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给豪门冲喜的炮灰(娱乐圈)
所有的目光一下都聚焦在戚小虞身上。
戚小虞捏着两张纸,往前走了一步。
他选的主唱part,他现在并不会唱。
其实,早在选歌之初、刚拿到简谱时,戚小虞就呆了一下。
他看不懂简谱。
戚小虞在戏班学戏那会儿,西洋的五线谱刚刚传进来,简谱也刚刚被发明出来,戏班里的老师傅瞧不上这些记谱的方法,他们用的都是工尺谱。
工尺谱作为传统的记谱法之一,用工、尺等文字来表示节奏的强弱和声音的高低,和五线谱、简谱的差别非常大。
在传统的戏曲和乐器里,工尺谱所记录的那些幽微的音调与转折,根本无法在五线谱和简谱里体现出来。
因此,工尺谱要难得多,会的人也很少。
后来五线谱和简谱在国内兴盛起来的时候,戚小虞差不多把所有的经典唱段都学会了。
他的师傅,唱了一辈子戏的程老先生说,“京剧的韵味和精华靠的是自己悟,那些呆板生硬的西洋歌才要看谱子,我们不用。”
但眼下看不懂简谱的让情况有点尴尬。
而且刚才放的几句demo里只有一两句戚小虞要唱的部分。
戚小虞在钢琴前站定,手指捏着纸张的边缘搓了几下,用谦逊的语气说道,“袁老师,您能先唱一段,让我跟着学学吗?”
袁亚凌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没事,别紧张,你照着谱子先唱几句,我就是先看看你们的基础。”
说完又指指其他人,“戚小虞先唱,你们按分量挨个来,都准备一下。”
这是赶鸭子上架,逼得戚小虞不得不开口。
原主的歌唱水平很烂,刚才他又表示了想跟着学习一下再唱,但这个袁亚凌却非要让他马上就开口,不是摆明了想让他当众出丑吗?
戚小虞飞快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剧情,不记得自己和这位袁导师有什么过节,当然也有可能是原著里并未交代。
戚小虞又拿起来看了一眼手里的谱子,他刚才趁其他人选歌的时候抓紧研究了一下手里的简谱,其实七七八八能猜出来每个数字对应的什么音,不同的音符又代表的什么意思。
只是时间太短,他就问了任飞一个问题,其他的也没人给他应证,难免有出错和不确定的地方。
再加上他今天早上吊嗓子的时候就发现了,原主的身体太弱,肺活量差,气息不足,唱歌的技巧也几乎没有。这些得给时间让他慢慢训练一下才行。
先天条件本来就差,再加上看不懂谱子…….
要是就这么开口,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戚小虞唱了那么多年的戏,还没在人前这么丢人过……
戚小虞想着,默默吸了一口气,余光一瞥,发现所有人都拿吃瓜看戏的表情看着自己。
也许原主和这些人并没有什么过节,就是因为他排名前又实力差,招人嫉恨而已,这种聚众的恶意他能够理解。
袁亚凌在钢琴上随便按了几个音,用温和的声音催促,“准备好了吗?”
戚小虞又看了一眼房间里团团围着他们的摄像师,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心里马上有了决算,既然别人要给他加戏,那他就干脆给自己加更多戏好了。
戚小虞把纸张抖了抖,在眼前抖平,然后皱着眉做出为难的表情,也不去控制原主乱七八糟的气息,毫无技巧的唱道,
“你的爱,”
“你的鲜花,”
“你的掌声,”
“你给我的荣光”
“我永远都记得。”
“永远珍藏在心里。”
咬字断断续续,音准总是离准确的调差那么几分,像一架破旧的手风琴,发出吱吱呀呀难听的声音。
“噗——”等他唱完最后一句,“里”字颤颤抖抖的尾音结束,选手里有人笑出了声。
一直没有表现的顾磊也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袁亚凌的手从钢琴上放下来,交叠在腿上,用一副非常严肃、又非常纠结的表情看着他,问道,“戚小虞,你知道你拿的是主唱part,是整首歌最重要的部分吗?”
戚小虞垂着头,用低低的声音“嗯”了一下。
袁亚凌眉毛扭曲,用惋惜的声音接着说,“但你现在这样,气息不稳,唱得……又不太在调上,高音上不去,低音又转不过来,我想……可能不太适合这个担任这么重要的part。”
所有的摄像师都掉转镜头对准了戚小虞。
戚小虞垂着头,没有说话,但能看到嘴唇和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就像被老师训斥和放弃的差生那样,表现出无助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袁亚凌又追问了一句,“但是你选了这首歌,我就会负责把你教好。但这个part可能对你来说难度太大,所以你看下,要和其他同学调换一下part吗?”
