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穿着大红衣裳的苏冰走近他，他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谢谢你成全了我……”
    苏寒猛地坐起，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薄汗。
    苏冰陡然睁开眸子，问道：“怎么了？”
    苏寒闭眼回到识海里，直接出现在苏冰面前。
    苏冰拧眉看他：“做噩梦了？”
    苏寒扑进他怀里，用力抱着他。
    苏冰一怔，缓了下下才慢慢抬手，将他整个环住。苏寒似乎还没从梦境中走出，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竟然会吓成这样子……
    过了很久，苏寒才轻声说：“别……别离开。”
    苏冰拍着他后背的手顿了下。
    苏寒的声音颤抖着：“我们可以不变成两个人吗？”
    苏冰没出声。
    苏寒死命抱着他，眼睛睁着，可是却没有焦距：“一直这样，我们一直这样不行吗？”
    苏冰闭了闭眼，再睁开后他眼底一片平静：“梦到我离开了？”
    苏寒慢慢地点了点头。
    苏冰直视前方，轻缓问道：“那离开的我是做了什么事吗？”
    苏寒不回应。
    苏冰眸子微垂，在他发间极轻——轻到几乎没有重量的碰了一下，接着他低声道：“别怕，只要你想，我怎样都可以。”
    苏寒身体僵了僵，他闷声道：“不分开。”
    苏冰道：“好。”
    “不变成两个人。”
    “嗯。”
    苏寒还是心有余悸：“你要一直留在识海里。”
    苏冰的心脏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但他还是微笑问：“不救那短腿畜生了？”
    苏寒怔了下，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
    苏冰叹口气道：“我不会再去破坏任何东西，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设下屏障，把我锁在雪原。”
    苏寒如果执意不放他出来，他便出不来。
    以前还能强行打破那桎梏，现在要如何打破？
    如果伤到苏寒，甚至不小心吞噬了他，那他……
    苏冰眸色微垂，轻拍着怀中人安慰道：“放心，不会再发生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苏寒彻底冷静下来后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他睁开眼后还有些恍惚。
    睡在他身边的滚滚兽热乎乎的，察觉到他醒了，他看了他一眼。
    苏寒把他抱过来，蹭了蹭后慢腾腾道：“我昨晚……做梦了。”
    苏冰懒洋洋地：“梦到我毁灭世界了？”
    苏寒顿了顿。
    苏冰转个身继续睡。
    苏寒怔怔地摸着它柔滑舒服的毛发，心不在焉道：“苏冰，你以后会结婚吗？”
    苏冰想了下道：“不会。”
    苏寒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即便你喜欢男人，但也可以结婚，婚礼很好的，很……嗯……很有趣……”
    滚滚兽缩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连带着识海里的苏冰声音也有些闷：“我给不了他一场婚礼。”
    这个“他”让苏寒顿了顿，他似乎有很多话都涌到了嘴边，可真要说了，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苏寒轻轻喊他的名字：“苏冰……”
    苏冰：“嗯？”
    苏寒说：“我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事。”
    本来软软趴在被子里的滚滚兽陡然僵直了身体。
    苏寒察觉到了，有些诧异。
    但滚滚兽很快便放松了身体，似乎那瞬间的僵硬是他的错觉。
    苏冰的声音也毫无波澜：“年纪大了会忘事很正常，难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十四五岁的小少年？”
    苏寒：“……”道理他都懂，可怎么就这么不服气呢！
    开辟上界也好，寻找神物也罢，都是急不得的事，苏寒收了心思，按部就班地过了两个月。
