汤你嫌难喝，现在又说要喝，真难伺候。”
　　霍逸拉起他的手：“蜘蛛，谢谢你。”
　　宋臣：“卡！这条过了！非常好，小牧演技不错，霍总感情也非常到位。”
　　程嘉牧想：当然了，我们这是本色演出。这是医院里的最后一场戏，因为照顾本组咖位最大的霍逸，所以这场让他最难受的装扮，尽量赶在一起拍完，医院里的戏份不多，拍出来大概有十二三场，剪辑不知道能剩下几场，也许十分钟不到的镜头，却连着拍了好几天。
　　这就是电影与电视剧的不同，电视剧快起来，像高任的剧组，一天连着拍个十几二十几场也是有的，而电影就要一场一场的磨，尤其像宋臣这样的大导演，奔着拿奖去的，根本不在乎排片在哪个节日，或者什么寒暑假。
　　工作人员把绑在霍逸身上一层层纱布拆掉，等他们完全拆完，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这几天霍逸也挺辛苦，宋臣要求很高，道具这种小细节也要尽善尽美，都是按着医院里的步骤一步步来的，纱布和绷带一层都不能少，连石膏都是真的。
　　这场戏拍完了，霍逸胳膊上的石膏终于能敲碎拿下来，好在现在天气已经微微转凉了，不然胳膊上一定会悟出痱子来。
　　程嘉牧突然想起了自己住院的时候，霍逸也是每天来看望他，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总是一脸纠结，桃桃会时不时偷偷来送自己煮的骨头汤，霍逸知道了竟然还会吃醋。
　　霍逸终于从木乃伊状态被解救出来，看了眼程嘉牧，说：“你笑什么？”程嘉牧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说：“我笑了吗？”霍逸点头：“笑得还挺幸福。”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了点不满。
　　自己一个大活人就在这里，自家媳妇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傻笑什么，程嘉牧道：“我想起了那会儿我被剧组的马踩断了胳膊，在医院里养伤的时候。”
　　霍逸哼哼道：“那时候你还背着我喝袁桃桃送的汤。”程嘉牧：“你知道？”霍逸：“如果不是我默许，她连进都进不去。”程嘉牧：“竟然跟我妹妹争风吃醋。”霍逸撇撇嘴，想：若不是我后来看出来其实桃桃跟你没什么哪方面的关系，不然我才不会放她进去。
　　开始的拍摄很顺利，收了工，程嘉牧便跑去看袁桃桃了，石长安的《司马昭》剧组还没有杀青，同在h市，影视城虽然大，但也没大出h市去，程嘉牧收工早的话就会去看看自家妹妹。
　　袁桃桃现在已经非常熟悉剧组的事物，甚至成了石长安的小助手，组里的人大大小小的事物，不去找统筹，都跑去找袁桃桃，有些不敢跟石长安说的话，提的要求，大家竟然都会央求袁桃桃帮忙。
　　袁桃桃这个小丫头在剧组里混得风生水起，越来越能独当一面，程嘉牧看得非常欣慰。
　　晚上一起吃了晚饭，霍逸对袁桃桃也不再横眉冷对，现在弄清楚了桃桃可是程嘉牧的娘家人，霍逸对她的态度，令袁桃桃在剧组中的地位无形之中更高了。
　　桃桃说：“哥，你杀青了之后，组里特别精彩。”程嘉牧问：“怎么了？”袁桃桃道：“李紫芃不是演到一半就出事了吗，惹得记者们在剧组里堵了七八天也没露面，把石导气得够呛，给她电话竟然也不接，她的助理李双双，就是那个小胖妞，接了石导的电话，竟然说她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让石导不要再给李紫芃打电话，自家艺人心情不好，听到电话催会更烦。”
　　程嘉牧简直目瞪口呆，他早知道李双双这人不太靠谱，好吃懒做，而且不会做人，但对李紫芃一直是挺忠诚的，两人还是远房亲戚呢。
　　“怎么会这样？李双双这样说话，李紫芃没有事后道歉吗？”袁桃桃道：“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时间顾及这些，不过，我估计李双双根本没把这件事儿告诉她。”
　　程嘉牧道：“李双双胆子这么大？”袁桃桃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双双其实早就对李紫芃不满了。”程嘉牧和霍逸都有点感兴趣：“真的？”
　　袁桃桃道：“是啊，李双双和李紫芃两个是远方亲戚，但是她们俩差得太多了，一个聪明漂亮，一个又笨又丑，李紫芃名义上把她当经纪人，可实际上就是当助理使。”
　　“我跟那些助理们聊天，听说李双双在老家总是被拿出来跟李紫芃比较，李紫芃也不反驳，就那么笑呵呵地听着，早就心存不满了，但碍于李紫芃给她发工资，也就忍下来了。”
　　“而李紫芃其实私底下脾气不大好，李双双把她当妹妹，但李紫芃把她当助理，当然就很多事情解释不通，两人从一开始有各种矛盾，李双双这种借着李紫芃的地位狐假虎威的事情也不少见了。但这一次估计是被李紫芃气得狠了，所以刻意报复。”
　　“现在石导已经找了别人来顶替李紫芃的位置，说是要换演员。”
　　程嘉牧惊讶道：“都拍到这儿了，还要换演员？”
　　袁桃桃道：“好像是要找苏佩岚，李紫芃的戏份很多，其实现在前面才拍了三分之一，再说，好像李紫芃……”袁桃桃看了一眼霍逸，把原本的话改成了：“演得也不好。”
　　程嘉牧摇摇头：“怪不得说李双双不会做人，李紫芃倒了，她给谁当经纪人呢，唇亡齿寒的道理。”
