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白月光重生后[穿书]
山下无字的碑石已倒,秦湛在那倒坍的石碑前停下脚步,半跪下来,从袖中取出一枝海棠。
浅金色的月光下,一枝西府海棠清丽秾艳,宛如从枝头初折。
指侧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握着一枝西府海棠,将娇艳鲜嫩的花枝轻轻放在冰冷坚硬的石碑上。
千年来,秦湛每一年都要折一枝他最爱的西府海棠,带着海棠来看他一次。
千年来,那翩若惊鸿的身影再也不见。唯有海棠与石碑,年复一年。
秦湛抬眼望石碑后看去。
月光将一面碎石照亮,那一面碎石之前的背光处漆黑一片,是一个大小几乎与人等身的浅坑。
秦湛的瞳孔一缩,立即起身走到那坑前。碎石坑有两尺余深,大小正好容纳一人。
秦湛的目光扫过石坑旁,泥浆中是一片不足巴掌大的碎布,被烂泥污染得看不出本色。
用拂尘咒落去污泥,手中躺着的是一片鲜红的布料,带着半道金色的云纹。
秦湛认识这片布料,应当是从那人的衣襟上落下的。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乱石坑,秦湛攥紧了手中那一片碎布,双眸中一片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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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
两旁是陡峻的石壁,峡谷间,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白。
七八个或长着犄角、或没有收起耳朵尾巴的妖修扛着兵器走在山谷间,在雪白的路面上留下几串漆黑的脚印。
妖修们身旁,两只带着灰黑杂毛的白色妖兽在拉着一只漆黑的铁笼子,卖力前进。
铁笼中躺着一名身形修长的红衣男子,一身红衣被污泥染得斑驳,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白雪。他赤着双脚,雪白的脚踝处锁着一道漆黑的链子。
男子披散的乌黑长发半掩下,露出半张苍白而精致的脸。他的肌肤雪白,双眼轻阖,长长的睫毛乌黑卷翘,好似浓春里一株熟睡的海棠。
一片晶莹洁白的雪落在长睫上,海棠色的华艳中平添三分清冷,强烈的反差形成一派勾魂摄魄的美景。令人心神悸荡,又分外惹人怜惜。
几个妖修一边在铁笼旁走着,一边时不时往铁笼中的美人身上瞟一眼,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一个扛着钉耙的牛头妖修抱怨道:“这么个大美人,要不是我说把他的脸擦干净你们能发现?!我就想亲一口怎么了?!”
一名妖修红红的狐狸耳朵抖了抖,尖声尖气道:“你不要命啦?这个人我们商量好要献给王上的,你也敢乱来!”
牛角妖修争辩道:“我们都是好兄弟,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偷偷亲一下王上怎么会知道?!”
其余几个妖修叽叽喳喳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只亲一口就停下……”
“谁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江云疏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料峭寒风扑面刺骨,不禁打了个寒噤。
眼前一片雪白,雪白里里映着几道直直的漆黑。
江云疏眨眨眼睛,定了定眼神,之间眼前是几道漆黑的铁栅栏,栅栏外一片冰天雪地,两只带着灰黑杂毛的白色妖兽在栅栏前卖力前进。
江云疏抬起头,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只铁笼子里,那两只妖兽正是拉着这只铁笼。七八个妖修扛着兵器走在铁笼旁边。
江云疏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是那夜逃离山顶,脚下一滑,从落雁山上滚了下去。
应该是晕过去之后,正好碰上了几个出来打猎的妖修,便被他们装进了笼子里带到了此处。
凛冽的寒风从栅栏的缝隙间灌入,本已湿透的衣服简直冻成了冰。江云疏屈起长腿,把自己在笼子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江云疏这一动,锁在脚腕上一条漆黑的链子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哟,醒了。”江云疏只听身侧传来一声粗糙的嗓音。
江云疏侧目看去,说话的是一名长着牛角的妖修。
见人醒了,那牛角妖修走上前,挨着笼子,隔着铁栅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云疏看。
江云疏没有动,只是蹙了蹙眉,垂下眸,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一声。
牛角妖修盯着江云疏,污浊的眼睛里满是垂涎,往地上唾了一口,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啧啧啧,瞧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嘿嘿嘿……美人的身子不好?要不要哥哥来抚慰抚慰你,保管让你舒服死。哈哈哈哈哈……”
听到那牛角妖修的话,江云疏脸色一凝,暗暗咬了咬牙,却故作惊恐地将自己身子蜷起,低下了头。
眼下,自己的反应得越异于常人,引起这帮妖修的怀疑,对自己就越没有好处。
见笼子里的人纯白如纸,两句话便惹|逗得他不知所措,牛角妖修不禁更加兴奋,大喊道:“啧!真是个勾人的小biao子!死狐狸快点把钥匙掏出来,咱们玩玩!”