    进了腊月后，温度越发低了，几乎滴水成冰。不过今日的天气倒是不错，大概因为那一场夜雪将整个天空都洗了一遍，亮得惊人。
    蒋星和秦臻双双从洞府出关，瞧着这天色不错便来寻苏寒。
    “阿寒，要不要去坊市走一圈？”
    苏寒并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和毛绒绒的球球们：“不要。”
    蒋星看他那懒样，只觉得好笑，他想了下，眼珠子一转道：“要不咱们去泡温泉吧？”
    温泉？热乎乎的，苏寒有点点心动。
    蒋星觉得自己主意很棒，补充道：“明后天沈肖云和君师兄也该出关了，大家一起，再问问上官师兄有没有空……”他絮絮叨叨着数着人头，又说道，“你把小麦小黑都带上，它们也可以一起泡。”
    苏寒幻想了一下和团子们戏水的景象，顿时萌一脸：“去哪儿的温泉？”
    秦臻接话道：“我们去虎啸山脉吧，那儿有一处天造福地，灵泉池水温适宜，不仅能缓解疲劳还有助修行。”
    蒋星拍手叫好：“我听说过，那儿可是北方领域的四大圣地之一，景美水好，听说去过的人都不想走！”
    苏寒挺感兴趣的，虽然最近他小日子过得舒适惬意，但能够出去走走也挺不错，尤其人多热闹，还有萌物相伴，何乐不为？
    苏寒问苏冰：“去吗？”
    苏冰这阵子打探到一些妖界门的消息，正好就在虎啸山脉边境，于是应道：“去。”
    苏寒高兴了，对蒋星和秦臻道：“等肖云和君师兄出关后我们一起出发。”
    蒋星道：“行，我去准备下东西。”
    苏寒道：“坐骑你就不用管了，我找小白借一下仙鹤。”
    蒋星眼睛一亮：“好，我去准备吃食。”他临走又想了下道，“要不要帮你准备几身衣裳？”
    苏寒没和他客气：“也好，我就不用专程回家一趟了。”
    蒋七娘疼他入骨，入冬后怕他冻着，送到十三峰的都是些厚重大氅，在院子里穿着倒是暖和舒适，出门在外就很不方便了。
    坊市不乏御寒的仙衣，只是苏寒不乐意穿，天冷就该有个冷样，穿那么清凉做什么？自己不冷，别人看着还冷。
    别说如今苏寒的身体畏寒，即便是前世，他也是非常遵循四季变换的，该怎么穿就怎么穿，绝对不乱了规矩。
    人还是人的时候大多想尝试与众不同的东西，可真成了仙封了神就越发怀念做人的日子了。
    人性大概就是这样，怎么都跳不出“不知足”三个字。
    沈肖云和君报这两个月进益极大，虽然距离筑基还有一段距离，但修为都精进不少，囤积的灵气已经隐隐有化力的趋势。
    苏寒邀请他们一起去温泉乡，两人想都没想便同意。
    君报自从君家叛乱后便很少在宗门里走动，他会顾忌也正常，此时出关后不适合连续闭关，能出去走走倒也不错。
    林小飞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
    苏寒道：“和我们一起吧，没事的。”
    林小飞使劲摇头：“不行的，你们和我泡一起，肯定会大病一场。”
    沈&君&蒋&秦：还真是极有可能。
    苏寒又道：“这有什么？到时候你可以独占一处温泉。”
    林小飞眨眨眼睛。
    苏寒说：“走吧，一起热闹，你自己在十三峰上做什么？又不用你守山。”
    他这几句话彻底打动了本就心动不已的林小飞，于是他决定去冒险一试了，大不了他去寻一处没人的池子泡一泡……
    上官情想去，可惜此时的九玄宗离不了他，没了九宗老祖镇守，他责任很大，出了门万一有人偷袭宗门，是会出大事的。
    他走不开，又不放心君报，临行前，一个劲得在那儿叮嘱：“小君报你可千万不能拈花惹草，不能带人回来，也不能搞一夜情，有女人勾引你，你只管揍……”
    他絮絮叨叨的，一众少年都是满脸的“什么鬼”。
    偏偏君报还听得很认真，末了点点头承诺道：“师兄请放心，我都知道了。”
    大家上了仙鹤，飞上天后实在忍不住，凑过去八卦。
    蒋星一马当先：“君师兄，你和上官师兄……”
    他开个话头，大家都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君报问：“我们怎么了？”
    蒋星眨眨眼睛：“你们在一起了？”这猴儿把他们想问的给问出来了，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等答案。
    刚才上官大魔王说的话很难不让人多想，又是不许拈花惹草，又是不许那个啥，而且还怕君报被女人勾引，这不都是情人才会关心的事？偏偏君报还很认真的点头答应，他们不多想才有鬼了。
    结果君报怔了下后，笑道：“在一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