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然嘴角一勾，用酷到爆炸的脸说出了一句浓浓鸡汤味的人生哲理。
　　一看就是来自他朋友圈转发的中老年人语录。
　　“……”舒影无语地翻了白眼：“大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第82章
　　舒影再次灌了一大口啤酒, 微苦的带着气泡的液体滑过他的咽喉, 凉凉的。
　　“修然, 你有女朋友，对吧？”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陶修然本来表情不多的脸,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眼睛都亮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舒影不禁感叹, 这就是爱的力量啊！
　　“怎么了？你谈恋爱了？”陶修然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郑重地看着他。
　　“没, 没有！”舒影赶紧否认, 对面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似乎舒影谈恋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影子，相信我，咱们这行谈恋爱不是什么好事。”陶修然叹了口气, 边喝酒边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女朋友在英国, 我们一年也见不了一次。她偶尔回来一次想见我，都得偷偷摸摸。”
　　“有时候我就想，她太委屈了。真的，太委屈了，有男友跟没男友一样, 还不知道得等我多少年。”
　　舒影被他的话感染, 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说这个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后悔也没用。”陶修然苦涩地笑笑，又问他：“到底什么事，给个干脆。”
　　舒影皱了皱眉，低头搅拌着碗里的底料，看着红彤彤的辣椒油，问他：“如果你发现一个人喜欢你，你也好像喜欢他，但你们最后不会在一起，你怎么办？”
　　陶修然猛地抬头，问他：“谁？你喜欢谁？谁喜欢你？”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朋友，她喜欢一个男的，咨询我！”舒影赶紧摇头，他太羞于说出自己心底的秘密。
　　“哦……”陶修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问：“这个男的为人怎么样？是个好人吗？”
　　“挺好的，是个好人，是个…很好的人。”舒影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抿了一抿，心中浮现出广谦的脸。
　　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广谦的所有善良、温柔、勇敢，如洪水猛兽，一齐袭来。
　　“那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陶修然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打量，似要把他看穿一般。
　　“他有他的真命天女，我…我朋友只是个过客。”舒影扒拉着脑袋里能想到的所有解释，似乎也解释不清这令人啼笑皆非的穿书命运。
　　“呸！那就是个渣男，什么真命天女、过客，他对你朋友就没有一心一意！”陶修然气愤地一捏啤酒罐子，瞬间瘪了。
　　“不是！他不是渣男！”舒影一激动，把筷子都给碰到地上去了。
　　手忙脚乱地拾起筷子后，又掩饰般地补充道：“他绝对是好人，他…他也不一定就会遇到真命天女，总之，他是好人，这点不用怀疑。”
　　陶修然简直被他弄糊涂了，都气笑了，问他：“你的意思就是，你朋友跟这个绝世好男人互相喜欢，要不要在一起，对吧？”
　　还没等舒影点头，他就自顾自说起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要在一起了！张爱玲说过，于千万人之中……”
　　舒影听到他的答案，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高兴。
　　似乎他原本等着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只不过是希望有人亲口告诉他。
　　你们在一起吧。
　　“那…假如，我是说假如……”舒影舔了舔嘴唇，小心地问：“假如跟他在一起后，我朋友的事业会受影响呢？”
　　陶修然一愣，缓缓喝完最后一口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说：“那就要问你朋友了，她更在乎自己的事业，还是这个绝世好男人。”
　　“但是，你要记住……不是，我是说你的朋友要记住，她必须得确定，这个人是真心爱她。”
　　舒影抬起头，看向陶修然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关切，有隐忍，还有一丝担忧。
　　“谢谢你，修然。”舒影点点头，站起身，打算去结账。
　　陶修然也站起身，拦住了他。
　　“怎么，还没吃饱？”舒影边开玩笑，边掏手机出来。
　　陶修然一把抱住了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涩涩地说：“告诉你朋友，我祝福他。”
　　“……”舒影闭上眼睛，一股暖流自胸腔喷涌上来，化作热泪湿了眼眶。
