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修真日常
身处寒冰道域之内,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几乎要被冻僵了,不仅行动迟缓得多,就连周身灵气都有些滞涩,仿佛被厚重的寒气压制了那般。
这种感觉当然不算好,但不知为何,却令艾德曼极其熟悉,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曾经与魔修在精神领域内的那场争夺。
艾德曼对于道域并不了解,但是却拜魔修所赐,掌控过精神领域。前者影响的是人的肉体,而后者禁锢的则是人的精神,双方本质不同,但冥冥中却又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妙,令人无法忽视。
“认输吧。”岳锦松摇着天奇扇,睥睨着困兽犹斗的艾德曼,施恩般扬声开口,“你是本门弟子,天赋出众,我不伤你,只要你以后记得对前辈多一些尊重就好。”
岳锦松不屑与艾德曼计较,更不愿以大欺小、污了名声,他只是要艾德曼明白人外有人,让艾德曼对自己低下傲气的头颅。
只可惜,岳锦松的“怜幼之心”,艾德曼却丝毫没有领会,此时此刻,他已然被道域吸引,想要探究这个神奇的领域,想要寻找破解之法。
得不到艾德曼的认输,岳锦松也不是什么耐心的好脾气。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既然艾德曼不吃敬酒,那就只能吃一吃罚酒了。
天奇扇一合,岳锦松以扇作笔,凌空画了一道咒符,只见寒气迅速在他身前凝结,幻化出一只冰晶做的仙鹤。仙鹤优雅地扬起长长的脖颈,震开双翼,翼上的羽毛化作不计其数的冰凌,反射着耀眼的日光,森寒无比。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认输?!”赤阳道君看着洄光镜,有些坐立不安,他身边的宁封道君也难得微微蹙起眉梢。
镜中的男孩拖着冰冷僵硬的身体狼狈躲闪,努力催动灵气,使用法器与法术抵挡冰凌的追击,尽管挡住大半,但仍旧有一小部分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割痕,涌出的鲜血瞬时间将他身上的衣袍染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岳锦松也知道分寸,并未攻击致命的部位,但若是长此下去,轻伤也难免会酿为重伤。
“掌门,终止比赛吧,这局艾德曼输了。”玄晟道君看向端坐于首座的业宸道君,语气急迫,却不曾想业宸道君虽然面色凝重、难掩忧虑,却微微抬手制止:“不急。”
“掌门?!”玄晟道君咬了咬牙,一脸莫名。
业宸道君没有回应玄晟道君带有控诉的呼唤,只是转头看向同样凝视着洄光镜,不愿错开一丝视线的白泽:“白泽前辈,您看呢?”
白泽整个身子紧绷着,显然不愿意看到自己养育的幼崽遭受这样的磨难,但却仍旧努力压抑着忧虑的情绪,微微点头:“这也许,是他的大机缘。”
白泽这般开口,玄晟、赤阳等人不得不按耐下来,安静等候,既然白泽与掌门认为是机缘,那么他们自然相信两人的判断。在修真界,机缘等同于危险,鲜少有人能不劳而获,断人机缘便相当于毁人性命,无论如何危险,他们也不得不眼睁睁看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时间,大殿内静谧一片,所有人都紧盯着洄光镜,心中七上八下,哪怕是岳锦松的师父无尘道君也并不例外。
无尘道君担忧艾德曼,更害怕自己的徒弟意气用事。艾德曼表面上虽然只是一个内门弟子,但他对于整个华阳宗的重要性却不言而喻,万一自己的徒弟对艾德曼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损伤,即使有他这个师父护着,岳锦松接下来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时间缓缓流逝,堪称度日如年,突然,赤阳道君轻轻“咦”了一声。
洄光镜内,原本紧追在艾德曼身后不放的冰锥突然失去了控制,直直冲向擂台边的防御法阵,随后被法阵阻拦,轻飘飘的悬浮于半空之中,缓缓旋转着飘荡。艾德曼本人也似乎没有了重量,宛若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周身滴落的血液也凝成一个个圆溜溜的球体,悠悠然打着转。
如此奇景,令所有人都不由得愕然,只有对此稍有了解的白泽与玄晟道君脱口而出:“失重?!”
“什么失重?这孩子领悟的道域是失重?”业宸道君耳朵微动,连忙追问。
一众道君听不懂“失重”是什么,却是能听懂“道域”。
赤阳道君瞪大了眼睛:“道域?他领悟了道域?!”
