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不准刷脸[快穿]
季芳泽摇头:“我其实没过过几天皇子的日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师父身边。虽说父皇母后总盼着我回去,但其实,我觉得我应该不适应宫里的生活。”
他知道,父皇母后当初同意他跟着惠和大师四处游历,其实已经不对他抱有更多的期待和负累,只盼着他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但这些年看着他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还是盼着能叫他回去,娇娇贵贵地养起来,而不是在外奔波。
尤其是二弟意外离世,父皇母后甚至有了对他托以重任的念头。
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他绝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人选。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叶澄,也因为他没接受过皇室该有的教育,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责任心和慈悲。他是个心思特别狭隘的人,最多只有一亩三分地的肚量。那一亩三分地里,就能装下那么几个在意的人。
如果当皇帝,他真怕自己会干出烽火戏诸侯的事来。为了不让父母蒙羞,最好还是别回去长住,打消父皇母后这个可怕的念头,难得再惹出什么风波来。
反正父皇如今才三十多岁,身体康健地很,等闲还能再干上三四十年的皇帝。
只是,如果叶澄想回京的话,季芳泽考虑着回京后在宫外和叶澄同住的可能性。
叶澄故作惊喜:“那我们真是太有缘了。我也想留在北疆!”
作者有话要说: 帝后:古人诚不欺我!生儿子不如养个叉烧!
明天我要回学校,今晚必须早点睡,只能短小一下下……
第69章
圣旨真正传到虎啸关的时候, 已是暮春, 声势浩大。二品大员做钦差, 司礼监主管太监随行,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整个虎啸关洒扫相迎。
虎啸关作为边防重地,没少迎钦差接圣旨,但那都是去军营,去将军府, 去太守府。这次却不一样。
仪仗队穿过虎啸关的大街小巷,停留在了那条陋巷前。
这样小小的一处陋宅, 就算将门全都打开, 也不过能容下两人错身而过, 和过去有资格迎接圣旨的地方天差地别。叶家人就站在门内, 依次走出来,俯身于地, 迎接着终于到来的圣旨和公道。
钦差与叶父原是至交, 目光匆匆扫过去, 发现叶家除了充军的大儿, 一人也未少,竟觉得热泪盈眶。但他压下了那股嗓子里的哑意,轻咳一声,展开了那卷明黄圣旨。
*
深宫内, 本该是最不经喧闹和吵嚷的地方,伺候的宫人连大喘气也不敢,此刻却传出怒骂和争执的声音。
“你如何敢!”身着紫色凤袍的女子眼中全然是怒火, “你竟然敢对佑儿下手!陛下临终前,你答应过陛下什么?!”
她是先帝的继后,再加上多年保养用心,岁月没在她脸上过多雕琢。在外人看来,她甚至比皇帝还要年轻一点。
但皇帝对这位年轻的继母很尊敬。他面色疲惫,却还是强打着精神:“母后,儿子确实答应过父皇,会好好照顾弟弟们。但九弟这次犯下的错,实在太大。他竟敢为了私仇,火烧虎啸山!”
皇帝确实答应过先帝。
先帝那年意外受伤,早早知道自己寿数有限,便一反之前过去对这个嫡长子的压制,和对嫡幼子的偏宠,更是在那有限的几年里,为皇帝扫清了登基的障碍,甚至为昱王订了一门男儿婚。临终前,就连财产都没有过多地留给昱王,只是希望即将继位的嫡长子,答应会照顾季呈佑。
他将态度放得那样低,就是为了保住心爱的妻儿。他是真的宠爱这位后娶的小妻子,爱他的小儿子。
他不喜欢这个不肖自己的嫡长子,却也承认,这个儿子并不是个心胸狭隘,不能容人的人。
先皇没看走眼,皇帝答应了,这几年也没有因为过去受的那些蹉跎,欺负这对孤儿寡母。他给了他们地位和照顾,就算先皇在世,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可惜先皇没料到,他过去给予的疼宠和偏爱,已经无法让他的妻儿知道“进退”二字怎么写了。
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昱王不臣之心昭昭,她竟然还以为,凭借着先帝临终一句遗言,便能叫季呈佑全身而退?
当初崔阳在菜市口喊的那一嗓子,借着里面两个主角过去的风流艳闻,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大概是添加了仇恨与反转,这一处“痴心子原是虎狼辈”的折子,可比之前的情意缠绵还要出来地快一些。
陷害忠良,祸乱春闱,火烧边关重地。件件都是天地难容的大罪。
如今满大夏的人都知道了,就算皇帝真想放他,也放不了了。
没人能救得了季呈佑,
*
此时交通不便,消息耳闻口传,难免十句变作一句,还有半句是错的。
一直到钦差宣旨,离得近的百姓才知道,原来话本子里被奸王陷害的叶家人,竟是流放到了他们虎啸关!