　　“修然……”他再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只是紧紧地回抱了他。
　　他是我们的大哥，他是Fortune的队长，他是团队的主心骨。
　　他没有对我强调公司的规定，没有渲染恋爱的危害，没有说一句多的空话。
　　他只是拥抱我，祝福我，让我自己选择。
　　这就是兄弟吧。
　　……
　　舒影口中的“绝世好男人”离开别墅后，又被助理接到了一个导演组织的饭局，吃完饭回到家，已是深夜。
　　广谦洗了个澡，坐到床上，正准备看会儿书睡觉，突然想起这次的剪辑视频还没看。
　　登上微博小号，开始搜关于赢钱的视频，不知道这次网友又能剪出什么花来，令他无比期待。
　　晚饭时喝了一点点酒，此刻身体暖暖的，裹在柔软的被子里，十分惬意。
　　他经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同样软软的人，比被子还要柔软的身体。
　　一个叫做【赢钱对视】的视频，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好奇地点了开来。
　　对视？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和舒影一天对视不下八百次，怎么还竟然上了热搜。
　　视频里原来是他们六个人边吃饭边讲笑话的情景，在董小野讲完笑话后，六个人全都“噗”地一声笑喷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网友们剪下了广谦和舒影对视的特写镜头，配上了字幕“真爱”。
　　正在广谦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视频画面一转，转到了午餐前三名“女嘉宾”准备午饭时的密谈。
　　直到这时，广谦才知道，他们讲的笑话，竟然是个测试！
　　一想到舒影那个冷笑话，他又经不住勾起了嘴角，笑话虽然不好笑，可是从他嘴里讲出来，越回想越可爱。
　　所以…他们是在测试对方喜欢不喜欢自己？！
　　那我看向了他，不是被他发现了！
　　广谦一时有些慌了神，糟糕，他根本没有做好坦白心意的准备。
　　这简直把他杀了个措手不及，他苦恼地、隐忍地藏住的心意，被这么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
　　重点是，现在被对方抓了个正着，怎么办？
　　他会怎么对待我的这份喜欢，会相信这个测试吗？还是会一笑了之。
　　视频的评论里，点赞最多的一条是【爱的秘密是什么？就是你偷偷爱着我，而我也爱着你呀！】
　　一道闪电从广谦脑子里划过，把他所有的神经瞬间点亮了。
　　对视…他看着我！他也看着我啊！
　　怎么可能……
　　他…竟然也喜欢我？！
　　广谦如弹簧一般，从床上蹦了下来，在卧室的空地上来回走动。
　　他反复回想着俩人在综艺里的各种互动，恨不得一帧一帧回放，来确定自己的推断。
　　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是什么？
　　大约就是，你喜欢的人，他不仅没有讨厌你，他还喜欢你。
　　他此刻特别想打个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不说话都没关系。
　　仅仅只是透过话筒的微弱的呼吸声，也能让他无比快乐。
　　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风很冷，却吹不凉他此刻火热的心。
　　忍了许久，想了很多，他才打消了拨过去的念头。
　　我该说什么，说我喜欢你吗？
　　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不，不行。
　　微博上全是影粉在宣布Fortune演唱会的消息，他的唯粉们正在卖力地辟谣【节目效果，请勿上升到私人感情，崽崽的演唱会请关注一下！】
　　他想起了于小飞和周一郎的话，他们都是出于好心才会这样提醒他。
　　而且他心里知道，他们的话，一点儿也不假。
　　他既不希望舒影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被粉丝唾骂，导致脱粉、丢资源、丢代言，一落千丈。
　　也不希望他因为瞒着粉丝和自己在一起，而两面为难。
　　他还想演戏，还想开演唱会，还有更美好的未来。
　　他的好，值得被千千万万人看到。
　　怎么办……
　　广谦关掉灯，躺在床上，胸腔里被塞的满满的，第一次同时感受着幸福和心酸。
　　他只能忍耐，他必须想个办法，既要和他在一起，也要让他有继续追梦的权利。
　　但现在，他还不能告诉他。
　　不能告诉那个单纯的小家伙，他有多喜欢他。
　　他害怕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
　　舒影再次回到家里，脑子里不乱了，兄弟的一番话让他思路清晰多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一个无比庸俗的问题，爱情和事业……
　　你要哪一个？
　　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昨天之前，广谦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确切的说，广谦是一个他拼命想躲着的人。
　　可今天，他却成了自己纠结的对象。
　　事业多重要，它是你的梦想，它体现你的人生追求，是你终生奋斗的目标。
　　它给你希望，它帮你挣钱，它让你衣食无忧，它给你尊严。
　　它是每个人都不能缺少的东西。
　　选事业吧。
　　舒影的理智反复告诉自己。
　　广谦算什么，他或许还会遇见女主，他或许还会爱上别人，他不值得自己拿人生去冒险。
　　选事业吧。
　　一遍一遍的，他不断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