戚小虞把头垂得更低了,用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恩,我知道我水平不好。但是我想尽力去试一试。决赛前,我都会努力练习的。”
戚小虞说完,抬手做了一个抹眼睛的动作,又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导演组,用低压的声音问,“导演,现在换part的话,你们那边有问题吗?”
导演一时也呆住了,没想到戚小虞会一下把问题抛给了他们。
袁亚凌也没想到平常遇到困难就放弃的戚小虞今天竟然这么倔强。
“不行,现在不能换part。”
导演只呆了一下下就回过神来,他们之前搞了那么多安排让他们按名次选part,现在说换就换,那还不被观众和粉丝给骂死。
导演组都发话了,袁亚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自己给自己圆场,把这个片段翻过去,“这样的话,戚小虞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练习才行。下一个,顾磊来试试。”
*****
后续的录制都按既定程序进行,导师演唱、学员跟唱、再挨个指导训练,终于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戚小虞听袁亚凌唱完,马上有了一个大致评断。
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还有十几天才到决赛,就这么七八句歌词,他练一练,当天表演绝对不是问题,甚至能比这个袁导师要更好。
不过现在,他得慢慢来,表现出循序渐进、靠自己不断努力才把歌唱好的样子。
这样才能改变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让导演组给自己更多镜头,把剧本的效果发挥到最好。
他看了一眼训练教室的摄像头,就从今晚通宵开始吧。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指针从十二点走到了三点。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沉。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连摄像师都下班回家了。
训练室里只剩下戚小虞一个人。
戚小虞靠在墙上,一条腿放在地上,一条腿弯曲在胸前,手里拿着被翻得皱起了边的纸张,嘴里哼着歌词,仔细一听,除了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乏,音准已经没有问题了。
不过戚小虞并不觉得特别累。
在戏班的时候,无论严寒酷暑,每天都要扎马步、劈腿、唱念打坐……不管哪一项都比这个辛苦多了。
还记得有一年冬天,师傅让每人头顶顶一盆冰水扎马步,他发高烧,只觉得头顶有千斤重压,实在支撑不住歪了一下,冰水兜头泼下来,当即把整个人都冰住了,冻得直打哆嗦。
就这样,师傅也没让他把身上的冰水擦干,先拿笤帚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外面又热闹起来。
窗外是个深秋初冬的阴天,看不出几点,但听声音应该不早了,戚小虞这才起身准备回宿舍睡上一会儿。
在地上坐了好几个小时,他腿都僵硬了,站起来活动一下有些僵直的双腿,一边掏出手机看下时间。
因为要录节目,他昨晚手机调成了静音。
现在一打开,才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两三条消息。
电话号码是昨天刚存的程伯的手机号。
戚小虞一边想着程伯找他干嘛,难不成是荀浅找他,一边把消息点开。
竟然还真是荀浅找他,“三爷找你,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天的双更结束,之后每周更六天(一二四五六七更文),周三休息。
第7章
荀浅的卧室没有开灯,房间里暗得只能看到家具的大概轮廓。
今天阴天,天空布满厚而重的乌云,看起来是马上就要下雨的景象。
荀浅和昨天早晨一样,坐在窗口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烟灰缸旁边,则放着一份文件资料。
荀浅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感受烟气在肺部缠绕、弥漫。
这样风雨晦暗的深秋天气,让他想起许多不愉快的往事。
他把烟灰抖落,扭头望向楼下的草坪。
昨天还被阳光眷顾的草坪,现在空无一人,只有白色的遮阳伞被风吹得歪向了一边。
这幅景象让人的心情更加阴郁。
荀浅将吸了一半的烟头摁灭,那种万事万物皆无意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虽然拥有S市半壁的财富,但这些自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并不能给他增添更多的快乐。
反而是空荡荡的别墅和一个接一个远去的亲人更切实紧密的影响着他的生活。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像一个幽灵一样生活在这里。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也没有什么爱好。
赚钱、做生意,只是一种本能,不能给他带来成就感,也不能给他带来快乐。
电玩、旅游、夜店、赌场、收集豪车……或者茶道、围棋、高尔夫球,什么都不能让他燃起兴趣。
其实他才刚刚二十六岁,但自从十几年前那场悲剧发生以后,他的世界就只剩黑白两色。
荀浅垂下狭长如含秋水一样的眼睛,然后漫不经心地又抽出一支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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