四周顿时哗然。
大家都是相处了近一年的街坊邻居,几乎人人都登过叶家的门。
家主是个古板怪脾气的中年人,带点穷酸气的书生,每日被私塾里的熊孩子气得七窍生烟;家里一妻一妾,都是年岁挺大的妇人,温婉好脾气;家里三个男孩,老大参军,老二是个斯文少年,老三活泼调皮一些。
他们在虎啸关并不起眼,看不出什么富贵或是不凡的痕迹。
原来是叶家人。那个叶家。
竟是那个叶家的人!
纵然不听话本子,但稍稍读些书的人,都知道大夏叶家。最清贵的书香门第,出过好几任帝师,数也数不尽的大儒朝臣!
那,那位脸上落疤,刺配充军的叶家大儿,就是叶玉郎了?!
这样的大起大落,叶父接了旨,面色却依然是端肃模样,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喜悦来。
他小时候就是个古板少年,等长大了,就渐渐变成了一个古板的中年人。
钦差将圣旨交于他手,完成了公务,面色便亲近自然下来:“怎么不见端瑜?”
他们过去是通家之好,视对方的孩子如自家子侄,如今自然要问一句。
叶父面色也稍缓:“他仍在军中。”
钦差惊讶:“你也是的,消息早便到了,怎么也不差人把孩子叫回来。”
当初叶端瑜是因罪流放,但如今没有罪,自然不必再留在军中。端瑜文采非凡,人品清贵,岂能留在军中和莽夫为伍?
叶父摇了摇头:“为国守社稷,岂能惜己身。他不会回京。”
*
怀化将军站在账内,翻看军务,状似不经意的模样:“没说要请假回家?”
他旁边的亲卫似乎也知道他在问谁:“没有,听郑将军说,训练也一直很卖力,没有偷过懒。”
叶澄摆脱了罪卒的身份,待遇自然好了很多。这几个月里,叶澄也回过叶家几次,况且他身边还有个皇子鞍前马后,对叶家平反的消息肯定是知道的。
他竟然不想回叶家?
纵然怀化将军私心里觉得虎啸关千好万好,他也得承认,这里不是什么吸引人才停留的地方。
当初在战时,好歹还有功勋吸引着有志之士前来。如今虎啸关数年未有大战,看上去一片和平之景,就连崔阳都想离开虎啸关,宁可踩着旧日同袍的血,也要去往京都禁卫,想混个出人头地。
若是虎啸关当真长久太平也就罢了,可怀化将军担忧荣国无信,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尽力练兵,提拔人才。
叶澄是个意外之喜。他能考探花郎,无论有没有家世盛名的原因,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更难得的是,他有武勇在身。若假以时日,说不定能独当一面。
可天意难测,叶家突然平反了。
叶澄当初在军中,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必须在军中给自己搏前途,给家人搏命。但现在,他的死地已消去,眼看着前面就是金光大道,除非脑子被驴踢了,谁肯留下来?
脑子被驴踢了的叶澄正在拉弓。
他拿着军中最重的弓箭,拉成满月,松手之时,离弦的箭便宛如流星,直直地朝着箭靶掠去,一箭正中红心,箭羽仍在空中颤抖不止。
顿时满场都是叫好声。叶澄将弓放回原位,让开位置,擦着汗从人群中离开,去后面喝水。
陈熠不知何时挤到了他身边,欲言又止一番,终于还是开口:“叶哥,你不回家吗?”
当初纵然摘了罪卒的帽子,但毕竟曾是戴罪之身,想走也走不了。如今要离营,却是轻而易举了。
叶澄喝了一大口水,将水壶放下,余光看向不远处安安静静,坐在树下给一个汉子扎针的俊秀青年。季芳泽是这次训练的随行军医。毕竟军中要训练拳脚和弓箭,危险系数高,要是谁不慎断了胳膊腿,就送去季芳泽那里看看。
季芳泽在军中做了这么久的军医,和叶澄的关系人尽皆知。季芳泽虽然常冷着脸,但在军医中却意外地人缘不错,大家都愿意把这种活儿让给他,好叫他正大光明地多看几眼叶澄。
毕竟是在军中,两人见面不易。
看着季芳泽的侧脸,叶澄懒洋洋地笑起来:“不回了。家属都在这儿,我回哪儿去?”
见季芳泽那里空了,训练也一时轮不上自己,叶澄便晃晃悠悠地走到人家身边,假借胳膊痛之名,和人家美貌的小大夫搭话。
叶澄没个正行地蹲着:“殿下,钦差就没有圣旨带给你吗?”
他和季芳泽的事,季芳泽应该一直都瞒着京中。但之前季芳泽在火灾后昏厥数天,这前前后后的经过,帝后必然知道了。
他不信京中帝后就这样欣然地接受了,他想拱人家辛苦养大的猫崽的事实。
季芳泽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景:“有。”
叶澄一点也不避嫌地打听道:“都说什么了?”
昨日司礼监主管悄悄到了季芳泽的住处。
“传陛下口谕。”那大太监也是御前数一数二的人物,面对朝中阁老也能平静以对,当时竟满脸都是汗。他面色泛苦,口中却学得惟妙惟肖,“朕死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小兔崽子赶紧给朕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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