江云疏抬起手,纤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襟,猛咳了几声。苍白瘦弱得仿佛一朵冰清玉洁的昙花,一伸手就能折断。
看到江云疏的模样,狐狸耳朵的脸颊一热,心“扑扑”跳起来,答道:“死牛,想亲他,你想都别想。”
其余妖修见江云疏这般模样,也纷纷摇头,道:“你没看他都这样了吗?他这身子能受得住你乱来?别给你弄死了。”
“铁头你还是先忍个几天吧,等到王上哪天要是玩腻了,也许会把他扔给大家一起玩玩!要是还没死的话哈哈哈哈哈哈……”
“诶?这样的大美人,就算死了我也要玩一玩哈哈哈……瞧瞧这身体又软又白嫩cao起来肯定很带劲……”
几个妖修毫不顾忌江云疏就在旁边听着,你一言我一语地编排着江云疏,说出各种不堪入耳的肮脏言语。还时不时转过头来。用充满欲|望的眼神,将人上下打量。
听着那群妖修的不知死活的谈笑声,江云疏在暗处微微眯起眸子。
既然活得不耐烦,那就,陪你们玩玩吧。
行了大约二三里路程,妖修们带着笼子往山谷中一拐,进了一处洞穴。
随着深入洞穴,四周渐渐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石壁上隔几步挂着的惨白灯火,幽暗的光将前路微微照亮。
这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前不见尽头,后不见来路。
江云疏的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
江云疏最怕这种黑暗逼仄的洞穴,仿佛整座山压在头顶,随时都会塌下来,把自己活埋。
说不出为什么这样恐惧,就是本能地觉得浑身不自在。
江云疏干脆闭上眼睛,任由那两只妖兽带着自己往前行进。
这条隧道不知道有多长,江云疏一开始还保持着意识清醒。时间一长,加上两只妖兽拉的笼子颠簸,这羸弱不堪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江云疏逐渐困倦起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隧道的尽头豁然开朗,竟是别有洞天,崇山峻岭之间,一座宫殿高耸入云。
宫殿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以白玉铺地。通往宫门的台阶足有上百重,台阶两旁俱是身披银甲手持戈矛的妖修,禁卫森严。
妖修们停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仰望着眼前一派世外仙宫,惊叹了许久,方才把连着铁笼的绳子从妖兽身上解下,抬着铁笼走了过去。
狐狸耳朵笑嘻嘻地走在最前面,对台阶前的银甲妖修点头哈腰道:“上仙好,我们是从披壤山来的,有一至宝想要献给王上……”
银甲妖修冷冰冰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七八个妖修,穿着寒酸,看起来也没多少修为,想必没什么好宝物,不耐烦道:“王上日理万机,没有空闲!”
狐狸耳朵一横心,从衣襟里掏出了三块中品灵石,塞进银甲妖修的手心:“请您行个方便……”
银甲妖修掂了掂手中的灵石,轻蔑地冷哼一声,扔回了狐狸耳朵手中,道:“王上是何等身份?不是什么妖都有资格见王上的。”
狐狸耳朵回过头,向同伴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回去吧”的口型。
抬着笼子的妖修们往回一转,正好将笼中人正面对向了台阶的方向。正打算往回走,突然听得身后响起一声“等等”!
抬着笼子的妖修们回过头,只见刚才拒绝了狐狸耳朵的那名银甲妖修瞪圆了眼睛,指着笼子里的人,问道:“这就是你们要献给王上的宝物?”
“对对对。”狐狸耳朵连忙掉头,“正是正是!”
“你们怎么不早说!”银甲妖修盯着笼中沉睡的美人,暗自吞了口唾沫,道,“有这等宝物,何愁见不到王上,你们进去吧!”
抬着笼子的妖修们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抬着笼子飞快地跑上了百重白玉台阶,进了宫殿。
大殿内灯光辉煌,五色彩石从几十丈高的殿顶垂下,流光溢彩。两旁烟云缭绕,甚至有假山怪石流水潺潺,宛如仙境。
大殿的正中,是一座高台。高台上,一方宝座银光流转,椅背上雕刻山川群兽,威严凛凛。
妖修们将笼子放在地上,不敢发出半声惊叹,连忙跪伏于地,头也不敢抬。狐狸耳朵战战兢兢道:“披壤山妖修……求见王上……有至宝献给王上……”
不知经过了几层通报,几个妖修跪得腿都麻了,方才听到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他们不敢抬头,只听一声冰冷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你们有何宝物?”
“小妖们路过落雁山下,偶然得到了一件绝世珍宝,心想自己不配占有,还是要王上这样英明神武的君主才配享用……”狐狸耳朵毕恭毕敬地禀告完毕,偷偷用胳膊推了推牛角妖修,示意他往旁边让一让。
牛角妖修跪着往旁边挪了挪。
一派绝美的风景映入君王眼帘。
地上摆放的是一只栏杆漆黑的铁笼,笼中躺着一人,那人一身红衣蜷缩在角落里,瘦弱得仿佛一泓秋水,不堪盈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