　　袁桃桃点点头，驴唇不对马嘴地总结道：“所以不能找亲戚朋友合伙做生意。”程嘉牧失笑：“小丫头。”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霍逸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到一个短信：“霍总，您吩咐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第72章
　　霍逸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程嘉牧问怎么了，霍逸看了眼袁桃桃，淡淡说：“没什么，生意上的事儿。”
　　等到他们回了在h市那所为了程嘉牧而租的公寓，程嘉牧问：“刚才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看到霍逸不想让袁桃桃知道，以为是什么商业机密，原本不想问，但看霍逸眉头紧锁的样子，所以有点担心。
　　霍逸道：“我说了你别激动。”
　　程嘉牧一下子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凝重了起来，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霍逸道：“关于你的车祸。”
　　短短六个字，听在程嘉牧的耳朵里却震耳欲聋似的令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
　　关于那场车祸，程嘉牧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一天他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为什么要在那条半旧的公路上行驶，早已成了悬案，死无对证。
　　程嘉牧心里非常恨，非常想要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但是，他没有证据。
　　当时那辆重型卡车，把他的小捷豹撞成了一块铁饼之后，据说那辆大卡车也跟着侧翻进了深山老林。
　　在那条半废弃的高速公路上，下面就是悬崖下的深谷，树木茂盛也高大，各种植物、动物不知道有多少种类，那是远郊的一片小型自然保护区，有人说是因为有什么珍奇的动物，有人说是因为有一些珍稀植物，也有人说只是因为那里不利于开发，是政策的原因，一直搁置了。
　　总之下面蛇虫鼠蚁很多，原始的自然风貌难得地保留了下来，可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搜救工作就变得十分困难。“袁牧”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据说已经不成人形，程嘉牧到现在也不敢看现场图片。
　　当然了，现在去网上搜的话，也只能搜到一堆马赛克。什么都看不到。而那个卡车司机，就更惨一点，尸骨无存。
　　呵呵，什么卡车司机，分明就是蓄意谋杀了程嘉牧的刽子手户鹏。程嘉牧到现在还能记得户鹏那狰狞的嘴脸，有些变态的强调：“想不到你满身血污的样子，竟然也这么诱人。”
　　如同一条滑腻的蛇，对他吐着信子，这种感觉，这种场景，几次在程嘉牧的梦中出现。
　　霍逸打断他的思绪：“阿牧，那个卡车司机，找到了。”程嘉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他们、他们抓到户鹏了？”霍逸摇头：“不是户鹏。”
　　程嘉牧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天明明就是户鹏开车撞死了他，第一次没成功，才重新发动了第二次车子。
　　霍逸道：“那辆重型卡车本来某个物流公司外包的货运卡车，是个很小很不正规的公司，一共只有四五辆车，司机也都是一个村子的，根本没给司机买那么多保险，车辆的保险倒是按着规定上全了，这与公布出来的结果不符合。”
　　是了，当初网上公布的说法是，那个司机因为上了保险，所以得到了理赔，“袁牧”的损失，保险公司也跟着赔偿了，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他们公司上的只是车险，并没有上司机本人的保险，而司机也并没有像他的妻子说得那样，买过人寿保险，所以他最后拿到的那笔钱，很可能是别人给他的，那个司机才答应假死。
　　他看了看程嘉牧的表情，继续道：“不要担心，有了这个线索，很快就能查到头绪，找出真凶杀人的证据。”
　　程嘉牧点点头：“我知道了，你继续说。”霍逸道：“那个卡车司机没有死，跑到外地去了，我托朋友找了一家最好的侦探事务所，一直跟到了司机的老家，不服所托，蹲守、查访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现在警、察已经出动，把他控制起来了。”
　　程嘉牧道：“那这么说，那辆卡车司机可能会交代出来究竟是谁买通了他。”霍逸点头：“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当地派出所已经打过招呼了，问出来，很快就能走司法程序。”
　　程嘉牧有点担心：“如果那个司机咬死了是自己跑了呢？”霍逸道：“他没有那么傻，肇事逃逸本来就要受到严重处罚，何况已经造成了人命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