话音未落,洄光镜中布满寒霜的台面瞬时间龟裂,浮起的寒霜将半个擂台遮得雾蒙蒙一片,而另一半擂台,则依然寒霜遍布,衬得岳锦松难以置信的面孔煞白一片。
“果然是道域。”宁封道君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语气难得轻松,随后又无声低喃了一句,瞬时间被一众道君讶然的感叹淹没无踪。
“这个……小怪物。”迟邈道君抬起手,擦了擦额上微微的汗湿,语气似怒似怨。
路凌武君更是一脸惋惜,抬手捶了捶座椅的扶手:“竟然是道域?为什么不是武魄!”
“他离剑意,也只有一步之遥。”闻琅剑君抿了抿嘴唇,轻轻合眸。
——只听说这小子从小修习炼体之术,还使得一手好剑,从来不知道他和道峰有什么瓜葛啊?
——突然冒出来的道域是怎么回事?!简直不按牌理出牌!
第74章 突破——筑基中期
道域与道域相抗,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待到艾德曼从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然与岳锦松双双淘汰,无缘第三日的决赛。
“感觉如何?”白泽抚了抚艾德曼金灿灿的头发,轻声问道,素来平淡的眼眸中难掩心疼。
“不太好。”艾德曼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一具木乃伊,不由得满脸黑线,“我受的都是皮外伤,吃颗药就要,用得着这样吗?”
“不把你包得严严实实,你还想跑到哪里去?”迟邈药君恰巧推门走进来,不悦地冷哼。
艾德曼没有回答,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迟邈药君手中的药碗,如临大敌。
“看什么看?”迟邈药君没好气地将药碗往艾德曼面前一送,“快点喝!”
“又要喝?!”艾德曼欲哭无泪,下意识往床榻内侧蹭了蹭,试图离药碗远一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迟邈药君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嘲讽。
眼见艾德曼如此可怜,白泽微微叹了口气,一手从迟邈药君手中接过药碗,另一只手则扶起艾德曼,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语气和缓地安抚:“你动作不便,我来喂你吧。”
艾德曼愕然地看着白泽用勺子撇了一勺汤药送到自己嘴边,简直想要给对方跪了:“不不不,不用喂,我自己喝!”说着,他连忙将药碗抢过来,“咕咚咕咚”大口灌下,生怕白泽一个想不开,就要坚持拿勺子小口喂他。
——与其被慢刀子割肉,少将大人宁愿选择一刀给自己个痛快。
……于是他没有看到,迟邈道君以隐晦的眼神给微微含笑的白泽点了个赞。
少将大人灌得飞快,临了还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饱嗝,白泽失笑,抬手将一颗酸酸甜甜的果子塞进他嘴里,然后再度扶着他躺下。
迟邈药君为艾德曼检查了一下身体,又与白泽轻声交谈几句,讨论着艾德曼目前的身体状况。
艾德曼对此不怎么关心,因为他知晓自己并没有什么太过严重的伤势,毕竟虽然后面的情况有些不受控制,但他与岳锦松都没有对对方下杀手,仍旧保存着同门之谊。
含着果肉、吮吸着果汁,闲极无聊的艾德曼扭头看向自己枕边蜷成一团呼呼大睡的貔貅幼崽,刚想要伸手戳一戳对方、骚扰一下,却被送走迟邈药君、回转过来的白泽及时抓住手腕:“莫要吵它。”
“它怎么了?”艾德曼诧异问道。
“它本就因为吸收了雷龙内的灵气,有些晋级的征兆,不曾想你又突然受了伤,不得不将晋级耽搁下来。”白泽温和地看着貔貅幼崽,轻声回答,“以你现在的修为水准,操控道域实在太过勉强,体内灵气混乱不堪,作为你的契约兽,貔貅帮你安抚了灵气、梳理了经脉,如今正累得很呢。”
艾德曼默默将想要恶作剧的手缩了回去:“多亏它了。”
“貔貅其实很喜欢你,只是不会表达。”白泽莞尔一笑,“以后,你别总是招惹它。”
“我……尽量。”艾德曼有些心虚——每次看到貔貅这样的小动物,他就想要将对方撩炸毛,这个习惯是从星际时代带过来的,当真有些不太好改。
白泽瞥了艾德曼一眼,也懒得对他说教,转而提出了另一个话题:“你是怎么领悟道域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艾德曼眨了眨眼睛,将当时的经过大概说了,“我觉得,道域就是一种……规则,领悟了规则、掌握了本质,就能够创造出所谓的‘道域’。”
白泽微微颔首:“的确如此。”
“规则和本质什么的,在我们那里已经基本上被研究得透透的了,只是,如何通过规则创造道域,我却还没有完全把握住门道,擂台上那次是被逼到了极致,有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艾德曼苦笑了一声,僵硬地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确切的说,我当时基本上已经被打蒙了,介乎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本能的试图感应岳锦松的寒冰道域,寻找规律与破解之法,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得,竟然阴差阳错也搞出了一个道域。”